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說什麼?
我要說什麼?
秦意。
霍爾斯:“……你的名字,很好聽。”
說完,像是說了句廢話,霍爾斯連忙又找補了一句:“和裡穆帝國的名字,完全不一樣。”
秦意:“哦。”
他笑了下:“我也喜歡我自己的名字。”
不是因為秦這個姓氏來自於秦建林。
而是他在翻閱古地球曆史的時候,覺得“秦皇漢武”,他喜歡那個“秦”。那個“秦”的寫法,和現在的星際字都不一樣。
霍爾斯盯住了秦意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往前踏了一步。
秦意歪頭看他:“怎麼?”
怎麼?
我要做什麼?
其實霍爾斯也不太知道。
霍爾斯輕輕吸了一口氣,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問題,他問:“為什麼你身上的信息素……很難聞到了……”
秦意歎氣:“因為以前沒有任何人能聞到我身上的信息素,所以我從來不用打抑製劑。但現在不一樣了。”
簡而言之就是,因為發現越強大的Alpha越能聞見他身上的信息素後,秦意不得不給自己上抑製劑了。
霍爾斯一下掐緊了手掌。
是因為他的出現,所以秦意才不得不注射抑製劑了?
霍爾斯當然知道,抑製劑不是什麼好東西。
凡是要和人體生理違背著來的東西,都是對身體有一定損害的。
雖然霍爾斯認為Alpha應該使用抑製劑來控製自己,而不是像野獸一樣不受控製地發-情,可抑製劑這東西用在秦意的身上就不一樣了。
他的心底頓時升起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不同於之前的憤怒、心動,而是有點揪緊,以至於在麵對秦意的時候,有種莫名的羞愧感。
霍爾斯張了張嘴,想要再說點什麼。
但秦意已經輕輕地推開他,朝外走遠了。
Omega的手指觸碰了他的手臂,隔著厚厚的,可以隔絕輻射,和小部分武器傷害的衣料。沒有帶來一點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但霍爾斯卻覺得自己的心上,好像也被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
有點醉人。
真是奇怪。
霍爾斯就這樣站在原地暈乎了一會兒,直到中年男人冒著被遷怒的風險,小心翼翼地叫醒了他:“皇太子殿下,陛下那裡……”
霍爾斯分了點目光給他,又恢複了高高在上的模樣。
裡穆的皇帝是要交給霍爾斯一份東西。
皇帝在那頭說:“我是真的讓人釋放了他,過兩天沒準還會上新聞。”
而皇帝發來的視頻裡,一個身材矮小,留著褐色的雜亂頭發的男性Beta,昂首闊步,朝外走去。
他就是之前霍爾斯提到的那個阿伯特。
說起這個阿伯特,皇帝還頗有些無語:“這人被釋放出去,居然沒有一點的感恩戴德的意味。甚至好像還助長了他的氣焰,讓他覺得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功勞。覺得他自己是對的……”
霍爾斯突然邁動步子,一邊朝前走一邊說:“所以才要放了他。”
皇帝:“什麼意思?”
霍爾斯已經想過了。
如果隻是不徹底的改變,如果隻是國民虛偽的迎合,秦意這樣聰明的人,一眼就會看穿。
隻有裡穆帝國上下真正的變化,才會換來秦意驚訝的一點笑意。
霍爾斯飛快地說:“隻有這樣堅定自我的人,才能無所畏懼地站在所有國民的麵前,說從今天開始,AO平等。”
這個人的性彆合適,性格也合適。
頭鐵到可以從所有的風林火雨中闖過去。
霍爾斯說完就結束了他們的通話。
他的步子飛快。
走過的時候,甚至帶動起了一個勁風。
弄得星艦裡的士兵都忍不住暗暗嘀咕:“怎麼回事?這裡穆帝國的皇太子也知道聯盟剛才突然發動奇襲了?咋的?他比我們還著急?”
中年男人在後麵追不上,跑了個氣喘籲籲。
等好不容易追上去了,卻又一頭撞上了霍爾斯寬闊堅硬的背,疼得中年男人覺得自己的頭殼仿佛要當場碎裂一樣。
“殿下?”
中年男人緩緩抬起頭,才發現霍爾斯在會客廳的門口駐足了。
霍爾斯垂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領口、袖口,連他身上的披風似乎都隨之變得飄逸了一些。
然後他才慢步走了進去。
中年男人跟進去才發現,哦,原來敵國上將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秦意的對麵了。
難怪殿下要在情敵麵前,充分整理自己的儀容。
“周上將來得倒是快。”霍爾斯出聲。
周奕擎:“早起折了幾朵玫瑰。”
霍爾斯眼皮一跳。
連忙垂眸再看。
隻見秦意手邊的小茶幾上,的確已經擺了幾朵紙玫瑰了。
該怎麼說呢……就是有點酸。
霍爾斯一下頓住不動了。
秦意突然覺得又好笑又無語。
這花可不是周奕擎送給他的。準確來說……應該是周奕擎提前問過了這裡的士兵,他平時習慣性坐在哪裡,所以在他還沒有來之前,就早早地擺在他的位置上。
這樣既不會被他拒絕,還可以順便打擊情敵。
這都快用上攻心計了好家夥!
鯨先生是最後一個來的。
因為這裡沒有克亞比星球上那麼大的海洋供他休息,在這裡多少有點不適應。
他沒有像霍爾斯一樣先出聲陰陽怪氣,而是隻沉默地觀察了一眼茶幾上的玫瑰花,然後就斂住了視線。
沒多久,井淵也來了。
他禮貌地出聲說:“剛剛聯盟偷襲了我們的星際艦……”
霍爾斯和周奕擎幾乎同時皺了下眉,鯨先生倒是沒什麼表情。
霍爾斯忍不住看向了秦意。
秦意會不會向他提出點什麼要求呢?哪怕隻是很小很小的也行……
結果這時候井淵又開口了。
井淵似笑非笑地說:“倒是很巧。聯盟的軍隊大概也沒想到,殿下的親衛隊,和周上將的親軍,都是訓練有素、高度警惕的隊伍……所以聯盟還沒打到我們的星際艦,就先被二位的人聯手乾回去了。”
霍爾斯:“……”
周奕擎:“……”
秦意都差點笑出聲。
聯盟這是什麼狗屁運氣?
霍爾斯和周奕擎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們人在星際艦上,他們的身份又貴重,手底下的人當然不敢托大,不管損耗怎麼樣了,誰要動手,都得先挨頓打。反正不能讓他們在星際艦上出一點事。
井淵接著往下說:“所以,二位如果不希望被動地和叛軍扯上關係,被扣上一個叛軍盟友的帽子的話,就請二位早早帶著隊伍離開星際艦,離開安珈星係吧。”
這一瞬間,霍爾斯和周奕擎倒是難得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他們的大腦飛速轉動,轉頭就已經把其中的利弊考慮清楚了。
“如果,我就要做叛軍的盟友呢?”霍爾斯反問。
秦意插聲:“殿下不再想想了嗎?”
霍爾斯:“不想了。”
秦意心說可惜。
如果真要自己送上門,那不利用一下多對不起這麼好的機會。
可我到底還是有一點良心在的。
於是秦意站起身,走到了霍爾斯的麵前:“殿下再聞一聞,聞清楚。”
霍爾斯眼皮狂跳,幾乎繃不住那副高傲的皇太子的姿態。
秦意:“注射過抑製劑之後,我和普通Omega沒有任何區彆。甚至可以不把我當做一個Omega。殿下究竟是因為我獨特的高匹配度的信息素而著迷,還是因為什麼?”
霍爾斯頭皮發麻。
沒有信息素。
可還有彆的味道。
他能嗅見一點奶香氣,那一定是秦意早上吃的食物裡有的。他還聞到了一點水果香。一個人怎麼會沒有任何味道呢?他身上的每一點味道,好像都堪比信息素,撩撥著人的大腦神經。
霍爾斯:“……我想得很清楚。”
或許一開始有信息素的吸引,但到後麵,就已經不止了。
因為如果僅僅隻是信息素的話,換過去的他,第一想法依舊會是,把這個Omega殺掉,或者囚禁起來,讓他永遠無法成為主導自己、威脅自己的東西。
可他對秦意不是這樣的……
秦意:“……好吧。”
居然是個冥頑不靈的。
這對秦意來說,還蠻新奇的。
霍爾斯緊盯著他,卻突然追問了一句:“你要聞聞我身上的味道嗎?”
秦意:?
井淵:?
周奕擎&鯨先生:“……”
性-騷-擾了這是。
井淵也覺得不大合適……
這跟邀寵調-情一樣了。
霍爾斯有點緊張,他啞聲說:“我身上也是玫瑰的味道。比周奕擎折的紙玫瑰強。秦意……你要來聞聞真正的玫瑰的味道嗎?”
周奕擎:“…………”
周上將額頭青筋一跳,忍無可忍,他腰間懸掛的長劍,驟然擋在了霍爾斯和秦意的中間。
周奕擎很想說一句冷酷的狠話,但這多少又有點不夠體麵。
於是他重重抿了下唇。
這個冷硬又刻板的年長男人,開口說:“……其實,我的信息素味道,也還行。”
動手握住劍的霍爾斯:“……”
秦意:“……”
秦意整個一大無語。
我一開始要和你們說的是這個事兒嗎?我說的是我打了抑製劑,對你們充斥著吸引力的根源已經沒有了!你們再仔細看看,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阿林這時候好急。
他們克亞比人最早的時候,是沒什麼信息素的。
那時候,他們連ABO的概念都沒有。
哪怕來到這個世界,他們全族也像是一群天生信息素畸形的Alpha,根本沒法吸引Omega。
阿林小聲問:“王,您的身上有氣味嗎?您的信息素吸引人嗎?”
鯨先生動了下唇。
他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
但或許……
鯨先生:“秦意,你喜歡吃海鮮嗎?”
秦意:?
他一抬眸,和鯨先生大眼瞪小眼。
井淵:“咳咳咳咳……”“我想夫人可能更喜歡我們先生身上的信息素。”
Alpha們這才齊齊收住了,隻是表情都不大好看。
好煩。
鄭一安!
媽的!
井淵說完也才意識到,好像給先生拉了太多的仇恨。
不過算了,先生人都不一定能回來了呢,唉。
“所以您幾位都不打算走了嗎?”井淵出聲問。
“嗯。”“嗯。”“嗯。”接連三聲,幾乎疊到一塊兒去。
井淵想到秦意的“諄諄教導”,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暫時放下什麼情敵不情敵的,能利用則利用,他麵色嚴肅地出聲:“那麼就請一起到會議廳,商量我們具體的合作事宜。”
秦意自覺起身:“我有事,先離開一下。”
井淵想留下他,但話又沒能說出來。
秦意去找了隨軍醫生。
醫生看了看他:“夫人又來拿抑製劑?”
秦意:“唔。”
醫生:“好,這是您的。”說完,她忍不住歎了口氣:“先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您難道要一直這樣用抑製劑用下去嗎?”
秦意接過來,笑了下說:“不用,也許以後就會改變的。”
醫生想說再婚其實也不錯。
不過這時候秦意更先開了口,一下打散了醫生的思緒。
秦意問:“還能再給我幾支嗎?”
醫生嚇了一跳:“要這麼多?這個不能濫用的……”
秦意:“嗯,我知道。”他想了下,幾個頂級Alpha圍著打轉,他又已經成年了,需要抑製劑的時候隻會多不會少。還是隨時準備在身邊更安全。
“反正我在成年以前,從來沒有Alpha能聞到我身上的信息素,我也就從來沒用過抑製劑。現在一次性把前麵十幾年的全用了,應該也沒關係吧?”秦意問。
醫生苦著臉:“我也不知道。您這個現象,以前真沒碰見過,沒有任何參考的例子。”
秦意點了下頭:“嗯,沒關係。直接給我吧。”
醫生不好忤逆,隻好給了他。
畢竟現在誰都知道秦意和幾個頂級Alpha的匹配度有100%了。大家都知道,一旦超過50%,AO之間的吸引力都會是相當可怕的。100%是什麼概念?沒有人能想象。如果一旦失控,那肯定是可怕得要命。
秦意很快收好了抑製劑。
隻是走的時候,醫生都還忍不住又再三囑咐:“能不用的情況下,就不要用。濫用抑製劑的後果是很可怕的,您上過衛生課的話,應該就是知道的……抑製劑在長期、密集地使用後,在下一次易感期到來的時候,場麵會徹底失控的。更何況,您才剛成年,您的第一次易感期,也會比其他Omega更嚴重。”
秦意微微笑了下:“好的。”
應該沒有這麼點兒背。
這邊氣氛正好。
那邊的聯盟首相卻是在得知早上的奇襲結果後,忍不住砸了身邊的所有東西。
“兩大帝國的隊伍都和你們開戰了?”
“……是。”底下人顫聲回答。
其實但凡他不準備一個偷襲,而是光明正大的正麵邀戰,那麼進入正常流程後,兩大帝國的人也不會輕易動手。
偏偏他們搞了個偷襲。
霍爾斯的親衛隊和周奕擎的親軍也不敢賭,立馬拿出了120分的反應速度A上去了。
然後聯盟的偷襲隊伍就被這兩個從來都是敵國的大國軍隊,聯手胖揍了一頓。
這落在首相的眼中,無疑就是兩大帝國已經和叛軍合作的信號。
首相猛地站起身,他的身體都在不自覺地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害怕:“不能再等了!分七支小隊,帶上特工,潛入裡穆帝國。生擒格萊斯特的人!我要拿到他們手中召喚神明的方法,和有關堪達拉蒂文明的記載!必須帶回來,必須!”
宇宙曆3386年9月27日,梅利銀行發生了失竊事件,老格萊斯頓在帝星失蹤。
同一天,先前被抓的Beta阿伯特被放出,他昂首闊步地走入陽光,告訴所有的民眾,裡穆帝國開始推行AO平權。
28日,00:00。
有人在這個時代擺下了第一個召喚儀式。
連著哭了好幾天,快把自己手底下一個小世界都淹沒的蕤,驀地發現周圍一下又亮了。
至高神明的聲音漠然,帶著一點嘶啞:“我可以去他的時代了。”
蕤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從中聽出了點高興的味道。
可是神明也會高興嗎?
他聽見他的神說:“我覺得我又活了。”
蕤一個淚水決堤。
不用世界毀滅那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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