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忠在修理二成屋裡那把椅子的時候,夏氏在旁邊弓著腰看:“二成, 這椅子當初可是你爹去深山裡砍了一棵酸棗樹做的, 就是為了你讀書坐著舒坦, 十來年都沒有壞過, 怎麼忽然就斷了一根木頭呢?”
她皺著眉頭, 生怕這是什麼不好的兆頭。
胡鶯鶯裝作聽不到,劉二成輕輕看她一眼, 雖然沒說話, 胡鶯鶯卻能察覺到他的不懷好意。
這個男人, 太壞了!
她扭頭進了廚房,再也不看劉二成, 若非他猛地一使勁兒, 那椅子腿也不會斷。
想起來劉二成使勁兒時那滋味,胡鶯鶯又忍不住臉紅得發燙,趕緊忙活起來忘記此事。
沒幾日, 劉二成穿上了秀才服,分彆去村裡祠堂,劉家祖墳燒了香,灑了酒, 告知祖宗自己中了秀才這事兒。
秀才全國上下是不有很多很多, 放到京城根本不算什麼, 或許大街上伸腿絆一下都能絆到個舉人, 更彆說秀才了。
可在這種破落的小山村裡, 或許幾十年都出不了一個秀才, 因此劉二成跟胡奎都算是非常厲害的了。
雖然胡奎不高興,但他娘吳氏可還是樂開了花兒,甭管咋說,自己兒子如今就是秀才,往後是要考舉人的!
劉家特意趕著牛車去了鎮上,采買了些豬肉等物,辦酒那天熱熱鬨鬨的,劉二成都喝醉了。
原本胡鶯鶯叮囑他莫要貪杯,可人來人往的,哪裡扛得住?
等夜深人靜,胡鶯鶯扶著二成回屋,給他擦洗一番,這才歎道:“可還難受?”
劉二成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他就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聽到胡鶯鶯的聲音,下意識地抓住她:“鶯鶯……今日,舅舅說,我得改名字……”
胡鶯鶯摸摸他的臉,笑道:“我也聽說了,舅舅說你將來是要考舉人的,再叫二成怕是不妥,不如把二字去掉,就叫劉成。”
“對……”劉二成一笑,枕著她的手心,竟然就那麼緩緩地睡著了。
見他睡著了,胡鶯鶯這才想著收拾自己,洗漱一番好睡覺。
劉二成很快就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走在一處陌生的地方,許多神奇的高樓,飛馳而過的大型盒子,身後不遠處跟著一個小女孩,那女孩竟然跟胡鶯鶯長得一樣,她穿著奇怪的短袖裙子,背著個書包,正偷偷地看自己。
每當他看回去的時候,胡鶯鶯便立即扭頭假裝去看其他地方,如此反複數次,劉二成忍不住笑了出來。
鶯鶯真可愛。
胡鶯鶯正在摘耳墜子呢,聽到劉二成夢裡笑出來,忍不住回頭看,卻發現他又睡著了,也跟著笑了笑。
這會兒夏氏才把辦酒剩下的酒肉挪到廚房裡收拾好,給蘭娘和劉大成端了一碗肉菜。
“今兒你們也算辛苦了。拿回去明日吃。”
蘭娘踢踢劉大成,今日來之前他倆都商議好了,如今二成中了,他們若是還分家在外,那豈不是分不到二成帶來的好處?
劉大成麵上有些難堪,但想到自己將來的日子,再想到將來說不定二成要中舉人當青天大老爺的,到時候若是沒有分家,自己肯定能進城,便撲通一聲跪下了。
蘭娘也立即下跪,抱住夏氏的腳。
“娘!我們錯了!”
蘭娘跟劉大成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兩人哭著喊著不想再分家了,想重新在一起過日子。
“娘,從前是我們錯了,可其實才分了家我們倆就後悔了,是我們不孝,不該跟爹娘分家!求娘不嫌棄我們,再讓我們回來,我們倆一定好好孝順娘!如今二弟還要讀書,家裡需要養家之人,娘,您給個機會讓我倆也出一份力氣吧!”
蘭娘跟劉二成情真意切,夏氏一雙腳被他們倆抱住動也動不了。
她可半點兒也沒覺得感動,這倆兔崽子,見二成中了立即就要回來?
夏氏操起旁邊一根柳條就打了起來:“起開!”
“你們兩個沒良心的!以為老娘好騙啊?什麼玩意!還後悔了?怎麼沒見你們來給我送過一口吃得沒幫我乾過一次活兒?不就是見著二成中了秀才就想攀上來?我呸!既然分了家,就彆想再回來,好好過你們的日子,若是再鬨騰,就乾脆忘記我是你們的娘!”
她話說的難聽,蘭娘跟劉大成也不敢再求,隻得端著那碗肉菜走人。
兩口子才回到自己院子裡,蘭娘就忍不住擰一把劉大成嘮叨起來:“今日弟妹身上那件裙子你瞧見了麼?不知道多少人誇讚好看!我也是劉家的媳婦,怎麼我就沒穿過那般漂亮的裙子?劉大成,你們劉家人是不是都這般狠毒?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人!”
劉大成借著今兒的興頭喝了不少酒,現下隻想歪倒在床上睡覺,聽到這話煩躁地說道:“她是秀才娘子,又能從地裡刨出來銀子的天生好命!當然能穿那樣漂亮的裙子,你若是想穿,你不如改嫁一個我二弟那般的人!”
蘭娘更惱了,眼淚奪眶而出,過去撲打幾下:“好哇你!劉大成,你這是什麼話!我嫁給你,怎麼就不能穿那樣好看的裙子了?難道你不是劉家的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