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瓊站在原處,麵目詫異。
這是……是認錯人了?
樓上少年掀開毛巾,四目對接,臉上的笑意微頓,顯然也有些意外。
他很快鎮定下來:“抱歉,我不知道有客人在。”
白瓊連忙說:“沒事沒事。”
樓上的少年笑了下,整理好自己的衣襟:“請您稍微坐一會兒,我馬上下樓。”
白瓊點點頭,看見他轉身進了走廊。
保姆端著一杯鮮榨的橙汁出來,見白瓊站著,笑著說:“坐,快坐,彆拘束。”
“謝謝您。”
白瓊接過玻璃杯,看見杯沿上鑲有一圈金線。
這保姆五十多歲,是在原家幾十年的老人。她笑眯眯地看著白瓊小口小口地抿果汁,跟著在一邊落座:“你就是白瓊吧?”
白瓊握著玻璃杯,點了點頭。
“好孩子,模樣也長得好,就是瘦了點。”她笑著說,“以後就安心在咱們家住下,有什麼喜歡吃的就告訴李奶奶。”
李奶奶一頭棕色的小卷卷頭發,長相喜慶,態度親切,讓白瓊心裡的無助淡了一些。
原靜安換了一身輕便的家居服,看上去多了點兒平易近人。她見兩人坐著說話,於是問:“原修呢?在洗澡?”
李奶奶說:“是呢。”她站起來往廚房走,“我先去把牛奶熱上。”
“不急。”原靜安說,“一會兒讓他自己熱也行,白瓊的房間收拾好了嗎?”
“好了好了,”李奶奶頓住腳步,“我套了兩床蠶絲被,不知道孩子習慣蓋厚的還是薄的。”
“走。”原靜安過來拉住白瓊的手,“咱們先上樓看看房間,缺什麼就跟我說,跟李奶奶說也行。”
白瓊趕緊放下水杯,跟著原靜安一起上樓。
原家是躍層,原靜安和李奶奶住在一樓,二樓原本隻有原修一個人住。
之前是考慮過兩個青春期的孩子住在一起會不方便,但原靜安了解自己兒子,在這方麵沒有過多憂慮。
二樓有四個房間,兩個臥室和一間書房,此外還有一間不大的露台。
李奶奶把客房收拾出來了,全部換上了嶄新的用品。
原靜安帶著白瓊進房間:“房間小了點,沒有衛生間,以後外麵的那個衛生間就給你用了。”
白瓊打量臥室,窗台下擺了一張書桌,旁邊是配套的書櫃,上麵是空的,隻整齊地放著幾個書立。
小姑娘眼神微斂。
這小了點的一間房,比她家客廳還大了。
“書桌和書櫃都是新的,剛送過來的。”原靜安把窗戶推開一條縫,“我聞著沒什麼甲醛的味道,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一定要說,現在的新家具就怕有問題。”
“好的。”白瓊乖巧地點頭。
門外,李奶奶拎著白瓊的行李袋上樓,插嘴問:“我聽說你老家沒有暖氣,現在家裡的溫度能適應嗎?哦對了,被子你喜歡蓋薄點兒還是厚點兒?”
白瓊趕緊出門接過自己的行李,站在門口看著兩位長輩,感激道:“原阿姨,李奶奶,讓你們多費心了,不用這麼麻煩的。”
“不麻煩。”李奶奶笑嗬嗬的,“衣櫃我也給你空出來了——要不要我幫你收拾?”
“不用的,”白瓊捏著行李袋的帶子,細聲道,“我沒什麼東西的,很快就收好了。”
原靜安見她拎著自己的行李袋站在門口,臉微垂,下巴尖尖的,似乎比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又瘦了不少。
想到她剛經曆喪父之痛,原靜安暗覺可憐,心裡多了幾分憐惜。
“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夜宵?”剛才兩個人都吃的飛機餐。
白瓊搖搖頭:“我不餓。”
原靜安還想說什麼,餘光一掃,看見兒子站在門口,正看著她們。
她臉上浮起喜色:“原修,怎麼站著不說話?”
白瓊看過去,是剛才二樓那個少年,換了一件白色的T恤,穿著灰色的家居長褲,頭發已經吹乾了,看上去很蓬鬆。
他皮膚白皙,眉眼都很淡,含笑靠在牆邊,像是從工筆畫的五陵少年。
溫柔,清俊。
白瓊仰頭看著他,隻覺得人家很高,但他臉上掛著微笑,並不讓人感覺有距離。
原修看向母親,笑意溫和:“聽你們說話,就沒打擾。”
原靜安牽著白瓊出去,為兩人介紹:“這就是阿姨家的哥哥,比你大兩歲。”
白瓊低聲問候:“哥哥好。”
原修主動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原修。原諒的原,修養的修。”
他的手很白,跟牛奶一樣的潤白,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齊。
白瓊愣了下,才略帶慌張地放開行李袋,伸出自己的手:“我叫白瓊。”
兩隻手握在一起,白瓊的臉不爭氣地有些發紅。
一個男生的手,竟然比她的還要柔軟。
“哪個瓊?”原修問。
白瓊望了他一眼,垂下眼眸,老實回答:“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的瓊。”頓了下她又說,“哦,就是瓊瑤的瓊。”
“《詩經》?”原修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手。
白瓊這才意識到兩個人的手一直握住,趕緊鬆開。
指尖碰觸,忽然一陣電流酥麻。
原修眉峰微揚,臉上的笑容微頓。
白瓊愣了下,把頭埋得更低。她想解釋可能是因為自己的手太乾燥了,但又不敢,隻好低著頭乖乖地站在旁邊。
原靜安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異常,拍了拍白瓊的肩,跟兒子交代:“以後白瓊就住咱們家,你做哥哥的,在學校要多照顧人家,知道嗎?”
原修似乎毫不知情,看向白瓊的目光帶著意外。
小姑娘還低著頭,露出頭頂白白的一個小旋兒。
原修很客氣,沒有問緣由,也沒有問人家要住多久。他看向母親,關心道:“手續辦好了嗎?”
“辦好了,周一跟你一起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