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2 / 2)

蘭菏搖頭道:“貪心不足蛇吞象。”

有的大人可能會怕仙家報複,不理會或是說像,但小孩兒膽子大,不會管那許多。

真人要成了真正的仙才能叫,這瓜二真人的名字,完全就是嘲諷啊,黃鼠狼把瓜皮摘下來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眼淚,“可是我的道行都毀於一旦了啊,我也苦嘛。現終於修成了,才找他報複,可我重新修了百年,他早死了,還成了甚人民藝術家,老有人來掃墓、修葺,金光閃得我不敢靠近,守了幾年,才終於有機會侵他陰宅,報複到他兒孫身上。”

胡黃兩門就是如此邪性,所以即便供奉保家仙的人家,對這兩門也頗有忌憚,他們太不定性了,不說來去如風,家裡供奉若稍有失禮之處,降罪下來,也很難受。

瓜二真人可打心底就覺得餘家欠自己的,斷他道行,如此記恨了百年。

蘭菏的電影也被影響了,所以他又錘了瓜二真人一下,“小肚雞腸,難怪成不了仙!”

瓜二真人已經被捶平了,生無可戀,“反正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我要讓他們家人八代後人都吃苦!”他正說著,瞥見了蘭菏的臉色,氣焰又低了下去,大變臉道,“但是如果他們夠誠意,也可以供奉我一家做家仙,我自然保佑他家八代都吃喝不愁。”

蘭菏:“……”

嗯,這就是轉進如風的黃門。在民間那些供奉家仙的,也確實不都是自己修財神樓請來的,有部分是仙家被人欺負、打傷了、禍害了,來報仇。

隻要能找到把它們“談服氣”的香頭,雙方鬥法、談攏,便能讓其轉做仙家。也就是,化仇恨為供奉,你欠我的用香火來還,你好我也好。

蘭菏:“人家早就吃喝不愁了,你想,人家還不一定樂意呢。這事我不理會,隻帶你去找餘家的商量。你家人在哪?”

他記得,餘家還請了出馬仙來的,應韶也跟來了。他必跟著去,不管結果怎麼樣,這死黃皮子得把logo還回去,彆打擾他電影上映了。

……

餘杭嘉他們一行人晚一步才到陵園,因對方大約是黃仙,對動物仙家,顯然是出馬仙更了解,馬先生早準備了兩隻歪脖鳳凰——也就是燒雞,他們管雞叫小鳳凰。

胡仙黃仙一般都喜歡吃雞,備好燒雞,談攏了後既要犒勞自己這邊的仙家,也要安撫對麵的黃仙。

餘杭嘉因為和父親保證過了,又涉及到曾祖父的墓,本來不想來,夫人也勸他,但還是硬著頭皮一起進來了。

他和陵園這邊打了招呼,也無人阻攔,一行人進去,直奔餘杭嘉曾祖父的墓。

到了近前,還未走到前頭,餘杭嘉就吸了口涼氣,雖說是公共墓園,但這裡算比較高級了,風水不錯,都是做了園中園的設計,大墓區中有自成一體的小墓區。地方比較大,還留了黃土花草,他家還給曾祖父的墓做了一些小設計。

現在一看,左右特意栽種柏樹竟是倒了一顆,而且上方磚石都被衝塌了,壓在他曾祖的墓上。餘杭嘉一時氣急,覺得陵園管理如此不到位,要不是馬先生來探查,他都不知道。

而且到了墓前,所有人更是嗅到了濃濃的騷臭味。

餘杭嘉再想到黃仙之說,更是不懷疑了,這不就是黃皮子的味道,他捂著鼻子道:“馬先生,現在怎麼辦?”

“這廝已經欺了令祖的墓,幫兵點三根黃條!”馬先生道,二神立刻把三根香點在了墳頭,黃條指的就是香,三根代表天地人三才,他點香就是為了讓身上的仙家和這裡頭的外仙談談,順便也是作為感應。

二神一燃香,隻見香頭無火,而且黑煙直冒,連燒出來的香灰也是黑色的,當時他們眼皮就跳了跳。

應韶是蠱師,雖然不知道出馬仙的習俗中這代表了凶兆,但他身上的蠱蟲卻在躁動不安,像是警告他現在的情況不妙。

應韶打起十分精神,手指摸著胸口的蠱蟲,就在這時,那三根香直直倒了下來!

不祥之兆啊……應韶心跳如雷。

下一秒,餘杭嘉忽然開口道:“咱們把歪脖鳳凰也放上去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應韶心中暗罵一聲,餘杭嘉原本沉穩的聲音,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像被掐了脖子一樣,細聲細氣,還透著女人味兒。

餘杭嘉說完,就上手要去拿燒雞了。

這燒雞可是馬先生家裡的秘製老方做的,精選了小公雞,用八角、桂皮、草果、白芷、生薑等多味調料一起燜煮幾個小時,讓其入味,然後再燒,雞皮是誘人的燒黃色,看了都讓人直流口水。

馬先生臉色也是一變,和他的幫兵一起一左一右去抓餘杭嘉,可餘杭嘉力道巨大,一下把他們倆都甩開了,馬先生大怒,請仙上身,仙家借他口道:“馬前招呼陰陽鼓,馬後招呼住小頂神,病人架好了,一炷黃香一張表,倒坐墳上往外撂!”

二神一聽,將神鼓丟向餘杭嘉,餘杭嘉身體一僵,這才順利被他們倆夾住了往墳頭上拖,倒坐好了,叫應韶在下邊接,就要把他往下丟。

這時,馬先生又停了停,尖聲道:“這黃皮子是母不是公,與先前談的是一家!”

不是他之前談判的那隻嗎?一公一母,怕不是一家人啊,應韶忙道:“不管公的母的,還是先把它從餘總身上趕出去吧。”

馬先生大大歎了口氣:“唉!怕是不得行!”

應韶正疑惑為什麼,隻見出馬仙和他的二神同時一撒手,餘杭嘉就倒著摔下來,砸在應韶身上,以一個非常扭曲的姿勢掐住了他的脖子。應韶沒防備,就給鎖喉了。

“嗬嗬!”餘杭嘉因為被附身,力氣巨大,應韶一下就呼吸不了了,紫漲著臉扒拉他的手,又去召喚自己的金蠶蠱。

可不知道為什麼,金蠶蠱所在的胸口竟是一片死寂。

空氣越來越稀薄,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他費勁地一口咬破了舌尖,口念咒語,下一刻,金蠶蠱的嗡鳴仿佛充斥了耳邊,腦子像被錘了一下,頃刻間清醒了過來。

應韶定睛一看,自己哪裡在墳頭,還是在原地,那墓埕處,餘杭嘉也沒有掐自己脖子,分明是他自己兩隻手卡在脖子上!

在他麵前,卻是有隻小黃鼠狼蹲著,兩隻爪子合攏挨在胸口,仰頭盯著他,紅紅的眼睛中兩點瞳孔,格外妖異。

見他清醒過來,小黃鼠狼又躥了幾步,躲到一隻大黃鼠狼身後。

——在場還有另外一大一小,一共三隻黃鼠狼。

另外一隻小黃鼠狼正盯著餘杭嘉做法,餘杭嘉也不知陷入了什麼幻象,衣服都脫了大半,在墳前不停磕頭,額頭都血漬呼啦的了。大黃鼠狼則一個迷了出馬仙他們幾個,這幾人正在互相廝打。

黃鼠狼迷人心神的本事相當厲害,得虧應韶是養蠱的,馬先生自己是出馬弟子,堂上仙家都不敵這隻黃皮子,應韶拚命喊其他人名字:“馬先生你醒醒啊!餘總!餘總!”

那隻小黃皮子想衝過來再鬨他,應韶這次有了防備,蠱鬼防身,保持住了清醒,他心想,為了錢,拚了!

正要衝上去時,卻見一盞紅燈飄飄悠悠過來,一戴著高帽子的熟悉身影出現了,身旁還有一黑袍鬼魂,牽著頭瘸驢,他又驚又喜,都說氣運低才見陰差,他都沒通冥就見到了來老爺,必然是剛才被黃皮子附體的緣故,“來老爺?!來老爺,是我啊!”

隻是來老爺到了近前,應韶又看清楚了,他手裡還有根紙繩,紙繩另一頭拴著一隻黃鼠狼的脖子。應韶更是大喜了,他就知道來老爺不會助紂為虐。

他看到那黑袍者,卻是有些遲疑,又沒被捆著,看起來不像幽魂啊,可現在太急了,也沒心情管,隻道:“來老爺你快救救我金主爸爸!”

“……等著。”蘭菏應了一聲,看瓜二真人一眼,它便抬起上身對老婆孩子說了幾句話,它們眼睛中的詭光散去,收了功法,又躥到了瓜二真人旁邊,依偎著它蹲下。

瓜二真人的老婆隻有它三分之二左右大,孩子就更小了。

餘杭嘉和馬先生三人清醒過來,餘杭嘉一摸自己生疼的腦門,血糊糊的,齜牙咧嘴站起來,看到應韶那裡蹲了四隻黃鼠狼,其中一個還戴著瓜皮帽,整得跟人一樣,眼睛在黑暗中仿佛能發光,差點沒把他嚇死,閃到了馬先生身後。

“馬先生,這就是來老爺!那黃皮子是他拴住的!”應韶與有榮焉啊,如果說餘杭嘉算他陽間的爸爸,來老爺就是他陰間的爸爸。

馬先生和二神見了蘭菏的帽子,嘴角一抽,卻不敢慢待,忙見禮道:“來老爺。”

馬先生身上的仙家也借他之口道:“原是東嶽陰司的無常老爺,今日多謝您出手相助了。”

蘭菏頷首,“見義勇為了,送這黃皮子來跟你們好好談。”雖然他是這麼說,但誰都看得出來,他對那黃皮子粗暴得很。

餘杭嘉卻看不到,隻茫然地看著哪個方向:“啊?”

應韶琢磨一下反應過來,“餘先生身上戴了葫蘆墜子,遮住了陰氣,看不到來老爺。這就是我說的那位無常老爺,呃,還有……”

他看著宋浮檀,卻不知道該怎麼介紹這位,“來老爺,這位是?”

蘭菏玩笑道:“這黑衣服,那你看像是?”

應韶嘴唇一動,“難道是您cp?”

蘭菏:“……”

應韶:“錯了錯了,我是說,搭檔?黑無常?不對,製服沒有呀……”

蘭菏不知道怎麼有點不好意思了,都怪應韶胡說八道,但還是保持鎮定地道:“他是便衣,那帽子沒戴,原是寫‘人都走了’。”

應韶:“…………”

應韶第一反應是開什麼玩笑,但是看著來老爺的帽子,他又默然了,陰間之大,無奇不有。彆說,來都來了,和人都走了,還挺配。

餘杭嘉繼續茫然:“又誰啊?”

馬先生解釋道:“這來老爺與一位同事哩,把黃皮子拿住了,這下可以好好和它們談了。”他和二神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無常不簡單的,陰神最喜錢財,他們對蘭菏畢恭畢敬地道,“今日也是勞煩了來老爺,我這裡沒彆的特產……”

蘭菏的眼神立刻挪到了那兩隻燒雞上,好香的東北燒雞啊。

馬先生卻是拿出一布口袋:“就給您帶了一袋子紙錢,還請笑納。”

這算什麼特產!!

蘭菏看著遠方道:“我對(紙)錢不感興趣。”

瓜二真人:“……”

馬先生:“…………???”

這是個假的陰差吧,還有對錢不感興趣的?華夏傳統習俗都不遵守了嗎?

主要是馬先生身上的仙家,也特彆氣憤:老爺有點裝逼了啊。

餘杭嘉還在茫然:“說什麼?”

馬先生身上的仙家潸然淚下:“他說他對錢不感興趣……”

餘杭嘉:“……”

蘭菏:難道這就是在大佬麵前裝逼的感覺嗎?

作者有話要說:黃鼠狼耳朵長得還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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