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有幸旁觀了陳恪變身傻爹的全過程。去陳家坳要從沈家村經過,是以陳恪還能在沈家歇歇腳。結果一進門, 就被這個好消息給砸懵了, 傻呆呆地看著錢翠花, 暈乎乎問道:“奶,你說啥?”
錢翠花滿臉的喜色掩都掩不住,大著嗓門又重複了一遍:“你要當爹啦!趕緊回去看看大妞,也是趕巧了,昨兒剛查出來有了, 今天你就回來了。可見這孩子也是個乖巧懂事的, 急著見親爹呢!”
這麼說著, 錢翠花心裡也得意,女人總得生了兒子才有底氣,大妞剛嫁過去就傳出好消息,這一胎是男是女倒也沒那麼重要,隻要能生,怎麼都能生出兒子來。
沈鈺已經笑著向陳恪道喜了:“恭喜姐夫要當爹了!”
陳恪還沒回過神呢,傻兮兮地衝著沈鈺一笑, 下意識地回道:“同喜同喜, 你也要當舅舅了呢!”
沈鈺差點笑出聲,陳恪這呆樣難得一見, 正要打趣他幾句, 陳恪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隻從風中留下一句話:“嶽父嶽母恕罪,我先回去看看娘子!”
李巧兒正給陳恪倒水呢, 錯眼不見人就沒了影兒,一時間也愣在原地。
沈鈺終於笑出聲:“下回可得拿這事兒取笑他一回。”又感歎,“這麼看來,他倒是心疼姐姐,咱們也能放心了。”
李巧兒心裡也是一定,又將心思轉回兒子身上:“你這些日子在縣學過得還好嗎?夫子和不和氣?吃的好不好?”
這些也都是錢翠花三人關心的,聽李巧兒先問了,錢翠花三人也放下手裡的活圍了上來,一個勁兒地追問:“沒錯,快點說說,縣學裡咋樣?你從出生後還沒離開我們這麼久呢,就是之前住在陳秀才家,咱們也能時不時地去看看你,給你送點東西。現在你去了縣學,咱們也不能就這麼大咧咧地過去,就怕給你丟人。”
“這怎麼能算丟人呢?”沈鈺皺眉,溫聲安撫家人,“你們去看我,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就是路遠,要是累著你們了,倒是我的過錯。縣學裡的夫子很是和氣,學問比陳秀才還深,吃穿都不用花錢,你們瞧,這身衣裳就是縣學裡的夫子發的,多精神,穿出去大家都羨慕我呢!”
“那是,我大孫子生得俊,穿啥都好看!”錢翠花素來不吝惜語言來讚美她的寶貝孫子。
沈鐵柱幾人也跟著點頭。
沈鈺失笑,知道他們十分記掛自己,特地挑好的說:“同窗們也很和氣,見我年紀小,都很照顧我。對了,你們還記得梁縣令嗎?我們去縣學報道的頭一天,他也去看了我們,還特地跟我說了一會兒話,說是讓我受了委屈就去找他呢。有了梁縣令這句話,誰還敢欺負我?”
“那就好那就好!”錢翠花喜得直拍大腿,臉上笑出一朵花來,“我就說縣令老爺是個大好人!”
沈鐵柱幾人也放了心,在他們的觀念裡,縣令已經是非常大的官了。既然縣令大人都出麵給沈鈺撐腰了,其他人肯定不敢對沈鈺動歪心思。
沈鈺就這麼糊弄了過去,還給他們認錯:“縣學裡還有旬考,考完一次就給前三名發獎金。我這回又考了第一,足足得了二兩銀子的賞呢。隻是我怕遭人妒忌,拿這錢請同窗們吃酒去了。下回我再考個第一回來,給爺奶爹娘都買點好東西!”
“那奶奶就等著享你的福!”錢翠花樂嗬嗬地點點頭,又大聲表揚沈鈺,“乾得好!彆舍不得那點銀子,先拿吃的堵了他們的嘴,明麵上他們也不好意思再說酸話。你一個人在外頭,確實要小心點。”
李巧兒本來還有點心疼那二兩銀子,聽了這話也暗自點頭:“其他都是虛的,你才是最要緊的。一個人孤身在外,可得好好照顧自己!這回能住幾天?馬上要到十一月過冬了,我給你收拾幾件厚衣裳,你一並帶走!”
一家人許久沒見,嘮起家常也費了不少時間。沈鈺自覺不缺東西,沒讓李巧兒繼續忙活,又把話題轉到了沈梅身上:“姐還是頭一回有身子,很多東西都不懂,姐夫又不在她身邊。雖然有婆婆照看著,到底比不得親娘。娘,您要是得空,多去看看姐咋樣?”
“還用你說?”李巧兒嗔他一眼,“你們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能不疼她?昨天才給她送了隻老母雞過去呢。”
錢翠花也幫腔:“就是,附近這些村子,有一個算一個,沒哪家比我們更疼姑娘的,你就放心吧!”
得了他奶的準話,沈鈺這才鬆了口氣,又憧憬道:“也不知道這次姐會給我生個外甥還是外甥女。這可是咱們沈家第一個外孫呢!爺,奶,你們要做曾祖父曾祖母啦!”
錢翠花和沈鐵柱一聽,心裡對這個還沒出世的孩子又多了幾分親近。沈二川咳了一聲,低聲問沈鈺:“你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不少人都在向我打聽呢。你心裡是什麼看法?”
沈鈺差點一口口水嗆著自己,趕緊擺手:“我還小呢,不急。先專心跟著縣學教諭學三年,等到三年後考完鄉試再做決定。”
初中生的年紀就考慮娶妻生子的事兒,對方估計也就十四五歲,沈鈺還真過不了心裡那道坎。正好借著鄉試拖一拖,三年後自己好歹成年了,心理壓力應該沒現在這麼大。
鄉試的借口果然好用,沈二川也不吭聲了,反正他兒子不愁娶不到媳婦兒,十裡八鄉的好姑娘都能讓他可勁兒挑,晚幾年就晚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