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未儘,秦淮卻已從他手掌下移開了身子,輕聲道:
“這會子確是冷了些,更深露重的,我便聽叔叔的話,到床上看便是了。”
他一邊說著,身子已慢慢走向床邊,伸手掀開紅香錦被的一邊,自便躺了進去,隻露了上半身出來。
鐘信眯眼望去,暈黃的燈光下,大紅的錦被與嫂子雪白的中衣互相映襯,當真是說不出的香豔撩人。
他隻覺鼻子裡又酸又脹,一股熱血突突地向頭頂上直竄,生怕自己這工夫出了醜,倒流了鼻血出來。因此握著那兩本春宮,也不抬頭,三兩下便鑽進了被子裡。
兩個人大約是素日養成了習慣,這工夫自然而然地,便各守了那大床的一邊。
鐘信手裡拿著那畫本,眼睛往嫂子那裡瞟了一眼,卻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倒是一副沉靜如水的麵容。可是若細看去,偏那眉梢處的一點胭脂粒,卻在不自覺地輕輕跳動。
鐘信隻覺自己的心臟似乎也踩上了那個跳動的節奏,心裡麵不由得便想起宅子裡曾有過的風言風語。
原來自是有人在鐘仁死後,捕風捉影,說秦淮眼角眉梢那顆痣,是變了相的銷魂蝕骨刀,最能要男人的命。所以今天這光景,自己倒是要見證一番,嫂子能要人命的地方,是否僅僅是這顆痣。
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是主動往秦淮身邊靠了靠,結實的長腿,便貼在了嫂子的身上。
“好嫂子,這裡便有兩本不同的畫本,雖然都是東方人的描摹,隻其中一本,原是咱中國人的工細手筆,另一本,聽說卻是由洋人所繪製,不知嫂子倒想先看哪一本。”
他二人身上穿的,都是蘇繡中最好的睡衣料子,輕薄透露,舒適之極。這工夫二人因離得近了,那薄如蟬翼的紗料竟像是被自動過濾掉了一般,完全阻隔不住二人身上的體溫。
秦淮隻覺鐘信此時,便像是一塊被烈火烘烤過的木炭,通體都散發著雄渾的熱力。那熱力透過衣褲的薄紗傳遞過來,又將自己的肌膚炙烤得升了溫。
他身上原本偷偷噴了些‘四時錦’,這工夫被這體溫的變化熏蒸出來,不停地變化著香味,聞在鐘信鼻息裡,更像是助燃了那炭火,讓他愈發地口乾舌燥。
秦淮聽他問自己要看哪本,他原本對那洋人畫的中國人體有些奇妙的興趣,但心裡又知道那個風格的畫本狂放不忌、最是能刺激到人的本性,此刻卻哪好意思說出來,便頭也不抬地道:
“我哪裡懂得這些,叔叔翻哪本,我便跟著看哪本便是了。”
鐘信隻覺他這聲音像是在花心裡剛吐出的蜜水,又甜又膩,一時間腦袋裡就像是被抽去了什麼,眩暈得空空蕩蕩。
他已顧不得許多,隻用男人最直接本性,一隻手便將那本外國人畫得畫本翻開,身子便緊貼到秦淮身上,另一隻手完全不由自主地便從嫂子腰身後伸了過去,輕輕攬住了他。
“嫂子便先看這本罷…”
秦淮這工夫身子便已經是半倚在他的身上,隻覺得老七那條粗壯的手臂,環住自己腰身的時候,像是顫栗般,不停地抖。
這顫抖倒像是會傳染一般,讓他一邊感覺著對方胸膛地火熱,一邊卻像是發了熱的病人,身子不自禁地便也輕輕顫抖起來。
待見鐘信翻開了那畫本,便把目光落在他手指的畫麵處,卻隻見那洋人的畫風果然是熱辣奔放,雖然畫筆下原是兩個側臥在錦被中的東方少年,卻偏偏擺出了極儘誇張的誘人姿態,尤其是靠前的少年,睡眼朦朧,不著一縷,僅身後少年環在他身前的雙手,巧妙地護住了一半密地。
也不知為何,這畫麵便與現下自己同老七的姿勢莫名地相似,倒看得秦淮連大氣都不敢出,隻怕隻要一呼吸,便會扛不住大聲喘息起來。
他這裡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卻不知身後的鐘信亦是同樣的感受,隻是他原比秦淮更加難過,隻因這光景,眼睛裡是那撩風弄月刺激人感官的春情畫本,懷裡麵卻可謂是天下第一大誘惑的溫香軟玉。他卻不像秦淮般抑製了呼吸,反倒略張大了口,不出聲地深吸了幾口空氣,隻覺得若是不這樣呼吸,整個人便要憋得爆炸了一般。
恍惚中,鐘信又往下翻了一頁那畫本,那畫麵剛露出來,秦淮隻覺自己倒吸了一口涼氣,身上像是痙攣了般晃動了起來。
隻因那畫麵竟比前一張不知誇張了多少倍數,便是在現時的光景,自己在網絡上,才偶爾能看到那種炸裂般的狂野。
他簡直便有些不敢再去看那畫麵,微微閉上了眼睛,卻誰知前麵有狼,後麵有虎,眼睛是閉上了,身後的某處,卻似乎有什麼在輕輕碰觸著自己。
他隻覺得被觸碰之處,有一種蟻蟲輕齧般的癢,不自禁地便伸出手去,想要抓上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