第三幅拚圖……
是她,也不是她。
她看見自己在這幅場景之中,被所有人質問,你是誰?
質問的人有沈淩霜,有林正峰,有季星、雲泊舟和……玄離。
他們異口同聲地問她,你是誰?
林拙的心忽然狠狠地顫了一下。
我是誰?
我是林拙……但我又不是林拙。
前兩個心魔絲毫沒有撼動的基台被這個心魔撬起了一絲裂縫,並且有越擴越大的趨勢。
原主的回憶和她穿越後的經曆種種交織在一起,亂成一團,讓她漸漸心防失守。就在她好不容易壘起來的基台馬上要破碎時,她忽然聽到心底的一個聲音。
“我等你來。”
有人在等她……
他在哪……他是誰?
林拙茫然地站在那裡,無助地看著基台寸寸碎裂。
她感到自己站在一條長河的正中,兩邊是穿梭不停的紛雜時間碎片。她在這當中迷失了思緒,迷失了方向,像一名懵懂無知的孩童,像一名記憶衰退的老人。
在記憶的亂流中,她找不到自己的錨點,無法停靠,也無法前行。
兩岸的記憶皆為彩色,唯有她是黑白,仿佛讓她置身於哪個畫麵都格格不入。
忽然,她的麵前,出現一雙金色的眼睛。
那眼瞳堅定清澈,赤誠熱烈,滿滿皆是她的倒影。
他望著她,對她說:
“我等你來。”
刹那間,她這黑白的影子,就沾染上了漫天的絢爛。
……
等到林拙再次睜眼,她發現自己已經成功突破,成了一名築基修士。
怎麼說,築基之後,才發現如今與練氣期的差距實在是天壤之彆。
丹田被拓寬一倍不說,識海與神識也都翻番。那些築基前因為操縱棋子被損耗的神識,全都在築基之後補了回來。
身體輕盈得不可思議,讓她迫不及待地想找人打一架,試一試自己如今的水平。
她十分新奇地體驗著成為一名築基修士的新感受,忽然發現,在她的視線裡,出現了一行白色的光點。
那是什麼?
她從前捕捉到的靈氣元素,無非是金木水火土,但這些元素之中沒有見過白色的光點。
偶爾她能夠見到一些稀有的元素,比如雷,比如冰,比如風。雷元素是青紫色,冰元素是比水元素淺一層的冰藍,風元素是灰白——但她從來沒有見過純白色的光點,並且這光點還自行連成了一條線。
她心中好奇,想用神識去觸碰,卻忽然發現,她自己的神識竟也是一條白線。
她頓時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她現在……居然連神識,也能看到了?
正常的修士與修士之間,如果神識沒有相撞,雙方是都不會察覺的。就連元嬰修士,在沒有外放神識之時,也沒辦法察覺到神識的軌跡,隻能夠憑借著直覺感受到有沒有人在窺探,然後再動用神識搜查。
而現在她的技能升級,竟然自動擁有了上帝視角!
她順著那根朝她探查而來的神識望去,看到那神識來自八岐,並且還圍成一個圈圈把她包了起來,仿佛這八岐守護的不是媧皇土,而是她一般。
神識不同於靈氣,她不敢妄動去接觸八岐,怕自己會因為差距過大遭到反噬。
於是她將神識收了回來,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就看到,八岐的腦袋也圍成了一個圈圈,把她包了起來。
林拙哭笑不得:“多謝前輩助我晉階。”
八岐的眼瞳中閃過一絲疑惑,它低下頭來,拱了拱林拙,示意她低頭看腳下的陣盤。
不料林拙卻會錯了意,以為八岐求表揚,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手剛一放上去,她就忽然感到身邊傳來了冷颼颼的涼風。
她一抬頭,愣住了。
一個她以為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跟前。
玄離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秘境之中?!
她與玄離四目相對,腦子一短路,竟忘記了手中的動作。
直到她發現玄離的目光不善,才迅速把擱在八岐腦袋上的手給收了回來。
她正要開口解釋些什麼,卻忽然落入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裡。
他的氣息包裹著她,滾燙剛烈,繾綣溫柔,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他受傷了?
林拙伸手試圖推開他,想看一看他的傷口,卻被他更加用力地按在了懷中。
“林拙,”他啞著嗓子,埋頭在她頸邊,貪婪地嗅著她的味道,“我……很擔心你。”
這句話中帶著說不儘的驚懼與恐慌,思念與焦灼,像是烈火一般,把她那被積壓在心底麵臨心魔時的驚惶、與那茫然之後找到錨點的心安,都一瞬點燃。
她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