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1 / 2)

科舉發家 清涴 4998 字 6個月前

關於回京之事,沈鈺還沒開口,錢翠花便提前做主道:“這回進京,你和阿蕪帶著兩個孩子去就行了,你爹娘的孝期還沒滿,我也想多陪陪你爺爺,就不跟著你們一道走了。”

沈鈺還要再勸,錢翠花已經擺手道:“彆說啦,估摸著京裡頭這會兒也不太平,我和你爹娘啥也不懂,指不定就給你添了啥亂子,還是待在村裡好,上麵的人鬥法,手也伸不到這兒來。”

這番話讓沈鈺很是驚奇,忍不住問錢翠花:“您怎麼知道京城要出大亂子了?”

“這有什麼猜不出來的,誰家兒子全死了,自個兒身子還不好,都得考慮過繼的事兒了。你還記得村裡的老根叔嗎?他早些年有點家底,兒子沒了又傷了身子,幾個侄子為了過繼的事兒差點打起來。這還是咱們鄉下人家呢,頂頭上那位,屁股底下坐著的那可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位置,其他人真能沒點想頭?”

沈鈺啪啪給他奶鼓掌:“怪不得人家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心裡啥都明白呢!”

錢翠花被沈鈺這一通彩虹屁誇得挺高興,又擔心地看著沈鈺,歎道:“我心裡是不想你摻和進這些麻煩事裡的,不過你想回去,我也不能壓著你不讓走。你們讀書人忠孝仁義那一套我不懂,但我就知道一點,什麼都沒我大孫子重要!甭管碰上什麼,保護好自個兒一家人才是最要緊的!”

沈鈺鄭重點頭:“奶,您放心吧,我肯定會小心的!再說了,嶽父大人也要回京了,還有傅首輔護著,我一準沒事兒!”

話雖如此,沈鈺心裡也在打鼓。這次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黑手,竟然這麼穩準狠,招招都要命,幾次下來,熙寧帝都被他算計得隻剩一口氣,傅首輔竟然也沒防住,這人隱藏得到底有多深?

想到熙寧帝密信上那略顯飄浮的字跡,沈鈺心下更是一沉,忍不住低歎出聲,誰能想到,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竟會發生這麼多駭人聽聞的事情呢。

沈鈺與熙寧帝雖然不是生死之交,但這些年下來,也有不少君臣情分,想到熙寧帝如今的處境,更是為他心塞。更何況,就像錢翠花說的,熙寧帝的兒子們都死絕了,自己的身子也不好,想來宗室和內閣已經在博弈,暗中下注了。

權利更迭,一貫如此。

沈鈺進京,也不過是跟著來下這一局亂糟糟的棋罷了。不同的是,當年的沈鈺,是他人拿捏在手中仔細掂量的棋子,如今的沈鈺,已經成了執棋人。一來一回間,便讓這天下,不經意間換了新顏。

沈鈺緊趕慢趕,卻還是沒能趕上見熙寧帝最後一麵。他進京的時候,正巧聽到了熟悉的讓人心驚膽戰的九聲喪鐘。

熙寧帝,到底沒能醒過來。

沈鈺想著初見時那個恣意桀驁的少年,臉上一涼,怔怔落下淚來。

沈鈺還未恢複官職,便不能進宮哭靈,自然也無法第一時間看到最新發展。還是陸意之紅著眼睛從宮裡出來,沈鈺才知道,新帝人選已經定了下來,正是熙寧帝的六弟,當年的六皇子。

想到當年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孩子,沈鈺嘴邊便泛了一抹冷笑,時光啊,不但是把殺豬刀,還是一個毒染缸,輕易讓人變了模樣。

新皇登基的流程都是做熟的,內閣中傅卿珩和張清屹立不倒,蕭永安敗在這場爭鬥之中,舉家回鄉。新上任的三位閣老全都是新帝的人,有一位正是新帝在王府之時的謀士,直接從四品品階飛升至內閣,更是迅速超越張清和季閣老,成了次輔,甚至不斷同傅卿珩打擂台,加上新帝偏幫,以至朝堂之中一派烏煙瘴氣。

有傅卿珩這個吏部尚書在,沈鈺一回京就恢複了大理寺少卿的職位。隻是現在新皇次輔和首輔鬥法,你告我一黑狀,我拍你一板磚,波及範圍極大,大理寺三天兩頭就有棘手的案子送上門,愁得大理寺卿原本沒剩多少的頭發更加稀疏了,沈鈺都能從官帽的縫隙中看到他光溜溜的腦袋。

這位新上任的次輔名為夏濯,名字起得好,人品卻跟濯清蓮而不妖的高潔品性沒半毛錢關係。當上次輔後自覺有新帝撐腰,整個人都飄了,買官賣官的事兒竟然也敢做,更可氣的是,他兒子還是個紈絝,沈鈺才進京不久,就聽了不少夏公子欺男霸女的傳言。當年元嘉帝下死手整治的紈絝之風,又開始慢慢死灰複燃。

讓人心寒的是,新帝並未因此申飭夏濯。或者說,他正需要夏濯這把臟兮兮的刀,為他收拾讓他不順心的人。所以才對夏濯一家的胡作非為視而不見。

沈鈺身上早就打上了熙寧帝和傅卿珩一係的標簽,自然也是夏濯要“照顧”的對象。好在沈鈺心細謹慎,從未被夏濯抓到過小辮子,更兼嘴炮不容人,讓夏濯受了不少憋屈。

隻可惜,旁人卻沒有沈鈺這般手腕。

陸衍孝滿入閣之時,京中發生一件大案。夏濯長子貪花好色,強要了一位美貌的秀才之女。那女子性情極為剛烈,當即自儘,自儘時拚儘全力傷了夏濯長子的命根子,那人渣暴怒之下害了秀才全家,隻有一個十四歲的兒子因為貪玩逃過一劫。這孩子敲響了登聞鼓,狀告夏濯長子害他全家性命,卻被夏濯倒打一耙,新帝偏聽偏信,反倒斥責這孩子汙蔑朝廷命官。那孩子絕望之下,回去便吊死在夏府門口。換來的,不過是夏濯一句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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