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的聲音在靜諡的房間裡聽得分外清晰,因為是夢囈的緣故,充滿了下意識的慵懶和隨意。可這聲音軟滑中略帶甜膩,聽在有心人的耳中,卻像是他有意發出的誘惑一般。
木桶很高,鐘信為了俯下身給秦淮按摩肩膀,整個身體都貼在木桶壁上。此刻,聽到嫂子發出銷魂般的囈語,而自己手掌之中,又是那樣一片光潔如玉、柔而堅韌的肌膚,鐘信隻覺腦海裡像是炸開了一顆響雷,將他瞬間轟成了一堆碎片。
他的手指哆嗦著,嘴角也哆嗦著,殘缺的理智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有一種要衝破牢籠、抬身跳進木桶裡的衝動。
沒想到,他年輕的身體比他的大腦來得更快、更加不受控製。
在不知不覺中,他落在秦淮肩膀上的手指,已經使足了力氣,竟將那雪膚揉捏出一片紫紅。而他緊貼在木桶上的身體,也好像忽然撞到了痛處,瞬間弓起了腰。
秦淮在睡夢中忽覺肩膀上多了一份極其沉重的力道,剛猛而粗野。他猛地睜開眼睛,四處打量了一下,方才如夢初醒,身體向前一撲,整個人沉到了水裡,繼而又轉過身,隻在水麵上露出一個驚慌的臉蛋出來。
“老七?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
站在木桶邊的鐘信赤紅著臉,兩隻手伸在半空,尚在滴滴嗒嗒地淌著水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門開了,一直緊貼在門縫上往室內偷看的鐘仁走了進來。
“是我讓他過來的,我見你今日甚是疲乏,老七手上按摩的功夫又好,便讓他幫你解一解身上的不適。怎麼樣,他方才按得你可還舒服嗎?若是舒服,就再多按一會兒便是,你又躲個什麼!”
鐘仁似乎完全忽視了秦淮眼中的驚訝與惶恐。
在他的嘴裡,好像小叔子給赤身洗澡的嫂子按摩身體,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秦淮知道在作者筆下,鐘仁有一個冷酷卑劣無情無義的人設,並且接連克死幾房妻妾,埋下了不少奇怪的伏筆。
可等他真的穿到了書中,才發現鐘仁的行事遠比自己看到的更加複雜,也更加不可思議。
便是現在,彆說他對鐘信欺淩成性、完全沒有兄弟之情。便是他真的換了心腸,視他為同門兄弟,也不應該讓兄弟伺候老婆洗澡吧?
大概是看過太多本奇情,也見識過書中形形色色的各類人格,秦淮隱隱覺得,這個身有隱疾的鐘家大少,似乎是在用一種極其特彆、同時也極為無恥的方法,來滿足他本人無法解決的欲望。
現在讓鐘信給自己按摩,再往下,就不知道會弄出什麼更出格的幺蛾子了。
如果自己順承了他,任其擺布,那麼在鐘信心裡,自己大概就跑不出原來秦懷留下的風騷印象。明明是鐘仁的汙穢念頭,自己卻極有可能被他看成是有著同樣念頭的一丘之貉。
秦淮看著鐘仁目露邪光的眼睛,心中暗道:你早晚要死在他的手裡,可我,我還不想死啊!
他在水下麵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根兒,再抬起頭來時,臉上卻已多了一絲笑容。
“大爺又取笑了,我哪裡是躲,隻是不願勞煩老七就是了。畢竟叔叔手上功夫再好,也隻適合孝順兄長,儘你們兄弟之情。我這做嫂子的,雖說是個男人,終歸也要顧忌一些,便是大爺您不多心,讓旁人看了去,倒笑話大房行事太過隨便了。就是咱們院子裡,丫頭婆子一堆,保不齊也有背後戳主子脊梁骨的,咱們三個男人光明磊落,可那起渾人的嘴,又有什麼臟水潑不出來,大爺說是也不是?”
鐘仁心裡本是滿腹的邪念與欲火,無論煙花出身的男妻,還是那個賤種老七,骨子裡,都不過是他用來排遣欲望,尋求快感的工具,又哪裡考量過兄弟、叔嫂這些倫理之事。在滿身欲念無法發泄之際,早已不管不顧,隻恨不得眼前的兩人能行出好事,自己在旁邊覽儘春色,才能得到一種變態的愉悅。
所以一聽秦淮說出這番堪稱賢良的話語,大出所料之外,倒像是被人揭去了遮羞布,老羞成怒中,目光一寒,登時便欲發作。
通往裡間的過道裡,忽然傳來一個脆利的聲音。
“大爺,大爺!”
竟然是雀兒。
鐘信在秦淮驚醒之後,一身尷尬,早就退到一邊的牆根兒處,靠牆躬身而站,倒像是個犯錯的奴仆。
隻是在秦淮說出那番言語時,他低垂的眼角微微上抬,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又恢複了原樣。
鐘仁正憋著一肚子的怒氣,聽到雀兒的聲音,眉毛一擰,破口罵道:
“死娼婦,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我在和少奶奶洗澡,你又不是不知,隻在那渾叫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