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1 / 2)

白稚與季月同時向雲陰襲去, 雲陰一邊揮劍來擋,一邊不屑地冷笑:“你們所謂的全力以赴,就是二打一?”

白稚一記側踢掃向他握劍的手臂:“那不然呢?你當這是一對一的友誼賽?”

話音剛落, 季月也出現在雲陰身後。他一爪伸向雲陰的背部,雲陰見狀不躲不動,神色餘裕。隻見他身姿飄然如仙, 薄唇微動,下一瞬便如白霧般消散在白稚二人眼前,輕鬆躲過二人的夾擊。

白稚收回腿, 凝神道:“把戲倒是不少。”

她話音剛落, 身後突然想起雲陰溫和的笑聲, 笑聲忽遠忽近,仿若霧中看花, 令人無法確定他的方位。

白稚根據聲音的方向慢慢移動, 身體微微低伏,整個人隨時處於戒備狀態。

雲陰的幻術雖然不及雲岫,但用來迷惑他們也足夠了, 必須萬分謹慎, 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落入他的陷阱。

“野獸就是野獸, 隻有蠻力, 沒有頭腦。”

雲陰的聲音像穀中回聲一樣飄飄渺渺地回蕩在白稚與季月的四周,言辭譏諷,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白稚與季月不為所動,依舊警惕地巡視周圍。季月側耳聆聽, 片刻後,眸中忽然閃過一道冷光:“來了!”

似是回應他的話語一般,雲陰的身影忽然顯現在白稚麵前。他目標明確,雙眸緊盯白稚,沒有任何停滯,足尖點地,身形一閃,閃著寒芒的軟劍如靈蛇般直衝白稚的眉心平直刺去。

這是打算先除掉弱的那一個嗎?

白稚雙目一凝,毫不猶豫地翻身後躍,雲陰像是預料到她的動作似的,幾乎是同時倏地踏前幾步,旋即便是一記疾刺緊隨其後——

“砰”的一聲,一記迅猛有力的重踢從天而降,直直砸向雲陰的右肩。

“呃……!”雲陰口中驀地溢出一聲悶哼,手中的軟劍也隨之停在半空,利刃在日光下閃著刺眼的寒光,下一秒忽然從他的手中脫落下來。

“顧頭不顧尾的蠢貨。”季月涼涼地輕笑一聲。

雲陰雖然也有一定的武學造詣,但一直以來的修煉重心都放在了研究丹藥與幻術上,剛才用幻術騙過季月二人就是為了之後的偷襲,然而他畢竟還是凡身肉軀,即使磕了再多強身健體的丹藥,也比不上羅刹的先天性優勢,更何況對手還是季月這個怪物中的怪物——

雲陰一咬牙,正要撿起軟劍再次發動幻術隱藏自己,白稚忽然如閃電般衝到他的麵前,先他一步奪過軟劍,旋即手腕翻轉,劍柄被她反向握住,雲陰隻覺眼前白光一閃,甚至來不及後退,尖銳的劍尖便猛地刺穿他的左肩。

“……唔!”

劍刃插進肉身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鮮血自雲陰的左肩汩汩湧了出來,大滴大滴地落進腳下的土壤裡,仿佛驟然盛開的血花。

白稚狠狠拔出劍,雲陰頓時向後踉蹌了幾步。白稚提劍向他一步步走去,冷聲道:“你那些把戲耍一次就夠了,還想再來一次?”

雲陰捂著受傷的肩膀,倏地一抬頭,一種奇怪的氣體從他袖中竄出,忽然鑽進白稚的鼻腔——

極其、極其濃鬱的人肉味,讓白稚一瞬間把持不住,雙腿一彎便跪倒了下去。

如果是普通的生人肉,或是新鮮的血腥味,她還能夠克製得住,可是雲陰讓她聞到的遠遠不及於此,如此濃烈,幾乎令她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神智也開始模糊不清。

白稚來不及去質問雲陰,立刻扭過頭,艱難地望向一旁的季月。

果然,季月也被這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影響了。而且受到的影響遠比她大得多。

與白稚不同,白稚雖然也被這氣味攪得頭昏眼花,但內心深處更多的是想要吞食人肉的渴望。而季月隻覺腸胃都在翻騰,那種比腐爛的屍體還要惡心的味道令他頭痛欲裂,如同第一次被殷念容騙食人肉的情形一樣,他痛苦地捂住腦袋,口中溢出困獸般的嗚咽,身體與四肢產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修長雙手變成尖銳的利爪,漆黑雙眸轉幻為濃烈的赤金豎瞳。季月如同一隻暴虐的猛獸,嗜血的雙瞳死死盯著雲陰,獠牙森白而尖利,仿佛隨時都能將人咬成碎片。

“怎麼樣?這是我特意為季月提煉的人肉迷香,對你來說應該很美味吧?”

雲陰忍著肩膀處的痛意,嗤笑著站直身體:“小姑娘,可不要小看我的這些小把戲啊。”

他說完這句話便一拂衣袖,不等白稚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季月已經挾著滿身的殺氣向她撲了過來!

“季月?季月!你怎麼了!”

白稚被季月撲倒在地,季月向她亮出獠牙,眼中充滿嗜血的凶光,看起來沒有一絲理智。

“……你對他使用了幻術?!”白稚頓時反應過來,一邊負隅抵抗季月的蠻力,一邊狠狠瞪向不遠處的雲陰。

雲陰看著互相對抗的兩人,看著如怪物般殘暴的季月,不由愉悅地笑出了聲。

“我說過,不要小看了我。無論怎麼說,季月也是由我養大的,他的弱點是什麼,死穴是什麼,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下三濫!

白稚恨不得將雲陰往死裡打,但現在她根本無暇分心。季月的攻勢太猛,即使她用儘全力,也幾乎快要支撐不住。

“季月!季月!快醒醒!”白稚雙手死死抵住季月的利爪,艱難地呼喚他的名字。

“沒用的,他可聽不見你的聲音。”雲陰一邊給自己受傷的肩膀上止痛藥,一邊涼涼地笑,“現在你在他眼裡,可是我的樣子呢。”

什麼?!

白稚頓時震驚地睜大雙眼。怪不得季月看她的眼神這麼恐怖,仿佛要將她撕碎一般。得知這一點,白稚更加著急了,隻能一遍又一遍心急如焚地呼喊季月,試圖叫醒他。

雲陰撿起掉落在地的軟劍,遺憾地歎了口氣:“真可惜啊,本來還想將你帶回去一起研究的。現在……”

“還是請你去死吧。”

人肉的氣味再次飄散開來,白稚的身體一顫,雙臂頓時失去力氣。失去理智的季月趁機抬起一隻利爪,眼看著就要揮向白稚的腦袋,白稚一急,用儘全身力量猛地抬起上半身——

“砰——”。

她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上季月的額頭,發出沉悶的聲響。季月被她撞得一愣,一時間竟然沒了動作。

白稚見狀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抱住季月的腦袋,將他外露在唇邊的獠牙用力按進自己的肩頸處。

森白的獠牙紮進細嫩的肌膚,圓潤的血珠頓時滲了出來。季月眼中的赤色愈濃,他的喉結滾動,情不自禁埋低腦袋,將獠牙深深刺入白稚的皮膚。

鮮血順著舌尖流進季月的喉嚨,然而白稚卻全無痛楚。雲陰神色莫測地看著他們二人,明明是季月發狂啃噬白稚的場景,他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你不是說過羅刹的血肉是良藥嗎?不要客氣,就算吃掉我也沒關係。”

無視了雲陰審視狐疑的目光,白稚摟住季月的脖子,輕輕撫摸他的後腦勺,用隻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吃飽了就變回來吧……我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呢。”

她還沒有和季月一起吃遍這個世界的甜點,沒有和他一起看遍這個世界的風景。

她還沒有正式地對他表白自己的愛意,沒有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他……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餘生沒有度過。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在這裡失去他。

白稚凝視著季月,看著他大口咽下自己的鮮血,如流金火焰般熱烈燃燒的瞳孔漸漸亮起清透的波光。

“……好喝。”季月收起獠牙,聲音極輕地吐出兩個字。

是他記憶深處的,最令他難以忘懷的味道。也是這個世上唯一能讓他感到美味的、特殊的血液。

是阿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