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韶還毫無所查, 和師弟笑成一團。
蘭菏的身份在圈內是傳開了,師弟們起初知道的時候也是很不可思議,尋思這人也太能裝了。隨之就是和其他人一樣, 拿來老爺玩梗。
應韶的師父不懂這些網絡語言, 倒是問道:“什麼叫蘭菏行為?蘭菏不是……”那個傳說中的無常嗎?還挺照顧他徒弟的。
應韶的師弟立刻講解起來,“蘭菏”這個詞該怎麼用,“他那帽子上寫的不是‘來都來了’麼,但凡有人講類似這樣的話, 就可以說對方蘭菏行為, 另外……”
蘭菏:“…………”
這個詞條是進了陰間詞典嗎?
應韶的師弟正興致勃勃地說著,那邊有個空姐看到蘭菏醒了,摘下眼罩, 因為很喜歡他, 立刻走了過來:“蘭先生您是需要水或者毛巾嗎?”
蘭菏:“哦,不用, 謝謝。”
聽到聲音的應韶師兄弟:“………………”
師父沒聽過蘭菏的聲音:“怎麼了?”
應韶和師弟緩緩回頭, 當時就腿軟了, 臉也白了。
空姐還沒走,見狀奇怪地道:“先生你沒事吧, 不舒服嗎?”
蘭菏還有心情笑一下:“哈羅, 要簽名嗎?”
應韶:“要, 要……”
空姐這才釋然,原來是看到了喜歡的明星, 反應才這麼大,她紅著臉道:“我也特彆喜歡您的作品。”
蘭菏大方表示都給簽, 在給應韶寫的時候,還笑眯眯道:“寫個祝你演技也精進吧?”
應韶:“……好。”
空姐好奇看應韶, “您也是演員嗎?”
應韶要哭不哭:“對,一百零八線……”
等空姐離開後,蘭菏才一人彈了下腦門,“蘭菏行為?我讓你們看看什麼是蘭菏行為。”
應韶灰頭土臉地捂著腦門岔開話題:“錯了錯了,來爺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師父!”
應韶的師父笑嗬嗬道:“鄙人是應韶的師父麻清暉,有賴你對他多加照顧了,其實這幾個小子平時也是很崇拜你的。”
“對,對。”應韶的師弟可憐兮兮地道,“來爺,而且我師父也是苗人,都是自己人吧。”
湘地那麼大,哪能是苗族就是親戚,不過麻清暉頭發也花白了,叫聲老伯肯定是不虧的,蘭菏道:“看在長輩的份上,今天隻彈一下。”
……
航班的目的地是湘省的省城,蘭菏除卻開頭和應韶他們聊了幾句,就繼續睡了。到了省城的機場,就分道揚鑣,還得轉車去蘭菏家所在的城市。
等抵達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一進家門,就看到舅舅、阿姨們也在,都是來蘭菏家做客,見到他熱情地招呼:“蘭菏回來了,喲,還帶了朋友?長得這麼帥,也是演員嗎?”
蘭父乾笑,和兒子相反,他不太會演。而且這時候說了,以後要是大家知道真相怎麼辦。
倒是宋浮檀很自然地和他們打招呼,從朋友變男朋友有什麼奇怪的:“我是蘭菏的(男)朋友,和他回來感受一下苗年的氣氛,叔叔阿姨好。”又遞上自己帶的禮物。
龍老師也隻是彆扭了一瞬,就接過了禮物:“來就來吧還這麼客氣,你們還沒吃飯吧,我熱一下菜。”
蘭菏也和長輩們一一問好了,他們本來也準備離開,隻和蘭菏說:“朋友要感受氣氛那要帶到寨子裡去哦。”
這城裡大家都漢化了,年節氛圍也沒有寨子裡那麼濃,要是外人想象的場景,得進山才能看到。
待他們離開後,蘭菏早睡的外婆也被蘭父叫醒了,拄著拐杖出來,用苗語嘟囔了幾句。
蘭菏抱了抱外婆,給她介紹:“這是宋浮檀,我朋友。”
外婆點頭,打了聲招呼,讓宋浮檀吃飯。
“您好。”宋浮檀沒聽懂,總覺得應該不止打招呼,遲疑地看著蘭菏,“我不懂苗語,你翻譯一下?”
蘭菏:“啊?她說的普通話。”
宋浮檀:“……”
蘭菏:“……”
龍老師都笑了,“哈哈塑料普通話,口音太重了,沒什麼,就是讓你吃飯呢。”
蘭菏的外婆大半生都生活在苗寨,很長一段時間隻用苗語,漢語確實一般,加上南方口音重,她一本正經地和蘭菏的朋友說普通話,宋浮檀還以為在說苗語……
這一出倒是讓氣氛輕鬆了很多,蘭父也儘力友好地道:“南北方言還是很不同的,南方十裡不同音。”
他這段時間也查閱了不少資料,也看了宋浮檀的作品,不論性向,對方都相當優秀。
宋浮檀:“咳……是的。”
他有點著涼,咳了兩聲,外婆聽了就指指他:“拉巴剖?”
宋浮檀:“……臘八粥?”
蘭菏笑道:“外婆說拉巴剖啦,就是掐蝴蝶。我跟你說過的,我外婆以前在寨子裡也學過些草藥,能治點小病。前胸這塊兒的形狀不是像蝴蝶或者飛蛾麼,所以和肺部有關的,我們都叫飛蛾症,如果出現咳嗽、氣喘之類的肺部疾病症狀,就在這蝴蝶的形狀部位內取穴位掐、刺,能夠治療。”
而且苗醫總結了,不同的病,蝴蝶部位可能也會有變化,長出蝴蝶斑,比如這塊皮膚發紅發黃,這種就是巴剖冬,褐色、灰色則是巴剖勞。
宋浮檀低頭一想,以鎖骨為中點,前胸廓確實像是蝴蝶。
外婆熱情要求要給宋浮檀掐一掐,直說掐一掐就好了,把他帶到開了空調的房間裡去,叫他脫衣服。
蘭菏去給龍老師幫忙了,熱好飯菜還新炒了個小菜,端出來時,就看到蘭父在外婆房間門口偷看,他和龍老師好奇地走過去。
隻見外婆正在宋浮檀後背取穴,掐脊椎兩側,嘴裡還用口音很重的塑料普通話說著:“蘭菏小時候經常受驚發熱,我就給他掐蝴蝶,他爺爺總要用他們的方法,我說你用你的,我用我的……”
宋浮檀隻聽懂了關鍵詞:“蘭菏?嗯……他在劇組是會比較累,但是我督促他吃飯呢,有時候燉點湯,但也不能吃太多。”
外婆:“哈哈,你這個身體還可以嘛,這個地點掐著是脹得很的。”
宋浮檀:“嗯,外婆注意身體,我看您精神也挺好……”
這倆人,根本不太能聽懂對方在說什麼,愣是不冷場地聊了十分鐘,有時候還能微妙地對上。
蘭父看得莫名觸動,關上門,對龍老師道:“當年我去你們寨子裡也是這樣,壓根不懂苗語,還和你家親戚聊,就硬聊。”
就像蘭父是因為蘭菏,儘量正常態度接待他一樣,宋浮檀也是因為蘭菏。
龍老師一時笑了,“你這樣說,我差點要聽不出來是在誇小宋了,我以為誇你自己呢。”
蘭父臉紅,“咳咳。”
外婆耳朵不太好,彆的聽不到,蘭父在咳嗽她隔著門都聽到了,揚聲喊:“哪個咳嗽嘛。”
“沒事,媽,你們掐好了沒,出來吃飯啦。”蘭父道。
宋浮檀穿上衣服出來,他和蘭菏吃,三個長輩就看著,見吃得差不多了,外婆說道:“明天蘭菏送我回寨子裡去吧。”
蘭菏原本以為她是聽到自己說宋浮檀來見識苗族特色,但細思覺得措辭不對,“寨子裡有什麼事嗎?”
這離正日子還有個三四天的。
外婆道:“有個親戚熬了小半年,落氣咯,去送一程。”
落氣也就是他們說去世的意思,外婆這親戚沒挺過新年走了,她要去看看。蘭菏忙應了。
蘭菏和父母心照不宣,等宋浮檀住幾天,和他們相處一下再聊,所以晚上先休息了,好在家裡有四個房間,宋浮檀住在龍老師提前收拾出來的客房。
宋浮檀的事情雖然暫時不提,另外一件事卻是要問問的。
龍老師問蘭菏:“你現在……還在撈陰門?”
當時蘭菏吃陰間飯的事被龍老師發現了,他說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以後就會好。
蘭菏也不知該怎麼回答:“是吧,但頻率已經低了很多,所以您也不用擔心。”畢竟鎮物已決,又已闖出了名聲,覬覦宋浮檀的人也得忌憚他,平時就是陰間忙起來了,去搭把手,輕鬆很多。
龍老師這才放心了,囑咐道:“那你明天送外婆去寨子裡小心,莫讓寨子裡的草鬼婆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