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吃醋是什麼(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6913 字 6個月前

申薑則走到廡廊,問少爺討了杯熱茶,靠在暖爐邊,長長歎了口氣。

葉白汀看他:“跟尊夫人鬨彆扭了?因為丟了圍巾?”

申薑沒說話,有氣無力的看了少爺一眼。

少爺什麼都能看透,根本不需要多言。

葉白汀:“信我,讓這兩個孩子去,會更容易緩和尊夫人的心情。”

申薑愣了一下,直拍大腿:“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他都盼著母子平安,希望老天爺能給點好運氣,媳婦內心隻會比他更焦慮,不會討厭小孩子,而且有些話,大人說出來就是不動聽,比如他這樣的,小孩就不一樣了,沒準能逗的媳婦眉開眼笑……不就是一條舊圍巾,哪值得生那麼大的氣?

而且兩個孩子看著熊,其實老板娘教的很好,很有分寸的,不可能衝撞孕婦,就算有什麼意外,那麼多後衛也能擋得住……

“多謝少爺!”申薑眼淚汪汪,還是少爺好啊,時時處處都在為手下著想!

葉白汀看著空中漫漫灑灑,飄下來的雪花:“嫂夫人懷著身孕,正需你多照顧,你可彆掉鏈子。”

申薑:“我哪敢啊,就怕她氣出個好歹來,向來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一聲都不敢亂吭,也不知這回為什麼,怎麼那麼生氣,我們成親這麼多年,她給我做的東西真是不老少,衣服鞋襪,內衫荷包,什麼都有,我這性子她也知道,過往也不是沒丟過東西,為什麼這回不行,這條圍巾偏偏不能丟,還生了那麼大氣……”

葉白汀瞥了他一眼,繼續捧茶賞雪:“你自己都知道,為何不好好找出,這個‘特彆’緣為何因?”

“我也想,可找不出來啊!”但凡他能想到,這一關不就過去了麼!

葉白汀:“可是材質特殊?送你的日子不一樣?還是有什麼特殊的見證人?”

申薑仔細回想:“材質在京城算不上特殊,好像是織了細羊毛進去的厚布,防風又保暖,日子也沒什麼特殊,具體的我不太記得,得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這些年到了冬天,除非是特彆忙,毛領子戴不住,根本不會找它出來用,一直壓箱底,到現在看起來還挺新,他也沒介意過啊……”

“至於特殊的見證人……啊有了!”

申薑猛的一拍巴掌:“好像她給我做這條圍巾的時候,我好像救了一個姑娘?”

葉白汀登時眯眼:“姑娘?”

“咳,”申薑挺了挺腰板,“彆看我現在樣子挺糙的,大器晚成,遇到少爺你這個貴人才平步青雲,以前好歹年輕,也有臉嫩的時候,加之錦衣衛這個鐵飯碗,有些小姑娘麼,也會多瞧我兩眼,那時是一個姑娘在街上賣身葬父,被小混混欺負,我正好經過,瞧不過去,搭了把手,誰知這小姑娘有點軸,非要纏著我報答……”

葉白汀差點冷笑出聲:“嫂夫人知道?”

申薑老實的點了點頭:“嗯,我每天乾的事,見的人,除了司裡任務外,都會同她說,尤其跟女人有關,我可不想被誤會。”

葉白汀抬了眉梢,算你懂事。

“人都賣身葬父了,看著可憐的很,我想著女娃過活不容易,給了點銀子讓她安置,但我也警惕了的,”申薑晃著茶盞,“人心隔肚皮,我一個大男人不好對人家姑娘評頭論足,但也不能半點不提防,以防萬一麼,我隨口點了一個小兵的名字,說要有事,可尋他照顧,誰成想這姑娘不認彆人,就認我,也不知打怎麼有個狗鼻子——呃,我不是侮辱人啊,就是這姑娘還挺靈的,回回都能找到我。”

“然後我媳婦就生氣了麼……我理解,這換我我也生氣啊,自家男人被人惦記,還不能捶丈夫兩下,讓丈夫長點心?”

申薑想起當年:“我媳婦隻是氣我,打我,出了門辦事沒半點不妥的,彆人沒找到她跟前,她就不稀的自降身份去尋人,隻是讓我隨身穿戴她做的東西,衣服鞋襪和包圍巾,不管醜不醜,搭不搭配,反正我就得穿戴。”

葉白汀:“後來呢?”

申薑:“沒了啊,就這些。”

葉白汀:……

怎麼可能就這麼沒了。

“人呢?那姑娘呢?”

申薑:“走了啊,天底下哪有那麼多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知道在我跟前耍小心眼沒用,堵不到我的人,見不到我的麵後,那姑娘就消失了,我尋小兵問了問,說是出了城,回老家尋親去了。”

葉白汀:“她沒見過尊夫人?”

“說起來……不能算沒見過?”申薑道,“那時也是寒冬臘月麼,我陪媳婦逛街置辦年貨,同這姑娘偶遇了,說過幾句話,不過並沒有起什麼矛盾,大家都好好的,就是回到家後,我媳婦衝我發了頓脾氣,那姑娘也是轉天就離開了京城……我知道了!我媳婦是吃醋了!”

這條圍巾之所以那麼重要,就是因為是那個節點送給他的東西,現在丟了又刺激到了,媳婦又吃醋了!

吃醋好辦啊,哄就完事!媳婦這是在意他,喜歡他,一點都不嫌棄他啊!果然他媳婦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最心疼他最欣賞他!

申薑豁的站起來:“我知道怎麼辦了,謝謝少爺!”

少爺果真厲害,隨便幾句,就能幫人打通任督二脈!

“不過也不能立刻這麼回去哄,她還在氣頭上,怕看到我更不高興,我得出門尋件禮物……少爺我先走了!”

看著申薑已經消失在洋洋灑灑的雪幕中,良久,葉白汀才微微眯了眼。

“吃醋……麼?”

雙胞胎跑到大街上,開始走昨日申薑走過的路。

剛剛他們已經問過申薑昨天大概都去過哪裡,有沒有遇到什麼特殊的事,申薑忘了也沒關係,北鎮撫司就是這點好,但凡錦衣衛出任務,全部都有流程細節,各種交接文書,不怕查不到。

雙胞胎在石州身邊長大,見過父親處理事情是什麼樣的,知道有些事小孩不能問,也沒有非得追根究底,隻要知道人都去過哪裡就行,但是這個交接文書實在太棒了,不會存在任何模糊和尋不到……

“這個得好好學學!”

“回去還可以教教爹爹!”

“汪!”

狗子也跟著搖尾巴,走到一個地方,不動了。

雙胞胎抬頭一看,是一個肉鋪子,狗子看著人家的肉骨頭,還流口水呢!

“沒出息。”

小孩趕緊拿帕子,蹲下來給它擦嘴:“你乖啦,咱們先乾活,乾完了想吃多少都有!”

“汪!”

狗子拿大腦袋蹭小孩臉,小孩立刻被哄笑了,抱著狗子的大腦袋:“好啦……不許撒嬌!”

“不對,狗子在這裡停……”

“是不是申千戶來過肉鋪子!”

倆小孩對視,雙目炯炯:“千戶在辦差,又不需要采買,為何在這裡?”

“難道不隻是路過!”

“我們去千戶家看看!”

“去!”

“汪!”

雙胞胎找到申薑家時,晚了一步,他們在外麵查案(磨蹭)的時間裡,申薑已經回來了,帶著禮物,但是明顯這禮物沒能討得夫人歡心,他現在正在被人拎著耳朵教訓。

那位嬸嬸長得很好看,柳眉杏眼,肩膀瘦瘦的,耳垂卻有點肉肉的,大人們說,這樣的耳垂都是有福氣的,有人疼呢,打背後看個子挺高,轉過身肚子挺的老大,娘教過的,這應該是揣著寶寶,很辛苦的。

申千戶被拎著耳朵,叫的那叫一個慘,但是每一步走路,都沒有將頭抬高或壓低,讓嬸嬸拎著不舒服,腳步始終離嬸嬸很近,好像擔心她摔倒……

“這做派,跟咱爹一模一樣。”

“肯定是假喊,一準不疼的!”

雙胞胎一錘定音,看了看左右,有點猶豫:“那咱們還問話麼?”

“問還是得問的,舅舅說了,得仔細觀察,認真分析,但也不急於這一會兒……”

“那稍後咱們來!”

沒什麼稍後,他們剛剛要動,就被馬幫派出來的人給逮住了,說午飯時間到了,幫主讓他們回去。

熊孩子相當逆反,彆人捉,他們就跑,和來人原地打出一整套太極,恨鐵不成鋼:“都這時候了還吃什麼飯,正事要緊!”

“我們不需要午飯!”

“你們大人忙起來時都不吃飯的!我們也可以!”

“你們不可以。”

來人技術明顯高竿多了,逮人套路極為熟練,老鷹捉小雞似的把倆孩子拿住:“老板娘說了,不吃飯,個子長不高。”

一提娘親,倆孩子就慫了,乖乖的讓帶了回去。

吃飯就吃飯,大不了吃快些!

沒想到回到家,竟然一時半會還吃不上飯!娘正在揍爹!

石州被拎著耳朵,被彈的鼻青臉腫,人還敢犟嘴:“你不尊重我!你是不是在外頭有彆的狗了!為什麼不戴我給你的頭花!”

葉白芍伸出巴掌,眯著眼睛,威脅滿滿:“那這個夠不夠尊重?”

石州慫成一團:“也,不需要那麼尊重……”

葉白芍冷哼一聲:“就你這樣不著家,我還不如養條狗,至少能給我看門!”

石州委屈:“不就是看門,我也行!”

雙胞胎:……

就這出息。

葉白芍一臉嫌棄:“還為什麼不戴你買的頭花,我都多大年紀了,戴那種小姑娘的頭花?瞧瞧你選的顏色,雞屎綠加狗屎黃,像屎團子糊開似的,你怎麼不戴!是嫌我行事不夠鬨騰,沒給你戴頂好看的帽子麼!”

石州更委屈了:“哎喲,疼疼疼——媳婦你不能這麼說,你再說我吃醋了啊,我真吃醋了!”

反正一直吃不上飯,雙胞胎就托著小下巴,思考這個不太懂的哲學問題:“吃醋啊……”

“什麼叫吃醋?”

終於,那頭夫妻二人的架打完了,葉白芍哼了一聲,轉出去收拾,讓人上飯,石州隨便洗了把臉,過來,給孩子們解釋:“吃醋呢,是一個人太喜歡另一個人的表現,比如呢,我最喜歡你娘了,她就隻能同我好,要是多看彆的男人一眼,我就會吃醋了。”

雙胞胎齊齊後仰——

“噫——爹你好小氣。”

“娘這麼大個人了,怎麼可能隻喜歡你一個呢?”

“街上年輕後生到處都是。”

“長得好看的也很多,怎麼就不能看一眼了?”

石州:……

這是親兒子。

父子三人相互嫌棄,也沒影響了乾飯速度,葉白芍眼睜睜看著六個菜上桌,一大盆飯端過來,風卷殘雲一樣,三個人吃了個乾乾淨淨,她的碗裡,米飯才下去了半碗。

石州有些心虛,將好不容易護住的半盤小煎雞緩緩推了過來,放到她眼前。

沒關係……

葉白芍閉上眼睛,儘量保持微笑,還好她開酒樓,彆的不說,菜飯總能夠!

雙胞胎互相看了看,也是心虛的很,屁股蹭下凳子:“娘你慢慢吃……”

“都是我爹吃太多了,讓他再給你叫兩個菜!”

“我們就不賠了……”

“舅舅交給我們正事得辦呢!”

倆崽子以為隻要擺脫了爹娘,就天高海闊,自由飛翔,不就是找個東西,沒難度!他們這就去見那個揣寶寶的嬸嬸!

可惜運氣不好,那個嬸嬸竟然不在家,出門了!有下人悄悄說,說是吃醋心情不好,出外散心了!

這可怎麼好,這是關鍵信息呀!

倆孩子拿不定主意,噔噔噔跑回北鎮撫司,想要求助舅舅,結果本就艱難的局麵雪上加霜——舅舅離家出走了!

據說也是因為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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