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跟在我身後嚷嚷著比試,確實挺煩的。”沈鈺點頭,見方安臉色漆黑,沈鈺又接著補充道,“但是有競爭才會有進步。孟子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若是沒了你一直跳腳叫囂,我說不定一直因此沾沾自喜,最終成為可笑的井底之蛙,淪為笑柄,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天分,多可惜。”
方安苦笑著搖頭,驚奇地看著沈鈺:“你這性子,真不像是鄉野之家能養出來的。多少大家公子在你這個年紀還不如你看得遠,輸給你,我心服口服。”
“那是因為,我輸不起。”
沈鈺臉色淡然,慢條斯理地放下筆,將抄完的紙小心地放在一旁晾乾,接著解釋道,“你沒過過一張紙都要精打細算省著用的日子,自然不知道人一旦到了絕境,可以逼出多少能耐來。我若沒猜錯,你家應當有點權勢,即便讀書不成,令尊也能為你另謀出路。我卻不行,考不□□名,隻能回去種地。我不想那麼累,就隻能逼自己。”
方安怔住了,他也是天資出眾之輩,從小備受寵愛,要星星不給月亮的主,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得多的家夥教授大道理。更無奈的是,方安發現,他完全無法反駁。有後路和沒後路,人的心裡想法是不一樣的。方安頭一回生出了羞愧之心,磕磕巴巴地對著沈鈺說道:“那我以後都不來煩你了。”
沈鈺笑得一團和氣:“沒有關係,反正我也沒把你的挑釁放在眼裡。”
方安:……
手好癢,能暴揍這個臭小子一頓嗎?
當然揍不了,對著那張臉也下不了手啊,方安冷哼一聲,仰著下巴出了門。
成功化解了方安對自己的敵意,沈鈺美滋滋地給自己點了個讚,而後繼續埋頭抄書。
縣學課業本就繁重,沈鈺還要抽出時間加班抄書,即便縣學夥食還不錯,有魚有肉,沈鈺也清減了一點。
看得陳恪直抽氣,趕緊過來勸他:“抄書也不急於一時,你要是把自己的身子折騰壞了,那可得不償失。你就行行好,就你現在這樣,旬休回家時,我得被你姐趕出門!”
沈鈺失笑:“放心吧,我心裡有數,這是結實了,沒虧著身體。”又斜眼看著陳恪,取笑了他一回,“大不了,我姐把你趕出門後,我再過去替你求求情?”
換來陳恪一個大白眼,“你真是越來越跳脫了!”
沈鈺也不是每天都抄,而是將抄書當練字,一個字一個字寫得極為認真,速度自然就快不到哪兒去。
慢工出細活,旬休後,吳掌櫃來拿書時,就見沈鈺遞給了他一本剛抄好的《論語》,字跡尤為漂亮,飄逸又灑脫,看著就有才子範兒。吳掌櫃立即滿意地點頭,對著沈鈺豎了大拇指:“您果然是咱們新安縣的大才子,做事再穩妥不過了。這書抄得極好,算是上上等,我這銀子也給得不心疼!”
一高興,也為了跟沈鈺拉好關係提前投資沈鈺這個人,吳掌櫃特大方地給了沈鈺二兩銀子,嘴裡還豪爽道:“這本書,值這個價,您可彆跟我客氣!”
沈鈺微微一笑,似乎毫不意外,一臉淡定地接了銀子,轉頭又從包袱裡拿出一本《論語》,同樣是手抄本,隻是字跡沒上本好。然而隨著沈鈺的講解,吳掌櫃看向沈鈺的眼中已經滿是感激。
“這本《論語》是我特地為掌櫃抄的,雖然字兒沒上本好,旁邊卻寫滿了我自己的批注見解。想來掌櫃的家裡也有讀書人,您是開書肆的,我也不好在您麵前賣弄,要是能幫上您的忙,您隻管拿走,就當是我給您的謝禮。”
饒是吳掌櫃在商場混跡多年,也不得不感慨一聲沈鈺會做人。說話比沈鈺說得漂亮的人不少,辦事辦的像沈鈺這麼漂亮的人絕對不多。一步一步都算準了旁人的心思,當真可怕,果然是年紀輕輕就能拿下小三元的天才人物。
吳掌櫃當然需要沈鈺這本批注,要知道,很多人都把自己的批注當成寶,概不外借。沈鈺這麼大方,倒顯得吳掌櫃有點小氣了。憑沈鈺現在的名氣,他若是把自己的批注拿出來賣,十兩銀子都有人樂意買。
沈鈺卻眉眼不動,仿佛自己給出的不過是一件小禮物罷了。
吳掌櫃深深看了沈鈺一眼,鄭重地向沈鈺鞠了個躬,小心地揣著兩本書離開了。
沈鈺的嘴角泛出一抹儘在掌控中的微笑,吳掌櫃已經被打動,接下來,就該好好談談合作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事,更新應該會晚一點,第一更大概在晚上八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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