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 快來快來，時間快到了！”
吳悠端端正正跪坐在床上，麵前小小的電腦桌上擺放著一台筆記本、兩部手機和兩個平板, 將桌子擠得滿滿當當。
所有的屏幕上都顯示著同樣的字樣——《進擊吧練習生》。
“來了來了。”任晴連鞋都來不及換，直接撲到自個床邊, 也打開了電腦。
今天是主題曲MV正式被投放的日子, 可恨的是她竟然全天滿課，差點以為就要趕不上了, 沒想到在最後關頭，峰回路轉，老師竟然提前下了課。
“你說，老李頭會不會也是要追節目才提早放了？”
不然怎麼這麼巧, 她的運氣可從沒這麼好過。
“我感覺我最近運氣也超好, 上次考試本以為必掛無疑, 誰知居然低空飛過。還有上上次，剛走到操場附近就被絆了一下，卻正正好避開了一個飛來的籃球, 那麼大！”
吳悠比劃著，現在想起來也還是心有餘悸，“真被砸到, 腦震蕩妥妥的。”
“我覺得是顏顏帶給我的運氣。”她雙手作捧心狀：“她就是我的幸運女神。”
任晴笑看她一眼，“那你以後考試也彆拜文曲星了，就拜她吧。”
“我看行！”吳悠笑嘻嘻的，目光盯著屏幕, 一眨不眨：“還有一分鐘。”
任晴也不說話了，握住鼠標，牢牢鎖住右鍵。
北京時間下午17點整, TU視頻網及海外版、官方微博、QV音樂、DY、YouTube等多個平台同時發布了《進擊吧練習生》主題曲MV，一時間吸引了無數人的視線。
不過短短一個半小時，播放量便已破了百萬，並且數據還在以每秒的速度不斷往上增加。
如此突出的成績與歌曲質量高、MV製作精良、場景壯觀脫不開關係，但是最重要的支撐，還要當屬學員們的人氣。
官方網站上投票數超越上百萬的成員已經將近二十來位，其中最亮眼的莫過於C位夏沁顏——
以唯一破千萬的票數斷層高居第一。
準時守在屏幕前觀看視頻的網友有一大半是衝著她而來。
當然，她也並未辜負粉絲和路人的期待。
在MV中她身穿白色襯衣、粉色西裝外套、粉色格紋百褶裙，頭發紮成高馬尾，畫著清新粉嫩的妝，隨著音樂，一邊唱著輕快活潑的歌詞，一邊揮舞手臂、開心跳躍。
做著各種高難度動作的同時，還能保持麵上完美的笑容，整個人顯得既青春洋溢，又活力四射。
即使處在一百位身穿同樣服飾的人群中，也是讓人一眼便能瞧見，且再也挪不開目光的存在。
正如歌中所唱的那般：
“你是最耀眼的那顆星
夜空與星河伴你同行
像一隻精靈
點亮愛和光明
照耀進我的生命”
【怎能不愛夏夏】成為這個夏天最火熱的主題。她就像一顆恒星，照亮了夜空，也徹底點燃了所有人的熱情，讓平靜許久的娛樂圈再次煥發新的生機。
*
然而，完美的視頻背後是無數的汗水和無數次辛苦的排練。
從早到晚，從第一遍到上百遍，從跳完一整曲，到一句歌詞一個動作、乃至一個表情的細磨，將近一百來個人，隻要有一人跳得不合適，就得全部重新來過。
排到最後，眾人幾乎都要虛脫，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
夏沁顏每次都能做到不出差錯，但是也架不住現場這麼多人，就連袁婕、楚菲菲等人都有唱錯、跳錯的時候，更何況其他沒有經驗、能力相對更弱的學員。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這麼直麵攝像機，根本不知道怎麼去抓鏡頭，自然也就不能在鏡頭移過來時做出恰當的表情。
因為這，就重新來了數十遍。
慕臣作為導師兼發起人，MV拍攝時全程跟著，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最後幾小時幾乎都沒鬆下來過。
C位最重要，同樣也最不可或缺。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不像排在最後方和最側麵的人，累了還能劃個水、偷個懶，簡化下動作，或者乾脆隻張口不出聲。
可C位不行，隻要有一丁點不合適，就能立馬被發現。
所以夏沁顏每次唱跳都儘了全力，每一次都是最最完美的狀態，連攝像師看著錄下來的視頻都忍不住驚歎：
“簡直一模一樣，胳膊抬起的幅度、腿跨越的長度，從第一次到最後一次，幾乎沒有差彆！”
能做到這些，靠的不過是強大的意誌力和精準的控製力，以及無比堅定的信念。
換言之，全是在硬撐。
“沒事吧？”
一遍跳完，終於等到導演喊ok，楚菲菲等人立刻圍到夏沁顏身邊。
“還行嗎？”
袁婕幾乎是半摟半抱著她，才能讓她不至於當場滑坐到地上，懷裡的身軀軟綿無骨，似乎下一秒就要化成水。
“結束了結束了，你做得很好，真的非常棒！”袁婕聲音哽咽，喉嚨裡像是堵著層棉花，讓她隻覺呼吸都變得困難。
“快喝點。”厲慧娟將水杯遞到她嘴邊，看著她連張嘴的力氣都沒了，一向堅強從不輕易放棄的人也不禁眼眶發紅。
“你很厲害，現在的你，完全能擔得起偶像這個詞。”
偶像的真正意義是榜樣，是精神指引。
指引著粉絲和其他看見她的人向前進，通過帶給他們力量，撫慰他們的心靈，激勵著他們成為更好的人。
她已經做到了。
夏沁顏輕輕扯了扯唇角，似乎想笑，可惜最後也隻能抬起了一點微小的弧度。
她真的太累了，感覺兩眼一閉就能睡著。
不知是誰率先鼓起了掌，接著很快連綿成一片，所有學員、工作人員、導師，包括導演、製片等，都站了起來，以掌聲表達著他們對這個C位的讚揚和敬佩。
才十七歲、還未成年的小姑娘，能有這般的毅力實屬不宜。
掌聲雷動間，慕臣忽然上前，從袁婕手中接過夏沁顏，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我送你回去。”
眾人驚呼，夏沁顏強撐著睜開沉重的雙眼，聲如蚊蚋：“不……”
“閉嘴，你現在需要休息。”慕臣麵無表情。
誰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內心聚集著怎樣一團火，燒得他心肝肺都在疼。
這個傻子，這麼拚做什麼！以她的實力和人氣，還有他和星耀的關係，出道妥妥的。
明明隻需要儘五分力，偏要儘十分，說她傻還不承認，簡直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接下來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沒有反駁的權力。”
夏沁顏掀了掀眼皮，終是隻能無力的垂下。她現在好困好累，好想睡覺。
慕臣沒管其他人，徑直抱著她往錄製大廳外走，一路上眾人不自覺讓開道路，任他通行。
直到快要到門邊，他忽然腳步一頓，視線望向某處，臉上驚訝與愕然交織，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畫麵。
“你……”你怎麼在這啊！
慕一銘西裝革履，身後跟著相似打扮的十數人，個個神色嚴肅、氣勢逼人，仿佛剛從談判桌上下來。
與燈火輝煌、卻稍顯“花裡胡哨”的錄製大廳格格不入。
他單手插兜，不知來了多久，金絲眼鏡後一雙幽深的眸子輕輕掃過他懷裡的人，而後才落到這個親弟弟身上。
“視察。”簡單的兩個字，淡漠到毫無情緒的語氣，讓人根本無法窺視他真實的想法。
慕臣差點翻白眼，這個節目星耀是和TU有合作，而且在TU銘臣占有不小的股份，可是需要驚動你這個大boss視察嗎？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忽然之間抽風。
夏沁顏仿佛感受到周圍異樣的氣氛，微微睜開眼，順著慕臣的視線望去，就撞進了一雙漆黑的眼眸。
他靜靜的注視著她，敏銳得如同獵狼。
夏沁顏微怔，蒼白的小臉上毫無血色，縮在慕臣寬厚的懷裡，小小一隻，羸弱、纖細，可憐又可愛，很容易激起旁人的保護欲。
她朝他禮貌的頷首，弧度很小，像是小雞啄米。
慕一銘眼睫微動，也朝她點了點頭。
兩人的交集不過一瞬間，連慕臣都未發現。他將懷裡人又往上抱了抱，輕聲嘟囔：“天天吃飯著沒？還沒有三歲小孩重。”
夏沁顏：……
你怕是沒抱過孩子吧？
“怎麼沒抱過？我以前還做過一期親子節目的飛行嘉賓，當過臨時爸爸的。”慕臣瞪她，“這都不知道？”
一瞧就知道以前肯定沒有關注過他。
夏沁顏滿眼問號，想問她為什麼要知道這個，然而實在太累了，感覺眨眨眼都很費勁。
她乾脆往慕臣懷裡靠了靠，闔上眼不動了。
慕臣唇角一翹，沒再管突然駕到的親哥，抱著人走了。
身後袁婕等人追上來，女生宿舍，還是她們女生照顧起來最方便。
“慕總。”導演和製片迎上前，詫異又有點小惶恐。
“真是對不住，您來了，我們竟然都沒發現。”
慕一銘從門外收回視線，眸色更淡，“聽聞出了比較惡劣的社會事件，出於合作者的考量，過來看看。”
一句話說得兩人頭上都冒了汗，那件事竟然還驚動了這位大佬？
“是我們管理不當，已經在加緊彌補……您放心，我們會儘量將影響降到最低，後續絕對不會再出現類似的問題。”
慕一銘不置可否，“你們與學員簽署勞動合同了嗎？”
“啊？啊……這個，這個……”自然是沒有的。
他們和學員簽署的是練習生選秀經紀合同，由選秀節目的製作方、製作方指定的經紀公司、練習生原本的經紀公司以及練習生本人幾方共同簽署。
約定內容包括練習生參與製作方所製作的節目，和原生經紀公司在練習生參與節目後的一定期限內，向節目製作方指定的經紀公司讓渡其獨家經紀權。
基於製作方具有巨大的資源優勢和流量優勢，除開例如星耀這種極其頭部的經紀公司和如周葉音這般具有一定背景的練習生，可以有一點“討論”的空間之外，其它小公司、個人練習生隻能無條件接受製作方提供的合同版本——
多為約束而無權利。
更彆提工作時長、基礎工資這些保障性的規則。
“那也不能違背基本的人權。”慕一銘聲音淡淡：“我不希望再在社會版麵看到貴節目的相關消息。”
“是是是……”導演摸了把頭上的汗，非常懂得看眼色，“我們也覺得這樣一錄製就是一整天有些太不人道了，正想著整改……”
“嗯。”慕一銘不再多言，對其它好奇的打量視而不見，在眾人的簇擁中轉身離開。
“那是誰？”喬茹問身邊的人。
“不知道啊。”那人滿眼驚豔，“長得好帥，不過能讓導演那麼畢恭畢敬，來頭肯定不小。瞧著和慕老師還認識，說不定也是哪家世家貴公子！”
喬茹目光微閃，沒再吭聲。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但是想也知道，夏沁顏作為初C獲得的流量和話題度，定然超越所有人。
她已經和她拉開差距了，很可能以後這個差距還會越來越大，要怎樣才能追趕上……
喬茹扣著指甲，陷入了沉思。
*
宿舍內，慕臣將夏沁顏送回便離開了。
剛才已經逾矩，還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拍下來，再多留下去，對她有害無益。
袁婕等人安頓好她，見她似乎睡得深沉，也不再打擾，悄咪咪的出去了。
夏沁顏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身上似有一股暖流遊走，不一會那股酸軟疲憊、無力儘皆散去，她不由舒服的輕哼一聲。
“還以為你不見了。”
金森落在枕邊，語氣意味不明：“你其實並不需要這麼拚。”
“還不是你挑的世界。”夏沁顏睜開眼，睡眼惺忪，伸指一彈他的腦門，“彆打擾我睡覺。”
金森被彈得直往後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影，罪魁禍首已經再次閉上眼，安然進入了夢鄉。
“……好夢。”
他手指輕抬，被子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掀起，緩緩蓋上她的背。
“明明是你自己勝負心作祟，還不承認。”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分明有更輕鬆簡單的路，即使得過且過，也能過得很好，可她偏偏要走一條更難的。
嘴上喊著躺，實際行動上從未停止過努力。無論做主持人，還是皇帝，亦或者小小練習生，她都做得無可指摘，竭力做到最好。
“口是心非。”他無聲呢喃，確定她身上再無不適，又將室內溫度調到最適宜溫度，這才漸漸隱沒了身形。
睡夢中的夏沁顏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似乎夢見了令她很開心的事情。
*
主題曲之後，不知是不是為了體現“以人為本”的精神，節目組放了學員兩天假，直到大家都恢複了元氣，才再次開始錄製。
“從今天起進入組合對決評價，同一首歌將有兩個組進行PK，由現場觀眾投票，每個人票數之和大於對手即可獲勝。勝利小組的第一名獲得二十萬加票，其餘人各加五萬。”慕臣站在台前，看著麵前的所有學員宣布道。
這五萬的加票對於上位圈的選手而言，其實影響很小，但是對於中小圈成員、尤其徘徊在淘汰邊緣的成員來說，就是人人都想爭取的額外福利了。
畢竟她們粉絲少，票數增長也慢。
一時間C班到F班選手都有些躍躍欲試，盯著A班成員的後腦勺，仿若在看一塊塊發光的金子。
如果能被人氣選手選中的話，那就相當於成功了一半。
“另外，此次表演之後將會進行第一輪順位公布，其中五十九位以下的選手，將要全部淘汰。”
此話一落，瞬間引起一片驚呼，五十九位以下，一下子要淘汰掉近一半的人！
清楚自己表現一般，多半沒有鏡頭的人不由揪緊了心，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現在A班的學員請上前，選擇你們的歌曲和組員。”
慕臣走到旁邊，將舞台中心的位置讓給夏沁顏等人。
身後的大屏幕亮起，十首風格不同、曲風不同的歌曲名一一顯現，同時伴隨著幾十秒歌曲的旋律，提前讓學員了解歌曲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