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安在海上的生活認真說來應該可以寫一本長達三千萬字的長篇。不得不承認的是, 在近千年的生命長河中, 相比較其他時光, 這段經曆被賦予了深海的顏色。
她花了八年的時間, 中間足足換了五十多隻小船,才再次踏上記憶中的故土。即便是五體投地, 與大地深情擁吻, 也不足以表達她內心的激動與眷戀。
回到岸上之後, 她反而變得不太適應,腦子暈啊暈啊暈的, 總感覺腳下的土地在搖晃。這樣的症狀持續了將近一個月, 才慢慢消退。
方立安上岸後在沿海的小漁村休整了一段時間, 等身體各方麵機能調整好, 放出小美的大兒子,一路遊山玩水,於三個月後來到延昌縣。
八年前, 狗蛋在延昌當縣令, 雖然知道這會兒他肯定不在, 但衙門裡應該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升官還是貶謫, 總有個去處。
方立安非常謹慎,沒進城就開始跟鄉道上的老百姓套近乎。得知延昌縣這些年風調雨順, 百姓們安居樂業, 當地也沒出什麼罕見的大事, 這才鬆了口氣。
身處封建社會最怕啥?
午門斬首, 淩遲處死,株連九族……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狗蛋犯了什麼事兒,或者遭人陷害,落了個株連九族的下場,她這麼貿貿然上前打聽,豈不是湊上去送人頭?
方立安擱心裡陰暗了一番,確認沒事後,在衙門口攔了衙役,打聽狗蛋一家子的去向。
八年的時間,彆說縣太爺已經換到了第三個,衙役也換了好幾茬,方立安散了小半貫銅錢才找到一個知情的老人。
這人見過八年前的方立安,怎奈後者在海上經曆了各種風吹日曬,又黑又瘦,全然不見八年前的影子。不過,前前縣太爺的去向又不是什麼機密,收了點好處便全說了。
原來狗蛋的仕途還算平穩,三年任期一滿便尋了空缺,成了延平州的同知。延平州相當於後世的縣級市,地方長官是同知,正六品官員,比知府、知州低。
至於延平州同知任期屆滿之後如何,延昌縣衙役這裡肯定打聽不出什麼,方立安又隻好磨磨蹭蹭趕往延平州。
本以為到了延平州,還要往下一個地方趕路,沒想到衙役聽了她的問話後,立馬變了臉色,好像她是什麼圖謀不軌之人。
那兩個衙役心裡這麼想的,手上行動一點不慢,出手就要抓她。方立安也是有身手的人,如何能讓他們得逞,把兩人揍趴下後,才知道鬨了個誤會。
原來,延平州的出雲山上有一夥兒山匪,時不時下山打打牙祭,官府已經派兵去清剿了一波,無奈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這第二次行動還在醞釀,就有形跡可疑之人來衙門口打聽他們大人,衙役們想歪了實屬正常。
方立安說,“我是你們大人的胞姐。”
兩個衙役滿臉不信,“騙鬼去吧,我們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大人的胞姐必定是大家閨秀,你是打哪兒來的鄉野村婦,竟敢冒充大人的親眷,也不撒泡尿好生照照。”
方立安:……
要不是狗蛋在裡頭聽見外麵的動靜,派了師爺來問,師爺頂著懷疑與壓力領著這位自稱是大人胞姐的粗鄙婦人進了衙門,方立安一定揍得二人找不著北。
而見證了頂頭上司和粗鄙婦人相認的一幕,沒有感動,沒有催淚,眾人隻覺得三觀儘碎,世界幻滅……
大人的胞姐……
他們對這個短語究竟有什麼誤解?
……
春芽和春生長大了,狗蛋和李許氏前幾年又生了三個孩子。
方立安給他們帶了禮物,給春芽的是一顆直徑一寸的珍珠,光澤度極好。
給春生的是她吃剩下的龍蝦殼,半米長的澳龍,紅彤彤的,威武霸氣。船上不方便燒火,方立安指使係統在空間裡做的。
係統簡直要氣哭,想它從宇宙最高級的文明淪落到銀河係這個山旮旯,現如今,除了“趕牛的”、“放羊的”、“種地的”、“砍柴的”等眾多稱謂,又多了個“燒火的”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