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也不好說自己就是困了,但演戲還是要演......全吧。
於是江逾白就光明正大的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去醫務室的單人床偷懶去了。
其實等他躺下的時候就已經困意全無,可就是不想回去上課,隻想一個人發會兒呆,毫無意義的放空大腦。
待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醫務室裡又來了一個打吊針的同學,江逾白不想和陌生人床對床,就跟校醫講了一下,自己回教室了。
這個時間點大家都還在上課,整個學校看起來空蕩蕩的,江逾白像一個翹課的壞小孩,避著水往回走。
最近一直在下雨,一會兒下一會兒又停,地上又不乾淨,正好他也不想去上體育課,還不如去教室裡做幾張卷子。
剛到後門,就從微掩的門縫聽見一陣說話聲。
讓他警覺的是,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
江逾白站在門後,默默的聽了一會兒,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麼幾句,什麼清高不愛理人,仗著有老師喜歡就搞特殊待遇之類的。
還說他除了臉和成績一無是處,隻會討女生喜歡。
性格傲慢,看碟下菜。
江逾白本來想推門進去嚇他們,讓這些隻會背後嚼舌根的討厭鬼心虛害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站在那裡聽久了反而莫名的有種無力感。
另一邊,前門拐角的樓梯口。
聞溪神色淡淡:“我們就這麼看著?”他們原本是回來幫江逾白拿手機,江星說怕他在醫務室無聊,上課的時候看他出去褲兜裡也不像有拿手機就猜測放在桌子裡沒帶。
沒想到一回來就聽見幾個男生在教室議論江逾白,還越說越不像話。
兩人當然很不愉快,正要出聲製止去警告他們,卻發現江逾白也來了,萬江星來不及多想下意識拉住了聞溪躲在了牆後。
他靠著牆壁想象著江逾白此刻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在球場上總是洋溢著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的他,此刻卻神色黯淡無光。
聞溪掙脫他的手,“為什麼要躲著他?”
“相信我,以江江的性格,比起他發現有人背後說他壞話,讓他看到我們聽見有人說他壞話,更容易戳傷他的自尊心。”萬江星無力的捂著眼睛,不想被看到發紅的眼眶。
“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替他出氣。”明明說好了會永遠保護他,現在卻隻能躲在後麵讓江江一個人去麵對。
“我可以一直為他衝鋒陷陣,但是,至少不能讓他在我們麵前失去自尊。”
最近一段時間,班上的小部分男生幼稚的手段層出不窮,可江江從來都沒有正麵回應過。
他一直處於防守狀態,這種被動的表現在雄性領域裡隻會適得其反,防守不是進攻,而是在舉手投降,在表示自己是一個沒有攻擊力的人。
沒有攻擊力,隻會更想讓人不斷的試探他的底線,最後越線。
撞肩、推壤之類,以旁觀者的角度這種程度的打鬨在男生裡也隻能算是正常的社交手段,屬於初級、勉強算是試探性的接觸方式。
正常男生會第一時間懟回去,換成萬江星他會笑著說兩句,就算是聞溪也會斥責他們表明自己態度。
一般來說隻要做出以上的反應,就能得到相對友善的接納。
可這些江江通通沒有,他既不嗬斥,也不回以善意,出乎萬江星預料之外,他居然選擇了像少數會遭受欺淩的人那樣,假裝自己若無其事。
——這才是最糟糕的。
萬江星這才意識到,江江沒有正確回擊的能力,他在人多的時候,會出於各種因素下意識的選擇回避,可這種回避往往是錯誤的。
萬江星也不希望江江在麵對挑釁的時候選擇逃避。
他可以護著他,也答應過永遠護著他。在江逾白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經無數次這麼做了,敢絆倒江江的人,他就用更凶狠的手段絆回去,直到再也沒人敢對江江動手。
但是這次不行,連眼睛被蟲子咬傷半張臉浮腫都不願意被他看到,連吃飯都要求他背過身的江江,那麼驕傲自尊心強的他,如果發現自己知道他被人暗地裡在針對。
那他會有多難過?
這次是江江能正麵回擊的最好時機,既然他不願意向自己求助甚至還要求同樣發現這件事的楚遊也彆告訴自己。
那麼他就必須自己主動反擊一次。
至少這次不能做逃兵,一旦習慣了逃跑,他人格中的某個部分就再也無法完整,失去迎擊的銳氣這件事會永遠伴隨著他,最終成為他學生時代再也無法走出的陰霾。
可江逾白的人生裡,不該有陰霾。
萬江星咬著唇等待著江江做出選擇,是麵對,還是逃避?
他希望江江能勇敢站出去主動反擊一次,哪怕隻是推開門也好,剩下的他和聞溪會去做,他會掃平江江人生所有障礙,讓他再也不用像現在這麼無助又失落。
——江江,你可以隨波逐流,也可以作壁上觀,但是當自己身處非議中心,該有的決心和膽氣不能少。
聞溪在一旁無聲的歎氣。
沒有幾秒,他看到江逾白準備轉身離開,心底反而鬆了口氣,聞溪的看法和萬江星相反,他同樣不希望江逾白的自尊心受損。
但是比起讓他一個人麵對,就算事後江逾白無法麵對直麵了他人生中狼狽一幕的自己,他也由衷的希望能跟他站在一起去幫他承受此刻的傷害。
在他看來,江逾白性格中溫馴的部分更多,這說明他真的不是擅長與人爭執的性格。
這種場麵讓他自己應對,無疑是一種傷害。
萬江星後悔了,當時他應該直接推門進去讓所有人閉嘴,江江就不會聽到這些話了,是他不夠果斷。
“你們說聞溪是什麼想法?”
“什麼什麼想法?”
“他從一年級開始,不,從初中開始好像就一直是年級第一,這次被江逾白後來者居上乾下去了,你們說他會是什麼想法?”
“這......”
“應該很驚慌失措吧,失去了第一的寶座,你們看楚遊就知道了,萬年老二不是那麼好當的。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今年到......”
“哐咚——————”後門狠狠砸上牆麵。
教室裡的幾人嚇得瞬間從桌椅上彈起來,驚魂未定的看過去。
江逾白孤身一人站在那裡,神色微怒,眸底醞釀的情緒似乎象征著風雨欲來,一時間竟無人敢做聲。
江逾白怒極反笑,“說啊,繼續說下去,剛剛不是還說的很開心嗎?”
見幾人呆呆的望著自己不吱聲。
“有什麼話就當麵說,有什麼疑問也要當麵問,聞溪不在還可以問我。”
“你們不是好奇第一名被擠下去是什麼心態嗎?”
江逾白離開門框,一步步走過去,仿若暴風雨來臨的前奏,“我可以替他回答。”
“不是,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對對對,我們......”
“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麼?”江逾白見他們慌張的退後才停下來,冷笑一聲,“和你們這些隻會背地裡議論的人不一樣,聞溪性格驕傲,他這麼驕傲的人讓我僥幸得了第一非但不會他害怕,反而隻會讓他高興,高興自己......”
見他們一個個被懟的怒不敢言的模樣,江逾白突然覺得可笑極了,“.......終於有對手了。”
遺憾的是,
他的對手倒是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