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齊茉雪整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哽咽了一下才繼續說:“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
洛思微問:“他做了什麼?”
“他威脅我說,他保留了老人們住在那裡的證據,如果我們不聽他的話,他就會把這件事講出去,把我告上法庭,把事情散播給媒體,我當然不能讓他這麼做。我說我願意花任何的代價來做彌補這件事,於是他就……”
說到這裡,齊茉雪伸手抓緊了自己的衣領:“他想讓我陪他睡,我本以為照他說得做了事情就能解決了,可是他又開始不認賬。於是,我就趁著夜晚他熟睡時,用繩索勒死了他。”她說到這裡抬起頭看向洛思微,“我說的話是真的,我保留了一些和他的談判錄音,還有相關的證據。”
“在牛良玉死後,我們又在他的房子裡住了一段,後來聽翟已非說,牛良玉的親戚找了過來,我們急忙躲了出去。”
“牛良玉就是我的噩夢,可是我沒有想到,在那位姓包的房東身上,出現了同樣的事……他用那些老人來威脅我,我真的對這種情況太害怕了,我不想再那麼被動。那天,我以屋子有問題為由,把他叫了過來,隨後我就用刀,捅入了他的身體。然後我打電話給翟已非,讓他把車子停在小區外,趁夜把屍體背了出去……”
“那兩套房子,我們住了半年多,怕被發現,前幾個月搬走了。”
講述完了犯罪過程,齊茉雪又再次強調道:“人真的都是我殺的,和其他的人沒有關係。我會配合你們的工作,你們想了解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洛思微開始按照考題尋問齊茉雪:“殺害這些人與進行拋屍的日期是?”
齊茉雪思考了片刻,隨後進行作答,她所說的日期,甚至是天氣都能夠一一對應。
“那口井的具體地點是?”
洛思微打開了地圖,齊茉雪就在上麵用手指指了一下。
“殺害那些人的凶器是,傷口的具體位置在哪裡?”
洛思微看著齊茉雪答題,她在紙上畫上標識,正確的,正確的,還是正確的,她能夠描述出所有凶案的細節,有合理的動機。
她……會不會是這一案的罪魁禍首?
.
這段時間,郭正堯和倪湘已經處理好了他們那邊,也來到了觀察室旁聽。
翟已非的審問還在繼續。和齊茉雪一樣,霍存生也說出了殺害幾名房東的過程。
“我當然要殺了那個叫做牛良玉的,他竟然對茉雪圖謀不軌,我騙他說,有份合約要找他看看,然後我就去了他家,勒死了他。”
“還有包鴻源,他想用這件事威脅我們。我打聽清楚了,他和家裡人關係不好,就算是外出幾個月,都沒有人會找他的。”
霍存生問:“梁文藝那位老人是怎麼去世的?”
翟已非的臉上顯出了一絲錯愕:“他……應該是病死的吧?”
出現了一個和法醫檢驗不同的答案。
霍存生不動聲色,按照之前的答卷繼續一個一個問題問下去,翟已非的其他回答都是正確的,隨後他問到了包鴻源的死亡過程上。
霍存生把一張法醫簡圖遞給他:“你說人是你殺的。那你在這張圖上標一下傷口的位置吧。”
翟已非接過了那張圖,他的手在輕輕發抖。
霍存生道:“你想好,殺害這麼多人,可是個重罪,如果這些事情是你做的就罷了,如果不是你做的,你真的要替真正的凶手頂罪嗎?”
看翟已非沒有說話,霍存生又道:“你想想你剛來東瀾的時候,過的日子多不容易啊,現在好不容易生活有了起色,又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家裡還有其他的親人嗎?你得多替他們想一想。還有那些租房子的人呢?你被抓了以後,我們肯定要清退你手上的那些房子,他們又要住到哪裡去?女人雖然重要,但是生活,命也很重要。而且那些,才是自己的。”
霍存生在一旁唐僧一般絮絮叨叨地說著。
翟已非一個年近四十的壯年男人,忽然就捂著臉哭了起來,他抽泣了一會,在紙上畫了一個標記:“刀子刺向的是這裡。”
看到這一幕,霍存生的嘴角微微一挑。
觀察室裡,郭正堯也激動了起來:“位置不對,出現了,又一個錯誤……”
在諸位警員的努力下,案件的真凶似乎就要浮出水麵。
.
洛思微對齊茉雪的那場“考試”,也臨近結束,洛思微問了她最後幾個問題。
“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你說的話?”
齊茉雪想了想:“那幾名房東身份信息都被我收起來了,我可以帶著你們找到那些東西。”
洛思微又問:“還有什麼事情是隻有你知道的嗎?”
齊茉雪凝眉想了一會說:“沈麗麗,也就是我誤殺的第一位女房東,我曾經給她做過人工呼吸,但是因為太過用力,可能當時壓斷了她的肋骨。我記得她手上戴了一個金鐲子。”
這一點和法醫的驗屍結果相同。
齊茉雪又想了片刻,補充了一點:“還有,我殺害的第二名房東,牛良玉,在我把他扔下去之前,我忽然發現,他還有著微弱的呼吸。”
這也的確是隻有真正的凶手才有可能知道的細節。
說到這裡,齊茉雪苦笑了起來,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我當時猶豫了一下,是不是還要殺他,可是我已經是一個壞女人了,我明明知道這一點,還是把他毫不猶豫地扔了下去……”
齊茉雪一邊流淚,一邊微笑著說:“我也曾經後悔過,也希望永遠不會有人發現這個秘密。可是我早就知道,有一天警察會過來找我,我經常會做噩夢,我會夢到那口井。想著那些被我扔到井裡的人,想著我死後會不會下地獄。現在,那一天終於到了。”
“在過去的長久時間,我被重重的壓力壓在身上,那些事情遠超於我的能力,長期處於這些精神壓力之下,讓我幾近崩潰。現在我終於可以卸下這個沉重的殼了。”
“也許,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我終於有了正當的理由,不用再去過那種一醒來就要發愁錢,發愁怎麼活下去的日子。”
洛思微看著眼前痛哭流涕的女人,眉頭卻皺得更深。
她的耳麥裡傳來了遲離的聲音:“洛隊,暫停審問,你來觀察室一下。”
.
幾乎是同一時間,隔壁的翟已非也在霍存生的步步緊逼下招供了。
他掩麵痛哭著:“是……是齊茉雪做的,我幫她進行了拋屍。”
霍存生終於完成了審問,他拿起了那張考卷,長出了一口氣。
這場凶手考試終於結束了。
答卷提交,答案揭曉。
就在這時,他的耳麥裡也收到了遲離的消息:“老霍,來觀察室開個會。”
.
很快,幾名參與了審問的警員全部都來到了觀察室裡。
洛思微把齊茉雪的供述文件,也就是她的那份“答卷”遞給了遲離:“我覺得,她在說謊。”
遲離輕輕一點頭。這也是他剛才看完了整場審訊之後得出的結論:“不光是齊茉雪,其他的人也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