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柱畢竟身上流著老劉家的血,在裝死這件事上還是很有一套的。
也不知道吳國安是怎麼想的,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劉二柱就這麼蒙混過關了。
吳國安敢誇,他就敢認。
搞到最後,劉二柱都相信他的的確確是在釣魚執法了。
要不然他為什麼始終不給人家準信,一直膩膩拉拉的,也不說乾還是不乾。
原來他從一開始,這顆心裡就沒做壞事的打算啊。劉二柱突然就重新認識他自己了。
吳國安鼓勵他:“劉二柱同誌,你要再接再厲啊。”
沒有人比劉二柱更懂釣魚執法了。
劉二柱一臉正直,義無反顧道:“大隊長,你就放心吧,都交給我。”
他保證把隊裡所有的食人魚都釣出來。
小劉家確實變好了,看看這家風,多麼積極上進啊。
吳國安老懷欣慰,把縣裡邀請他們一家去禮堂看五一彙演的事情說了。
震驚。
還有這種事?蒼了天了蒼了天了,他們小劉家還能攤上這種大事!
劉二柱無聲張開嘴巴,眼底醞釀起來六月的雨。
又來了又來了,飽受磨難的大隊長吳國安嗅覺靈敏,頓時一抬手,“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你回頭告訴小麥和張秀紅同誌,還讓她倆好好準備,到時候不求爭光,但求彆現眼。”
“……哦哦,好的大隊長。”劉二柱一肚子的狂風暴雨被憋在了喉嚨眼底下。
“我手裡頭事情不少,該說的已經跟你說過了,你心裡記著就好。”吳國安看向倉庫裡想搞事的男人,橫眉豎目,“至於你——跟我來!”
“哦哦,大隊長,你慢走啊。”劉二柱直著眼睛送彆他們。
然後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到無憂無慮的劉小豆和劉小虎,剛想喊他們過來,餘光又看到了個人。
“福寶?”劉二柱納了悶了,“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你來這裡乾什麼啊?”
是的,折騰這麼久,劉二柱同誌居然沒有看到矮墩墩的福寶。
福寶跟著吳國安一起來的,卻沒有跟著吳國安一起走。
從頭到尾,她都專注地凝視著劉二柱,仿佛要從他身上看出一朵花來。
她歪了歪頭,紅通通的小嘴唇一裂,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來。
“二伯,我過來找你的。”
劉二柱憂心忡忡,“你來這裡你奶你媽知道嗎,她們怕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麵跑。”
劉老太把福寶護成了眼珠子,姚靜那就更不必說了。
福寶一個人跑過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彆回頭再怨上他吧。
果然,福寶奶聲奶氣說:“不知道呢,福寶是偷偷跑出來的。”
劉二柱:“!”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他已經有危機感了。
“福寶啊,你來倉庫乾什麼啊,這裡臟,回頭弄臟了你好看的衣裳和鞋子可怎麼辦呢。”
劉二柱勸她回去,實在不行他送她回去,總之不放心讓這個小姑娘在外麵亂跑。
就算這個假侄女跟他們小劉家沒什麼感情,但是來都來了,他也不能不管不問啊,劉二柱同誌覺得他可真是老好人。
可是劉福寶就是不肯走,把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年畫娃娃一樣的臉蛋上是滿滿的傷心。
“二伯二伯,你彆攆福寶走。”
劉二柱:“……”
這怎麼能是攆呢?這是好聲好氣送佛啊。
回頭看了一眼尚且七零八落的那堆農具,劉二柱同誌感到那麼一絲挫敗,於是腦子一昏想到了一個臭主意。
“福寶啊,你要不去跟小豆小虎一起玩?”
總之彆圍著他轉盯著他瞧了,那不是耽誤他事嗎?
“不要!”福寶還沒說話呢,劉小虎已經大聲拒絕,“大姐說了,我們不能跟福寶還有小軍玩!”
劉小豆也用力點頭:“就是,我們不聽話,大姐、生氣。”
他們平時看見福寶和劉小軍,都是避之不及的好不好。
福寶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
大姐……是劉小麥誒。
正跟著張秀紅同誌從老張家滿載而歸的劉小麥打了個噴嚏。
“小麥你怎麼啦,衣服穿少了?”張秀紅馬上問。
劉小麥默默地抹掉額頭上的汗珠,“我覺得我是穿多了。”
“你看我們這一天天的,都是為了小劉家忙東忙西,跑得渾身是汗,不曉得你爸在乾什麼呢,我猜他肯定在倉庫裡前頭的樹蔭底下搖扇子。”張秀紅嫉妒道。
劉二柱同誌才不是呢,他現在額頭也冒汗了。
他也沒想到自家兩個孩子那麼直白,話說完了福寶臉都白了。
他有點尷尬:“回去吧福寶,你媽你奶現在肯定找你找瘋了。”
福寶扁了扁嘴:“好的二伯,福寶聽話。”
劉二柱剛剛放鬆,又聽得福寶開口了:“可是二伯,我看你長得不像大壞人,為什麼要害我們家呢。”
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