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理想(1 / 2)

大少爺帶著小少爺去解決身世之謎,留下來獨守的金昌平當然不可能閒著。趁著這段時間,他按照吩咐麻利地去找了幾個有交情的商行老板套話去了。一番交際下來,晚飯後才帶著一身酒氣返回。

草草收拾過自己,金昌平迫不及待地敲響了越棋鈺的門。

一進門,他才發現裡麵不止一個人,穆斐正坐在越棋鈺對麵,對著兩人中間的棋盤皺眉呢。而且一看他進來,穆斐頓時誇張地鬆了口氣,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穆斐一把將棋盤掃亂,若無其事地扭頭對金昌平道:“金管事是有什麼事要說嗎?”

越棋鈺無奈搖頭,說了句“坐”後,一顆顆將棋子撿回。也幸好是金昌平來了,要不然被他強製留下來下棋的穆斐絕對要掀棋盤跑路。

他就隻是想和弟弟多說兩句話多點相處時間而已,怎麼這麼難?

金昌平以為自己聽錯了,左右看了看房間內確實沒有第四個人了之後,才指了指自己小聲重複,“我?坐?”

穆斐直接拉了個凳子拍拍,“坐吧,彆耽擱時間了,說事情要緊。”

金昌平瞅了眼越棋鈺,發現他沒什麼反應後,應了一聲把凳子拉遠一點坐下,又正了正表情,對著穆斐道:“少爺,我今天結識的一個常年在南方活動的藥草商,說他從沒有聽到過有什麼關於昆市內藥草價格翻倍的風聲。”

越棋鈺頭都沒抬,繼續認真地撿棋子,倒是穆斐,一下就把腦袋轉了過去。

金昌平詳細地把結識的那個藥草商的名字與常去的地區等都說了一遍,最後著重強調:“這人就住在昆市,本身又是乾這個的,對這裡的行情再清楚不過,如果哪家勢力真有想要插手,他一清二楚。”

“而且藥草這事關乎著國計民生,發生變化隻會是國內時局有變或有天災**,絕對不會是一個小小地方惡霸想動就動的。”

穆斐越聽越茫然,“所以說,洪濟是在逗我玩?”

這兩天他也在反複回憶著在洪府時的所有經過,思考藥草錢翻倍背後所牽連到的各行各業,心中已經對洪濟是否有能力辦到生出不少的懷疑,同時他也在自我否定,畢竟洪濟背後有洪大帥,誰也不知道這事兒兩者到底有沒有關聯。

現在聽金昌平這麼一說,他就徹底把疑慮打消,隨之而來的卻是巨大的迷茫。

“不是,為什麼啊。”穆斐不解,“他既然不想動藥草市場,難道洪濟有病,就喜歡逮著大夫問他願不願意與他同流合汙,把藥草的價格抬上去?”

金昌平欲言又止。

越棋鈺出聲提醒,“醫館的草藥,除了從鄉下收上來或者自己種的,絕大部分都來自藥草商。”

穆斐看向越棋鈺,先是不解,兩秒後他恍然:“是啊,漲價這事兒根本就不需要大夫或醫館老板同意,到時候藥草商把價格一漲,醫館想不跟著漲也不行啊。”

“他根本的目的是為了找大夫?那個問題隻是故弄玄虛?”

所以洪濟其實不蠢,並不是見到一個人就大喇喇地把自己的目的全盤托出,不同意就滅口,而是在挑選?

穆斐陷入了沉思,他現在覺得自己很蠢,因為這麼久了他一直把自己的思路固定在“洪濟不安好心要對昆市的藥草市場動手”上麵,完全沒想對方的目的是大夫本身。

他抬眸幽幽看向還在整理分裝棋子的越棋鈺,“你早就知道了,但是從沒有提醒過我。”

剛才洪濟說話時,可是全程對著他說的。

而且經這一遭,他才驚覺越棋鈺從頭到尾好像都沒有對洪濟的事有什麼看法,讓洪濟死不算,越棋鈺一切的命令好像都是隨著他的猜測走的,頗有一種放手讓他全權負責的架勢。

越棋鈺不積極他理解,這事本身就與他無關,但是這種態度就很令穆斐疑惑了,因為他現在有一種,越棋鈺其實是在鍛煉自己的錯覺。

這麼想著,穆斐也用懷疑的眼神掃向越棋鈺。

越棋鈺很無辜,“我不是已經說過這事兒洪濟辦不到嗎,誰想你竟然還在死磕。”

不等穆斐回答,他圖窮匕見,直白道:“所以說,你要多和我交流,才能讓我知道你的猜測正不正確,有沒有跑偏。一交流,這種事情不就不會發生了嗎?”

“你不喜歡下棋,咱們可以做點彆的事,要不下次你把醫書拿來?”

穆斐噎住,已經不想理這個非要拐彎抹角的“教育”他,要多多培養親情,最好叫他一聲“哥”的人了。

之前的那點懷疑也被拋到腦後,他彆過臉問金昌平:“既然問問題是為了挑選,那他又為什麼要殺我?如果隻是不同意就要滅口,那應該也不止我一個拒絕吧?”

金昌平適時接話:“我派人去城內的大部分醫館看過了,去過洪濟家裡的大夫基本上都已經安然無恙地回來,並且平日裡沒聽人說有什麼異樣。隻有少數幾個現在還留在那裡。”

“那我還真是獨一份了。”穆斐自嘲,“我身上難道還有什麼是讓洪濟忌憚的?”

越棋鈺笑道:“有啊,你罵他的時候,就很讓他忌憚。”

穆斐咬牙:“……信不信我真的打你。”

回來後越棋鈺已經換了一身長衫,他看的很清楚,對方身上現在並沒有危險物品,那麼口頭上的威脅也可以重新搬出來用一用了。

“我認真的。”越棋鈺解釋,“拒絕他的大夫有不少,拒絕之後還對他破口大罵,揚言要去政府上訴的,可隻有你一個。”

“其他大夫,心中有堅守不願與洪濟同流合汙的同時,也懼怕著這樣一尊自己無法撼動不敢得罪的大佛。就像你說的,洪濟隻需要用親人或者其它威脅一下,那些拒絕的人也會同意,但是隻有你,義無反顧的堅守著自己的底線。”

穆斐愣住。

“那可是藥草市場啊,他用這個作為試探理由,就算是稍微透露出去一點就會引起不少人的側目,這城裡,有的是人盯著他的動作,也有的是人想利用他,給他身後站著的那位一些打擊。”

“那些畏懼他權勢的人,就算被放出去也不敢多嘴隻當自己從沒有聽見過,隻有你,可能會不管不顧地將這件事公布出去,吸引更多地人抵製反對。”

或許洪濟也想不到,還有穆斐這樣的人。

說到這裡,越棋鈺像是想起了什麼,語氣有些縹緲,“你和我見過的一群人很像。那些人會為了一個理想將生命置身事外,你也會為了捍衛自己的底線將權勢踩在腳底……”

三個“隻有你”把穆斐說的臉紅不已,從沒有聽過這樣誇張誇獎的他差點上去捂住越棋鈺的嘴,讓他克製一點。但是聽著聽著,他就被越棋鈺話裡的“一群人”,吸引了。

“一群人?”穆斐驚訝:“是什麼樣的理想,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一群人甘願赴死?”

越棋鈺回過神,問金昌平:“洪濟家中什麼情況?”

穆斐抗議:“不要轉移話題。”

金昌平答:“問過了,洪濟家中無人生病,他的女兒也很好沒有什麼求醫問藥的需要。那些疑難雜症的病人,有些是從街上撿的,有的是下人從醫館套了消息,然後找過去給了錢讓病人自願跟他們走的。”

“除此之外,聽人說洪濟的管家最近一直有在找人打聽買田地的事,還親自去鄉下看了好幾次,但是都不怎麼滿意,沒有買。”

越棋鈺垂眸思索。

穆斐繼續抗議:“不要轉移話題!到底有什麼不能說的,什麼特殊理想能觸你的忌諱?那你乾嘛要提,提了又不說故意逗我玩呢。”

他就沒見過這麼惡劣的人。

金昌平看了看忿忿的穆斐,又悄悄看了眼故作思考狀的越棋鈺,把話咽了回去。摸不清主子的意思之前,他這個小囉嘍還是閉嘴的好。

越棋鈺依舊不理穆斐,又問:“傷了阿斐的人查到是誰了嗎?”

“這個,還沒有。”金昌平緊了緊麵皮,“已經在查了,兩天內絕對把那些人帶到您麵前。”

“喂,你想查誰打了我,問我不是最快的選擇嗎,怎麼非要自己盲猜?”穆斐不理解。

越棋鈺無聲歎氣。

得,稱呼再降一級,變成了“喂”,不過這氣是他自己討的,隻能認下。

“你從那些人的手下死裡逃生,我怎麼忍心讓你去回憶那些人的麵容?查幾個人而已,這點小事都要幫忙,他們可對不起我付的薪水。”

“您能聽見我說話啦?”穆斐斜了他一眼,哼笑:“那你們費勁兒查去吧,我這個脆弱的大夫要回去休息了。”

說完,穆斐不給越棋鈺說話時間,用最快的速度起身離開。

看著匆忙遠去的背影,越棋鈺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金昌平立馬從凳子上起身站在越棋鈺身側,猶豫了一下後大著膽子輕聲詢問:“爺,剛才您為什麼不告訴小少爺那群人的存在?”

能被派來做分行的管事,就已經證明他在越棋鈺那裡的信任,因此越棋鈺的事他不說一百,知道的至少也有八十,對方口中的“一群為了理想甘心赴死”的人是誰,他不僅知道,還和對方做過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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