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麵,他們在引導鄭晚山,帶著他一點一點揭開謝沉魚身上隱藏著的秘密。讓這個丈夫發現妻子的不忠。
甚至有可能他們還做了一些誘導,比如製作了一份假的親子鑒定,讓鄭晚山相信,鄭聰聰根本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他們給謝沉魚準備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讓她親口承認自己當年做過的事。
劉延道:“在我們最初的設想之中,隻是希望這場鬨劇進行下去,這對夫妻吵架離婚。這一切會被曝光到網上,讓謝沉魚接受調查,讓鄭晚山被戴綠帽子的事人儘皆知,沒臉做人。可是事情的發展,竟然讓我充滿了驚喜。”
男人說話的時候,眼睛裡一直閃動著光。
他在感受著報複的快意。
“這就是我們做過的所有事,洛警官你覺得我們犯法嗎?又具體觸犯了哪條法律?”說到這裡,劉延狡黠一笑,“殺人的是鄭晚山,想敲詐勒索又弄巧成拙丟了性命的是許馳樂,咎由自取的是謝沉魚,我們沒有做太多,是他們罪有應得。”
洛思微問:“那孩子呢?”
劉延道:“那是個意外。殺死她的是她的親爹。不過,那個孩子也不是什麼好孩子,殺人犯和詐騙犯教育出來的孩子,會是什麼好人?許馳樂如果按照計劃,把那張信息卡交給我們,也就沒有了危險,可他偏偏不知好歹,拿著東西去敲詐鄭晚山,所以他的死也不值得惋惜。”
“可是如果沒有你們的參與,他們不會死。”洛思微道,“查清了真相以後,你們為什麼不報警?不把一切交給警方處理?”
如果報警的話,謝沉魚會受到懲罰,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樣,牽扯到其他人。
“當年丁兆墨死在彆墅裡,沒有人報警嗎?”劉延反問。
洛思微一時沉默。
“你知道報警的結果可能會是什麼。警方一定能夠查清楚這個案子嗎?”劉延繼續反問。
洛思微思考了片刻,假設劉延沒有采取行動,而是選擇報警,警方接案。
時隔多年,丁兆墨已經火化,真正的周子荼也不知所蹤,如果謝沉魚還活著,他們也隻能證明她冒用了周子荼的身份,很難證明周子荼就是死於她手,這個案子很有難度。
但是洛思微想,他們一定有辦法查到更多的證據和事實,把那個女人繩之於法。隻要去搜索周家的老宅,一切秘密就可能被公之於眾。
她嚴肅道:“如果案子交到我手上的話,我可以查清楚。”
劉延搖著頭苦笑道:“洛警官,你的案子的確查得精彩,你是個好人,可是我不敢賭。你這樣的警察又有幾個?就像丁兆墨死了十幾年,沒有人為他做過什麼,那個殺害他的人反而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今天的這個案子,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曾經有個不該死的人,就那麼被人殺了!”
洛思微聽他說到這裡,開口道:“我這樣的警察還有很多個。我承認,可能會有一些不幸的事情存在,也會有一些錯漏出現。但是我們作為執法者,就是要努力解決一個一個的不公正,查清每個案件。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都用私人的做法去處理仇怨,那事情隻會更糟糕,甚至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劉延沒說話。
洛思微又道:“我今天到這裡來,不是為了和你辯論這些,也不是為了說服你。我是來通知你。請你和我到警局,把你所做的事情錄下口供。作為警方,我們會在檔案裡如實記錄案件相關的情況,呈交法院,讓法官來對你進行審判。並且劉經理,以後我都會好好看著你,請你務必不要過線,不要讓我抓到。”
她說得義正言辭,讓劉延一時愣住了。過了片刻他似乎終於清醒了過來,那些戾氣完全不見,又換上了往常的那副笑模樣。
“我的心願已經了了,說起來還要感謝洛警官,最後把所有人繩之於法。”劉延微笑著說,“你說得對,該讓法官來對一切進行裁決,我會配合你們的工作。”
洛思微帶著劉延往警車處走去。
事已至此,才是塵埃落定。
又是一陣風吹過,洛思微聽到了耳邊風響,像是有女人的聲音在耳邊呢喃。她一時有些恍惚,回頭去看,卻發現碩大的墓園裡已經空無一人。
洛思微的心裡忽然又跳出了一個問題,那一晚,許馳樂為什麼要去五裡蓮花街呢?
他要去那裡做什麼?
現在許馳樂已經死了,張安骨裝瘋賣傻,沒有提供多少的信息,恐怕這個答案沒有人會知道了。
.
十六年前,五裡蓮花街。
已經臨近午夜,整個街上一片漆黑,唯有街中的一座宅院門口,亮著兩個大大的紅色燈籠。
帶著念珠的小徒弟急急跑了進來:“師父,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女人來了,就是那對雙胞胎。”
命理師抬起頭,問他:“來的是哪一個?”
小徒弟偏頭想了想,明白了師父的話:“是臉上沒有疤的那一個。”
命理師點頭道:“你把燈關了,然後把她帶進來吧。”
屋子裡暗了下來,命理師借著月光,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盞油燈,把裡麵倒入了酥油。一時四周都是酥油的味道。
他知道,事情有結果了。
之前,他在一個壇子裡放入了兩隻蠱蟲,活下來的一個,一定是吞噬掉了另外的一隻。
這蠱,算是練成了。
無論活下來的是誰,一定是毒性最烈的那一個,六親不認,舉目無親,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他掌握著她最大的把柄,可以任由他的擺布,聽從他的安排。
小徒弟走出去,把女人領了進來。
她長得消瘦,漂亮,可卻十分憔悴,看起來就像是一縷飄在空中的孤魂野鬼。
命理師坐在屋子裡,他穿了一身寬大的衣服,看到女人來了就微笑了,衝著她勾了勾手:“過來,坐。我就知道你今天會來的。”
謝沉魚往前邁步,感覺自己的腿有千斤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她覺得自從她殺害了謝落雁以後,就像是進入了一場噩夢。
“大師,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可是我在怕……”
命理師點燃了麵前的酥油燈,屋子裡終於有了光亮。
他看向跪拜在眼前的少女:“彆怕,那些是你應該做的事,你隻是拿回了屬於自己的一切。從此以後,你隻要保護好自己,就可以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記住,千萬不要讓人知道你的秘密。”
女人在瞬間陷入了無助,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我的妹妹她,謝落雁她……是抹不掉的。我感覺,她好像住在我的身體裡……”
“你的妹妹也已經得償所願,她會祝福你的。”命理師說著拉住了她的手:“我們很有緣分,我會為你指點迷津。”
她問:“大師,你之前說……需要我的靈魂。”
“看,它已經在這裡了。它在發出光亮。”男人說著指向麵前的燈,“你已經找到了你的路,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在迷茫著,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活,怎麼做,你可以引導那些人,讓他們去做他們該做的事。”
謝沉魚皺眉:“可是我覺得,我沒有什麼可以教給彆人的。”
“沒有什麼,是比言傳身教更好的指引了。幫助了彆人,也是為自己積福。”說到這裡,命理師端著燈起身道,“你跟我來。”
屋子裡唯一的光被男人拿走了,很快周圍遁入黑暗。
謝沉魚猶豫了片刻,眼神迷茫地望向一片漆黑的夜色。
最終,她站起身,跟著命理師走進了那片黑暗……
.
多年以後,謝沉魚的口中含著那一張符咒。
在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她忽然停止了掙紮。女人頓悟了,原來從當年她再次返回算命屋子起,她的靈魂就已經被收走了,那條路通往的是萬劫不複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