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吃醋是什麼(1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6913 字 3個月前

大婚後一個多月, 日子好似沒什麼變化。

身為北鎮撫司指揮使,哪怕被封了王爵,仇疑青仍然是忙碌的, 除了大婚那幾日,被特殊體恤, 放了婚假, 之後一切照常恢複, 他該忙還是得忙, 每日裡需得去皇宮檢查禁衛軍,回北鎮撫司處理公務,該操練操練, 該核查核查, 每日需要批複的文書能鋪滿滿一桌, 有京城轄內的,也有外地衛所的,經常需要出外執行一些特殊任務,行程排的很滿, 看不見人是常事。

午夜夢回, 葉白汀經常被吻醒。

他能感覺到仇疑青指尖的溫度,呼吸的熾熱,對方總是很急切, 他能感覺到那如巨大浪潮般湧動, 壓抑不住的野望,感覺下一秒自己就會被吞沒,可對方總是戛然而止, 一連串輕吻後, 小心翼翼拍哄他的背, 讓他繼續沉睡。

人睡得正舒服的時候被吵醒,大抵會有些不愉快,但情人之間,些許不愉快很可以被其它更愉悅的事取代,葉白汀並不介意這樣的‘被吵醒’,但仇疑青好像很保護他的睡眠,好似這樣將他喚醒,隻為做某種事,是一種非常不尊重,不體貼的行為。

不可以放縱。

可那一連串落下的吻,明明夾雜著落寞,和不滿足……

葉白汀偶爾會嘗試等一等仇疑青,畢竟他也是熬夜小能手,案子忙時,幾天不怎麼睡的事也不是沒乾過,奈何現在實在太閒,老天爺賞臉,非讓他休息,北鎮撫司根本沒新案子,大約年底了,心存歹念的惡人們也想好好過個年,沒誰有衝業績的心思,沒事乾熬……還真熬不住,他常常看著看著書,就窩到被子裡,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過仇疑青也不是每天晚上都那麼晚才回來,大約有三成時間,晚飯就能回來,他們的生活和所有新婚夫妻一樣,是甜蜜情濃且和諧的,葉白汀想,會不會是錯覺?這男人其實並沒有委屈落寞,不滿足?

沒關係,等把年前這一段忙完,估計就能閒一段時間,再好好看一看。

外麵天寒地凍,北風朔冷,葉白汀懶懶的不想動,可馬上要過年,這是他和仇疑青婚後的第一個年,怎麼可以不重視?府裡成親的掛紅都沒拆,又妝上新年氛圍,到處紅彤彤,看上去可喜慶,一應需要的東西也得準備好,比如食材準備,吃的喝的用的,還有過年應景需要打的小物件……把王府下人使喚的團團轉。

覺得自己多少有點不當人,心中有愧,他就改換陣地,跑到北鎮撫司,舒舒服服的窩在自己的小暖閣內……重複以上行為,把錦衣衛們指揮的團團轉。

國人過年,不管在哪個朝代,都是大事,都得重視,豐年慶吉,年年有餘,所有人家都要采辦年貨,北鎮撫司當然也一樣麼,雖被少爺使喚,但沒有一個人不願意,還個個臉泛紅光,美的很。

北鎮撫司接連破獲大案,功勞甚偉,數次保護京城百姓,預警並擊潰犯罪團夥多次,保護了大昭財產不被侵犯,皇上賞賜頗豐,司裡根本不差錢!指揮使和少爺也大方,什麼都可以買,方方麵麵都能顧及到,連家裡父母老婆孩子都照顧到了……我要在北鎮撫司乾一輩子!我要誓死效忠大昭,願為馬前卒,始終為指揮使和少爺鞍前馬後!

葉白汀萬萬沒想到,使喚人也能使喚出一堆彩虹屁,要不是天天跟著指揮使,磨練出點厚臉皮,他怕是得臉紅一陣。

除此之外,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竹枝樓,姐姐那裡。

他成親後,姐夫石州出了趟遠門,說是回去處理家族生意上的事,他想著姐姐在京城沒人照顧,便經常過去看一看,臘月二十三,石州風塵仆仆的回來了,倒也不算晚,還挺合適,正好能趕上小年。

葉白汀早有所覺,未來年歲太長,不知會不會有變故,但這幾年,至少雙胞胎在書院讀書的這幾年,姐姐一家應該不會離開京城,會在這裡紮根一段時間。

姐夫這個人……葉白汀不好評價,總之就是,厲害是厲害,就是太黏姐姐,明明老夫老妻那麼久,分開一個多月,回來看見人,姐姐還沒怎麼著呢,姐夫先眼眶紅了,要哭不哭的。

預感接下來會是更黏乎的夫妻場麵,葉白汀沒戳在當場礙眼,招手把雙胞胎叫過來,帶著倆崽子回了北鎮撫司,開啟舅舅帶娃模式。

倆孩子熊是熊,但自己家的,怎麼看怎麼順眼麼。

那日大婚,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倆從家裡追出來時真哭了,嗷嗷的哭,眼眶紅紅,鼻涕泡泡都吹出來了,嗚嗚咽咽的喊著舅舅彆走,被馬隊掌事攔腰抱住,怎麼掙紮都跑不開時,哇的仰著脖子嚎,看得他都心疼。

奈何小孩忘性快,過了當日勁頭,發現新郎官哄他們的話沒錯,他們真的可以隨時看到舅舅,隨時拉舅舅回家吃飯,也可以隨時過來禍禍王府——隻要書院有假,他們有空,早就不哭了。

非但不哭,還精力無窮,每天招貓逗狗,禍禍完定王府禍禍北鎮撫司,就沒他們怕的,和狗將軍都玩出花來了,分早中晚好幾場,沙盤打架換衣遊戲,隨意組合。

這不是冬天天冷,地麵凍硬了麼,狗子不知怎麼的記性這麼好,重新搬出了去年十分憐愛的小車車,拉著到處跑,它本來纏著蹭著葉白汀,想拉少爺玩,奈何少爺不肯,隻好退而求其次,和雙胞胎瘋在了一起,雙胞胎人小不重,地上又滑,狗子還挺有勁,兩人一狗對這個遊戲樂此不疲,怎麼都玩不夠。

雙胞胎一邊玩,還一邊覺得不過癮,加了很多花樣,比如追擊戰,比如遊擊遊,比如在小車車上裝飾了淺色花花,比如給狗子穿上粉色的小紗裙,風一來飄逸的很。

馬上過年,書院放了假,父母不管,舅舅寵著,他們上天入地,玩的那叫一個快樂,混到臘月二十八,仍然不想回家。

不過再快樂,也有注意力轉移的時候,閒了疲了就找舅舅,而以葉白汀的興趣點,沒有新案子可破,總有舊案子可想,還有驗屍房的各種驗屍格目,時常觀摩思考,總會有新的收獲……倆孩子就對這些事有些好奇。

從打小喜歡聽鬼故事這一點,葉白汀就知道,倆孩子膽子很大,且對神秘的東西感興趣,他要是避而不談,一定會被追問到底,不如大大方方的解釋,他們知道這沒什麼。

雙胞胎倒是不害怕,互相看一眼,開始嘴甜的誇——

“舅舅好厲害!”

“破案帥的!”

“我們也想破案!”

“舅舅教教我們呀——”

葉白汀挨個摸摸頭,看著外頭又下雪了,想著把小孩拘在房間裡也好,省的染了風寒,就叫二人坐下,跟他們說:“這個有點不容易,除了要學習很多相關知識外,最重要有兩點,一為觀察,二為分析,要細致入微,對現場一切了然於心,然後分析所有東西在現場出現的原因,指向,事情為什麼會發生,發生時可有衝突,怎樣的衝突,本來想達到一個怎樣的結果……最簡單的例子,比如現場有半盞茶,為什麼隻有半盞,杯口有沒有特殊痕跡,是誰喝了,還是倒了,茶水溫度幾何,照不同季節氣候變化,可以推測出人離開的時間,看茶葉品種,還可以看出產地價格等,判斷用茶之人身份地位……”

“哇……”

雙胞胎眼睛越來越亮:“好厲害!我們也要破案!”

“走——舅舅走——”

倆孩子一左一右,拽住葉白汀的胳膊就要往卷宗文書房跑去,最近這些日子,舅舅總是從裡麵拿東西出來分析,裡頭一定有案子!

“汪——嗚汪!汪汪!”

狗子跑過來找小夥伴玩耍,還是一身的粉紅小紗裙。

雙胞胎一臉嚴肅:“我們要去乾正事,你不能跟。”

葉白汀:……

還正事,你們不搗亂才是正事。

“也不是不行,”他緩緩開口,相當權威的建議,“狗將軍是任務犬,司裡辦案少不了它的功勞,當為一大助力。”

雙胞胎互相看了一眼,又低頭看衝著他們蹭蹭貼貼,看起來有點傻乎乎的狗子,勉強接受了:“行叭。”

“沒準乾正事時就不傻了。”

“爹不也這樣?”

“舅舅我們準備好了!”

“從哪開始?”

“快點給我們派活!”

葉白汀當然不可能給他們北鎮撫司的案子,隨手指了指屋簷上掛的冰淩:“昨日幾何,今日幾何,多了還是少了,如若多了,多的從哪裡來?如若少了,又丟了在哪裡”

雙胞胎麵無表情。

雙胞胎橫了他一眼:“舅舅——我們已經長大了!”

“你誆不了我們了!”

好吧。

葉白汀換了個方向,指向院前一塊地麵:“為什麼彆的地方都乾燥冷硬,這個地方是濕的?是不是原本放了什麼東西,被拿走了?”

雙胞胎非常一致的翻了個白眼:“因為今早廚房大叔經過時不小心——”

“把油灑這裡了啊!”

“當時還是熱的呐!”

“雖然灑出來了一點點,位置也偏,不影響彆人走路,但是——”

“娘教過的,油漬最難打理,灑地上就會看起來濕濕的,好幾天乾不了哦。”

還是騙不到。

葉白汀視線往遠處移看,申薑身影就撞到了視野裡。

他視線略頓,微微停了下,唇角就翹了起來:“申千戶好像丟東西了,你們要不要去問一問,幫他尋回來?”

雙胞胎這下開心了:“好!”

“汪!”

狗子也湊熱鬨,給少爺打了個招呼後,跟著跑了出去。

“申千戶申叔叔——”

接連破案功功績,申薑早已不是試千戶,現在是正經千戶,升了職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近來一直精氣神十足,走路都帶著風,不過今日是真的有點不開心,忙的焦頭爛額。

雙胞胎小炮彈一樣衝過來,他當然看到了。他一點都不討厭小孩,家中妻子懷有身孕,現在已經有七個月,過完年二月就是產期,他一直為此憂心忡忡,多沾沾調皮搗蛋,生命力旺盛的小孩沒什麼不好,還能討個好彩頭,甭管閨女小子,順利生產,身子健壯最重要麼。

“哈哈哈是你們啊——”

申薑腳下一個定樁,展開兩個胳膊,一邊一個,攔住了雙胞胎,讓他們猴兒一樣,在他胳膊上打了個秋千:“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可是玩具不夠玩了?走,叔叔給你們買新的!”

“才不是。”

倆孩子從他身上出溜下去,抱著小胳膊,圍著他轉了一圈——

“嘖。”

“嘖嘖。”

“嘖嘖嘖。”

申薑:“怎麼了?”

被少爺喂了麻酥花生,舌頭打結了?

雙胞胎小臉嚴肅:“你丟東西了。”

“這東西很重要。”

“你現在找不見。”

“非常發愁。”

“要不要交給我們!”

“我們是舅舅的任務兵,什麼都能找回來!”

“很厲害的!”

申薑:……

這玩的什麼遊戲?

他看向葉白汀。

雙胞胎不願意了:“彆看舅舅!”

“看我!”

“總之經舅舅首肯,這個案子交給我們了!”

“一定幫你辦好!”

看到遠處少爺點了點頭,申薑有些不理解,還是說了:“我的確丟了個東西,看到我脖子沒,是不是有點空?按說冬日天寒,該要配毛皮領,但我這兩日有些忙,要跑的地方多,配毛領反而太厚重,會捂汗出來,不爽快,內子就尋出了幾年前親手給我做的布圍巾,擋風保暖又不厚重,剛好合適,昨天早上從家出來就戴著的,在外頭忙一天,回家時發現沒了……”

雙胞胎若有所思,這種情況似乎很熟悉——

“所以被罰了?”

“不讓進門,還是跪搓衣板?”

“還是罰站牆根麵壁?要頂幾本書?”

狗子也跟著汪汪嗚嗚,那嚴肅附和的小眼神,好像它也知道一切,提醒你千萬不要撒謊。

申薑:……

好像有點知道了,石州在家是怎樣的規矩?

“……行吧,就交給你們了。”

申薑態度相當配合了,雙胞胎問什麼就答什麼,甚至還會引導問題,給出不同的答案和指引,雙胞胎臉色越來越鄭重,感覺這是個了不得的大案子,必須得破啊!

也的確需要任犬全幫忙!

“狗將軍衝啊!”

“跟我們走!”

沒準能聞到什麼特殊味道,一路找到失蹤之物!

雙胞胎帶著狗子,精神十足的跑出大門,沒有人攔,也沒有人管,因為大家都知道,除了石州馬幫那邊,錦衣衛也派了暗侍跟隨,出不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