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多心,師兄不是那個意思,”阿鉉蹭蹭鼻尖辯白道,“我就是覺得你還小,又是男的,不值那麼多錢......”
“……”
“……不是說男的不好,聽說也有男的賣得特彆貴的,就是男的一般沒有女的價高......”阿鉉心裡一慌,口不擇言,越描越黑,“等你長大些,長開了,莫說兩千貫,兩萬貫且不夠……”
“……”兄弟你彆說了。
阿鉉都快哭了,總算迷途知返閉了嘴。
兩人說話間已到了柳雲卿的書齋,白稚川恰好也在。
阿鉉將淮南節度使府的人登門拜謁之事說了,又道:“師父,那小子甚是倨傲輕慢,說是來求謁,卻托辭有病,高坐車中不下來。這也就罷了,前日他還欺侮師弟,縱容刁奴冒犯白先生,先生您可千萬彆叫他蒙蔽了!”
普通院的事柳雲卿隻聽白稚川說了個大概,並不了解詳情,不禁關切地問好友:“竟有這等事,可曾傷到?”
白稚川對那等作派自然心有芥蒂,但是他不希望好友為了自己而為難,笑道:“無礙,隻是刁奴狐假虎威,弄汙了幾卷文卷罷了,你看了薦信再說,不必顧慮我。”
阿鉉不忿道:“白先生你真是好脾氣,那小子氣焰何其囂張!”
說著他又向師父告狀:“他還想出兩千貫文買師弟!”
“……”為什麼要強調兩千貫文?
好在師父隻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並未糾結於她的身價。
白稚川當時不在場,沒有親眼目睹,後來喝酒時聽甄六娘提了一嘴,隻知道藺知柔頂撞節度使公子,卻不知道還有強買這一節,當即也驚訝道:“竟有此事?”
藺知柔隻好三言兩語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末了道:“這不過是徒兒與那小公子的一點私怨,師父不必放在心上。”
阿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師弟一眼,藺知柔抱歉地衝他笑笑。
阿鉉年紀小,心眼少,想事情難免簡單,白稚川與柳十四郎多年摯友,方才既那樣說,可見師父有他的難處。她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哪好意思讓師父為自己得罪達官貴人。
她這徒弟如此貼心,然而當師父的似乎並不承她情,看向她的眼神反倒有些冷淡。
柳雲卿心裡已經有了決斷,不過還是拆開了信函,快速掃了一眼紙尾的落款,神色卻陡然凝重起來。
他回頭將整封薦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沉吟道:“阿鉉,請那公子進來。”
阿鉉一臉愕然:“師父......”
柳雲卿看了眼白稚川:“此封薦書是羅浮先生寫的。”
在場之人除了藺知柔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阿鉉縱然不服氣,也隻能鼓著腮幫子,認命地去請那勞什子節度使公子。
藺知柔跟在師兄身後除了書齋,兩人下了石階,阿鉉方才沒好氣地道:“那姓宋的倒是會找門路,居然說動羅浮先生替他那不肖子寫薦信。”
“羅浮先生?”
阿鉉略一躊躇,還是決定將實情告訴師弟:“羅浮先生姓柳,以中書侍郎致仕,是師父的叔祖。
“當年師父與本家不睦,差點被族老從族中除名,多虧了羅浮先生力保。師父一直念著老先生的恩情,宋家找了他寫薦書,師父看在老先生的麵上必定無法拒絕。”
藺知柔恍然:“原來如此。”
“若不是為了這個,便是王孫公子,師父也不會屈從的,”阿鉉恨恨道,“你彆怕,即便那小子入了門,師兄也不會叫他欺負了你去。”
藺知柔心中生出暖意:“他入了師父門下,想來也不會再難為同門。”
“他敢!師父會看羅浮先生的麵收下他,卻不會因此縱容他胡作非為,你且放寬心。”
兩人說著話,不一會兒到了門口,那管事仍站在原地候著,阿鉉氣鼓鼓地道:“你家公子呢?家師有請。”
管事滿麵堆笑:“多謝小公子,奴這就去請小主人。”
說完快步走到車前稟報主人。
節度使公子煞有介事地咳了一陣,這才懶懶地撩開車帷。
一名手力上前,四肢著地往車前一趴。便有一隻著流雲紋織錦靴的腳自車帷中伸出,踏在那手力背上。
不等節度使公子下地,立即有四名身著綺羅的美貌婢女圍上來,兩名打著羽扇,兩名手持織錦行障,簇擁著主人迤迤然行來。
“嘖,好大的架子!”阿鉉冷眼瞧著,對那節度使公子越發不喜。
來人也是一臉不情願,鄙夷的目光掃過寒酸的竹籬荊扉,在阿鉉清俊的臉上逡巡了一圈,最後落到藺知柔臉上,不由睜大眼睛,張了張嘴,隨即一擰眉:“兩千貫文?你怎麼也在此地?”
藺知柔還來不及說什麼,阿鉉母雞護崽似地將師弟往後一攔:“什麼兩千貫文?你放客氣點,這是我師弟!”
作者有話要說: 事實上淮南節度使治所在揚州,功能和揚州大都督差不多是重合的,這裡改了下設定,治所換到江寧(也就是南京),把江寧的行政級彆往上抬了下,同時把揚州大都督的職權範圍縮小了。
都是背景板,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