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依舊熟悉,似是在漫不經心地提醒著,他有能力,也願意養她好幾輩子。
時顏站在原地,思維好像都凝固住了。
所以……就這麼一瞬間。
她就從“養人的”,變成了“被養的”了。
好像還有點兒不真實。
半晌,時顏才遲緩地“噢”了一聲。
晏禮出聲道,“出去走走?”
會場裡還有工作人員在打掃,雖然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已然有人好奇地看過來。
時顏乖乖點頭。
說是出去走走,但盛夏的天氣,出了冷氣充足的會議中心,地麵的熱度足以把人融掉。
也無處可走。
一輛漆黑的車很快駛過來。
車標時顏並不陌生,在申城這個富人遍地走的地方,不算頂尖奢侈,卻是最適合公務出行的一款。
車子刹在麵前,高嘉實從副駕下車小跑過來,替他們拉開車門。
晏禮十分自然地進入,像是早已習慣。
時顏忽然有種非常不適應的感覺。
見多了晏禮自己開車的樣子,再驟然看見眼前的場景。
在會場上見到他的那一刻時湧上的輕微陌生感卷土重來。
跟平時在家的那個他完全不一樣。
好像變成了某種,差距非常懸殊的存在。
時顏靠著椅背,輕輕調整呼吸。
她穿的是正裝套裙,因為在和高助理敲定的安排裡,下午還要陪同晏禮出席一個會議,當然不能隨便穿。
套裙不算長,坐著縮上去一小截,露出膝蓋。
車裡冷氣開得足,時顏沒一會兒就覺得有點冷,把包放在了膝蓋上,手指下意識地撫了撫。
晏禮看似沒有關注這邊,卻仿佛知道她的一舉一動,伸手在後座中控台上調了下空調溫度。
“謝謝。”時顏下意識道。
晏禮靠近低聲問,“怎麼變得這麼客氣?”
“……才沒有,隻是禮貌,我平時也說的。”時顏小聲辯解。
晏禮看了她一會兒,似是在考量這話的真實性,末了道,“那以後對我不需要禮貌。”
時顏乖乖點頭,“噢。”
不管她願不願意,或是承不承認。
晏禮境遇的變化堪稱翻天覆地,一瞬間帶來的陌生感是無法忽視的。
好在隻是暫時的情況。
時顏決定找點話題破破冰。
她將目光轉向窗外,恰好望見了金融中心。
“你的公司在那邊嗎?”時顏指尖點了點。
晏禮隨她的目光看過去,“嗯”了一聲。
司機非常適時地放慢了點兒車速。
“好漂亮。”時顏並不是第一次看見金融中心,之前還陪趙千霓到那邊去辦過事情。
但那會兒的金融中心,隻不過是外人相傳的“申城標誌之一”,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更深的意義。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那是晏禮所在的地方。
光是想到這個,好像就有種與有榮焉的小驕傲感。
*
下午的會議在嘉裡酒店。
吃過午餐之後,時顏就被請到樓上的vip套房裡休息。
晏禮是沒有午休時間的,這會兒已經去處理公務了。時顏一個人躺在床上,也沒什麼睡意。
她刷了會兒手機,忽然連續進來好幾條消息。
徐潮之:「時顏妹妹!!!」
徐潮之:「阿晏在哪裡???」
這個激動的語氣,時顏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快速打字問:「他在開會,怎麼了?」
徐潮之:「我要和他打架!」
時顏:“……”
她鬆了一口氣。
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10:「為什麼呀?」
徐潮之像是才想起什麼似的,問:「時顏妹妹你看新聞了嗎!!」
沒等她回答,他似乎是嫌發消息不夠快,直接甩了語音通話過來:“阿晏今天早上出現在一個很重要的經濟峰會,他他他居然是世行的總裁!!他一點也不窮!!”
“……”
徐潮之的咆哮版震驚讓時顏放心了。
原來不止她一個感到顛覆。
不過……
時顏下意識道:“你不知道嗎?”
徐潮之的聲音聽著更加崩潰了:“你早就知道??”
“不,不是,”知道他誤會了,時顏連忙解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隻不過她以為,蒙在鼓裡的隻有她。
最起碼,徐潮之跟晏禮關係這樣好,應該是知情……的吧?
時顏有種說錯話的感覺,小心翼翼地對徐潮之進行安撫,但她聲音本來就軟,在悲憤的徐潮之麵前根本起不到作用,最後演變成了單方麵聽他訴苦。
“我是怎樣對他的!他又是怎樣對我的!知道他落魄沒錢我著急得都長痘了!他就輕飄飄跟我說沒事兒彆擔心,我這他|媽能不擔心嗎!從小玩兒到大的朋友啊這可是!”
聽得出不乏表演的成分,不過時顏有點怕他把嗓子嚎壞了,見縫插針道,“嗯嗯,他應該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先彆激動。”
“我不能不激動!”徐潮之聲音倏的拔高了,“據說行哥現哥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看起來像那種守不住秘密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