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2 / 2)

陸啟明睡到日暮西山都沒醒。

江妙妙看著屋裡的光線一點點變暗,擔心到了晚上喪屍又闖進來,搞得他們連個飽死鬼都做不成時,他的睫毛顫動兩下,睜開了眼睛。

她驚喜。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陸啟明伸了下腿,嘴裡直吸涼氣。

“好痛。”

“那你就彆動了,我把飯端過來喂你吃。”

江妙妙說完立刻跑下樓去,用一個臉盆把飯菜全部裝過來,擺在浴室地板上,端著碗問他:

“你想吃什麼?”

他費力地斜著眼睛,瞥見那一大盤多到快漏出來的青菜。

“你把菜全摘了?”

“嗯。”

“一頓吃不完,多浪費。”

他們辛辛苦苦種了很久呢。

江妙妙咕噥道:“現在不趕緊吃,以後沒命吃,那才叫浪費。”

他沒聽清楚,“什麼?”

她搖搖頭,自作主張地給他夾了一大筷子青菜,喂進他嘴裡說:

“多吃點,在這年頭蔬菜可是寶貝,有錢都買不到的。”

他自嘲:“我都傷成這樣了,你就給我喂草?我要吃肉。”

“沒有肉,實在要吃,我隻能割我的大腿了。”

“誰說的?”他衝江肉肉挑挑眉梢,“這裡不是有現成的嗎?好吃好喝喂了那麼久,該到奉獻的時候了。”

“去你的。”

她罵了一句,瞥見零食堆裡還有豬肉脯,拆開全部喂進他嘴裡,無視口水都滴到地上的江肉肉。

喂下一碗飯和一大半零食,江妙妙拍拍手。

“家裡最好的東西都進你肚子了,說什麼也得給我活著,不準死,知道嗎?”

“萬一我死了你?”

她瞪了他一眼,他笑笑,捂著肩膀叫喚。

“好痛啊,有沒有麻藥?”

藥店裡哪兒有麻藥?止痛藥似乎有幾盒。

江妙妙跑下樓給他拿過來,喂他吃了兩片,看著他的傷口心驚肉跳。

肉都露在外麵,怎麼愈合得了?

天氣又熱,很容易感染的。

陸啟明看看她,又看看天色,忽然說:

“給我拿針來。”

她愣了愣,“你要做什麼?”

“縫傷口。”

“我們沒有麻藥,多痛啊。”

陸啟明聳聳肩,“我知道啊,可是某人威脅我不準死,我能怎麼辦?痛就忍忍吧。”

江妙妙見他到這種時候還開玩笑,心裡更難過了。

她想了會兒,想出一個辦法。

“倉庫裡有幾瓶做菜用的二鍋頭,要不你先把自己灌醉,我趁你醉的時候縫?”

他苦笑,“得了吧,我都怕你趁我昏睡不醒□□我。”

“……誰要□□你?”

“你啊,昨天晚上衝我撲過來,推都推不開。要不是喪屍及時趕到,我的貞潔就被你玷汙了。”

江妙妙被他氣得半死,起身說:

“好吧,你自己縫,痛不死你!”

她拿來針線包、酒精、打火機,陸啟明將針頭用火燙了燙,線放在酒精裡簡單地消了下毒,然後在大腿的傷口上外塗了一層布洛芬乳膏,就開始下手了。

江妙妙根本不敢看,虛著眼睛,臉皺得像包子皮。

棉線從皮肉中穿過時拉扯出輕微聲響,聽得她也跟著痛。

布洛芬止痛效果有限,陸啟明也高估了自己的忍痛能力,縫了幾針就出了一身的汗,再也下不去手。

“妙妙。”

江妙妙睜開眼睛,顫聲問:

“做什麼?”

“幫個忙。”

“我、我不敢……”

“我給你加油,快點。”

針還在肉裡,不能放著不管。

江妙妙顫巍巍地伸出手,接過針,抖得像個帕金森患者。

“不要怕,不要怕,就當縫豬肉,有什麼好怕的……”

她在心裡如此安慰自己,可當手指捏住他的皮肉,準備把針尖往裡戳時,熱乎乎的血液流到她手上,一股惡寒的感覺從尾椎骨升到腦子裡,猛地縮回手,哭著說:

“嗚嗚,我真的不敢……”

陸啟明歎了口氣,摟著她親了口。

“妙妙,幫幫我,我很痛。”

她被親得暈乎乎的,看著手下可怕的傷口,狠狠心腸,開始縫合。

棉線用掉一大卷,陸啟明腿上的傷終於被封好了,看起來歪歪扭扭的,像隻大蜈蚣。

江妙妙經過最初的害怕,動作越來越嫻熟,緊接著要去縫他肚子上的傷。

他連忙說:“等等,讓我緩緩。”

他都快痛死了,這罪簡直不是人受的。

江妙妙看著他虛弱的臉色,想到一物,跑去拿來,抽出一根點燃遞到他嘴邊。

“給。”

陸啟明垂眸一看,赫然是根煙。

肚子上有傷,手不方便動。

他就著她的手抽煙,煙霧籠罩了衛生間,嗆得她咳嗽了兩聲。

陸啟明停下,“夠了,不抽了。”

“沒事沒事,你多抽點。”

江妙妙不肯移開,他隻好把一整根都抽完。

縫合工作繼續,兩人沒計時,不知道總共用了多久,隻知道縫到後麵光線暗到看不清,江妙妙幾乎趴在他身上才縫完。

陸啟明猶如逃過一劫,躺在地上脫了力,身體冷冰冰的,血液一點點從心臟流出,溫暖四肢。

江妙妙收好東西,回來說:“天黑了。”

兩人心臟皆是一沉。

要再跟昨晚似的來一遭,他們不可能撐過去。

陸啟明看了看衛生間,摸摸旁邊的門。

“這裡挺好的,要不晚上就在這裡睡吧。”

江妙妙也沒力氣扛他上樓,拿來枕頭和被子,鋪在他旁邊。

她沒有就這樣睡下,搬來一堆東西堵在門背後,把門鎖上,又將衛生間裡唯一的小窗戶用膠帶貼了好幾層,噴了一遍消毒液,這才稍稍放心。

窗戶很小,喪屍應該爬不進來。

門底下有縫,他們也不至於被憋死。

隻要喪屍們彆發現他們在裡麵,強行攻進來,應該比昨天安全些。

她躺進被窩裡,抱著江肉肉熱乎乎的身體,聽到旁邊陸啟明在咳嗽。

“你還痛嗎?”

他揉揉鼻子,“好多了。”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把我鎖在門後麵好不好?”

她真的嚇壞了。

陸啟明沉默了幾秒鐘,嗯了一聲。

江妙妙歎口氣,伸手抱住他,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可怕的傷口。

兩人如同受傷的野獸,在黑暗中溫暖著彼此。

窗外又響起喪屍的聲音,她已疲憊到沒精力去害怕,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夢裡似乎有人在親吻她,溫溫柔柔的,讓她非常舒服。

-

清晨,微光照進衛生間。

陸啟明一會兒捏她耳朵,一會兒捂她鼻子。

“豬,起床啦。”

江妙妙睜開眼睛,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猛然反應過來。

“我們還活著?!”

陸啟明笑。

“是啊,還活著,所以飯得繼續吃,做飯去。”

她抱著被子打了個滾,伸了個像世紀一樣漫長的懶腰,整個人都抻舒服了。

“好累啊。”

她一點兒都不想動。

陸啟明可憐兮兮。

“我餓了。”

“自己找東西吃去。”

“我都傷成這樣了,你也不照顧一下,真狠心。”

江妙妙這才想起他受傷的事,連忙爬起來。

“早上想吃什麼。”

“包子、豆漿、油條、煎餅果子。”

“……彆說夢話。”

“煮麵條。”

江妙妙隨便抹了把臉,下樓做早飯去。

衛生間裡不停傳出陸啟明的呼喚。

“妙妙,我要刷牙。”

“妙妙,我要抽煙。”

“妙妙,我要上廁所。”

熟悉的陸大爺回來了,她終於得以確定,對方暫時還死不了,精神著呢。

陸啟明頑強的生命力實在讓她羨慕,吃飯時她忍不住捧起他的手仔細查看,摸一摸,聞一聞,就差沒舔一舔。

陸啟明皺眉。

“我知道你饞我,可也不至於這麼饞吧?”

“少自戀了,我是好奇你的身體怎麼這麼好,受這麼嚴重的傷都不死。”

“我是誰?”他勾著嘴角笑。

“陸啟明啊。”

“對啊,我是陸啟明。陸啟明能隨隨便便死嗎?你太小瞧我了。”

江妙妙翻了個白眼,放下他的手,繼續喂他吃麵條。

“你的傷要養很久吧,我懷疑我們的消炎藥都不夠。”

“吃的夠就行。”

吃的也不太夠,青菜被她全部炒掉了,估計能吃個三四頓。剩下的火腿腸、榨菜,根本應付不了多久。

手頭的食物剩下白米、麵粉、麵條,和幾包方便麵。

再過兩天就隻能吃白飯了。

陸啟明看著碗裡的麵條,忽然說:

“咱們不是還有糖和蜂蜜嗎?”

她點頭,“有是有,但又不能當菜吃。你想吃白糖拌飯?我寧願用醬油。”

“有糖,有麵粉,你發點饅頭吃吧,總好過吃白飯。”

是啊,她還可以做饅頭!

廚房還有半桶油,饅頭做好以後切片放鍋裡一煎,香死了。

江妙妙興奮沒一會兒,便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從來沒做過饅頭啊。

麵是怎麼發的來著?

她上樓找出許久沒用的Kindle,努力翻菜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