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出了一把風頭後,曹恩英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選擇安靜了下來,因為不受皇帝待見入宮三個月來,她在後宮中的主要活動軌跡,其實是陪伴並服侍太後。這裡的太後指的是章惠太後楊氏,此人乃是宋仁宗的養母,在先帝朝時,太後劉娥雖然名義上是皇帝的母親,但因為忙於政事,自然少於時間養育孩兒,是以便把趙禎托付給楊氏照料,後來劉娥去世,趙禎便尊了楊氏為太後。
與以往一樣,曹恩英來到慶壽宮的時候,嗅到了這滿屋子的藥味。
太後楊氏身體不愈,已纏綿病榻許久。
“臣妾給大娘娘請安。”
“你來了!”床榻上,楊太後睜開雙眼,對著她微笑了一下。
她很喜歡曹恩英,當初也是因為她的大力支持,曹恩英才能當上這個皇後。
“娘娘今日的氣色看上去當真不錯。”曹恩英的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
“有這回事嗎?”楊太後舉起手掌摸了摸自己的麵頰。
“當然有了。”曹恩英點點頭,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是最近太醫新換的藥方起作用了,太後您這病眼看著就要大好了。生病的人嘛,最喜歡聽的肯定是這種話,果不其然,楊太後歡喜的笑了一下,整個人看著也精神了些。
“這是臣妾給您做的枕頭,裡頭用的及其柔軟的鵝絨,無論是枕著還是靠著都十分的舒服您可以試試看。”
楊太後笑著接受了曹恩英的好意。
她把身子靠在了那鵝絨枕頭上,果然,如同靠在了雲朵上一般。
“好孩子,你有心了。”楊太後笑著誇讚道。
她這話絕對是出自真意,自曹氏進宮後,待她便極是孝順,不僅於病榻前事事恭親,且還總是想方設法的逗她開懷,不過區區數月,楊太後便覺得她真如自家女兒一般,實是貼心的很。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期間,曹恩英還主動提起了昨日之事。
“臣妾也知道,自己這事做的孟浪,實在不是一個皇後應該有的德行……”她低著頭一臉的羞愧之色。
這樣真誠的表現果然無法讓楊太後再繼續責怪下去,於是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搖頭道:“罷了,哀家知道你心裡其實也有許多委屈,這事就下不為例吧!”
“是,多謝大娘娘。”
楊太後看著一臉乖巧的曹恩英,眼神輕眨,忽地開口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讓他出家了?”
“嗯!”曹恩英點點頭,特彆真誠地表示,要不是陛下來的快,自己連戒疤都能替他燙好:“我已叫人將他送去大相國寺,應該能困上幾個月。”
讓一個癡迷道教的人出家當了和尚。果然,沒有比這更好的懲罰了。
於是一點都不出意外的,楊太後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指著曹恩英說:“你啊你,這樣的鬼主意居然都能想的出來。”
曹恩英抿抿嘴巴,看上去越發的不好意思了。
婆媳二人說的正樂嗬時,突然地,有宮人進來稟告說:延安郡君與仁壽郡君來向太後請安了。
楊太後聞言輕輕地點了點頭,果然片刻之後,從大殿門口走進了兩位女子。頭一個年長些,大約二十三四的年級,穿著身紫色繡梔子花的襦裙,個頭高挑,麵容秀麗,氣質十分沉靜。後頭一個則年少些,看著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級,穿著身俏麗的粉紅色桃花襦裙,青春活潑,惹人喜愛。
二人行禮,言道:“臣妾見過太後娘娘。”
太後叫了起。
二人又對曹恩英施禮,言道:“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曹恩英同樣叫了起。
二人這才起身。
曹恩英的目光在兩女身上流過,關於她們的一些信息便自動浮於腦海之中。
俞娘子,算是宮裡的老人,陪伴皇帝已有六七年之久,個性喜靜,無爭,頗得聖寵。
苗娘子,皇帝乳母的女兒,打小就在後宮裡生活,可以說是皇帝看著長大的,與其情誼非同一般,絕不可當普通嬪妃般對待。
“大娘娘,這是柔兒用古法醃製而成的蜜餞,您每次用藥後,可食幾片多少也能解解口中的苦味。”苗娘子親熱的遞上了一隻白瓷的陶罐。
太後點點頭,很高興的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