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C位開始，請選擇。”
夏沁顏站到最前方，側身望著大屏幕，幾秒後，在眾人期盼的視線下，緩緩開口：
“我選《Bad Girl》。”
慕臣挑眉，這首歌相對來說是首很輕鬆甜蜜的歌，曲調歡快，風格有趣。
原歌手相較於傳統唱片的主流歌手，稍微過於非主流了些，但並不是故意小眾，反而他即興化、碎片化的創作特色，讓音樂具備了一種獨特的張力感。
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選擇你的組員吧。”
夏沁顏看向台下，選手席響起一陣小小的騷動，無數人捏著拳頭，在心裡默念：“選我、選我……”
她可是初C啊，不僅在節目中處處表現亮眼，更是在參加節目之前就有了不小的知名度。
如果說和其他高位圈組隊能增加獲勝的幾率，那和她一起，便是半隻腳邁進了勝利的門檻。
不說最後結果如何，僅僅和她訓練的幾天，帶來的鏡頭量和潛在好處就數不勝數了。
就連喬茹都心情複雜，一麵抵觸著和她同隊，擔心再被壓風頭，一麵又忍不住被她身上的利益所惑。
如果能兩者兼得就好了。
“卓雅。”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夏沁顏纖手一指，笑容明媚。
“快來。”
卓雅愣了愣，而後尖叫著蹦起，“來啦來啦，小顏顏我來啦！”
她一個飛撲，狠狠抱住夏沁顏，像隻樹袋熊一樣掛在她身上。
“嗚嗚小顏顏，我要對你以身相許。”
慕臣額角劃到一道黑線，無論看多少遍，還是對女生之間動不動就擁抱的場麵無法理解。
怎麼就這麼熱衷於肢體接觸呢？
“……下一個，楚菲菲。”
選曲選組員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夏沁顏第二輪選擇了翁莉，因為她的形象和歌曲很符，可愛中又帶著點甜美，甜美中又透著幾分鬼馬。
正是她想達到的效果。
都說性感在可愛麵前不值一提，試問誰又能抵擋住香香軟軟的女孩子，像隻可愛的小貓咪一樣在你麵前撒嬌呢？
而且她現在的人氣還有些虛浮，第一次公演主要求穩，如果一下子風格變化太大，反而不易讓人接受。
這種小小的可愛中夾雜著淺淺的壞，正好適合做個過渡，等人氣穩定，再來場大的突破，效果又將不同。
她要做的，就是每次都給觀眾不同的感覺，讓她們以為她們在一步步的更了解她，有參與感，才會更難以割舍。
第一次國風神女，第二次努力拚搏，第三次，那就來個鬼馬少女吧，又甜又萌，既古靈精怪，又神秘難測。
夏沁顏思索著，心中已對這次的組合對決有了大致規劃。
待各組成員們都定下，集體錄製暫時告一段落，選手們將要回到練習室，進行為期四天的排練。
從歌曲到舞蹈，全都要重新編排，難度不可謂不大。
不過在那之前，夏沁顏還有件事要做。
“小顏，你等會。”導演朝她招招手，“你來，有事找你。”
其他人齊齊看過去，就見有工作人員手拿讚助商提供的飲料，輕聲和她講解著什麼。
“是不是要拍插播廣告了？”有人問。
“應該是吧。”
“哇，真好，好羨慕……”
這個廣告並不是投放在電視上，而是在節目開頭、結尾和中間段時分，巧妙的插入其中，有時會拍成情景劇模式，有的則是拿著產品念廣告詞。
但是無論哪一種，都是人氣的象征。隻有最受觀眾歡迎的選手，才能得到這種機會。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機會拍一回？”
“與其想這種明顯不切實際的事情，還不如好好想想這次組合對決該怎麼表現，才不至於第一輪就被淘汰。”
“……你是懂怎麼打擊人的！”
“讓一下。”喬茹站在說話人身後，麵無表情，眉宇間鬱色越發濃厚，“你們擋到路了。”
“啊，不好意思……”兩人忙不迭讓開，看著她徑直從中間穿過，渾身仿佛凝聚著濃重的低氣壓。
“她怎麼了？”怎麼瞧著心情特彆不好？
“能好才怪了。”另一人輕嗤：“先是從A班掉到B班，然後在選組員時，星耀幾人和楚菲菲她們居然都沒選她，寧願選C班、D班的，你說她能不氣？”
“可是她也沒舉手啊，一直默不吭聲的站在那，我還以為她不喜歡那些歌。”
她就是這樣，有的歌明顯不是她的菜，或者以她的能力根本駕馭不來，不管組長是不是熱門選手，她也不敢抬頭，生怕被選中，到時候自己練得痛苦，還拖累其他組員。
一般這樣表現，大家都會心知肚明，直接跳過了，畢竟組合表演看得是團隊表現，有一點不情願都會影響全組。
“自己不積極，待價而沽，還要怪彆人不選她嗎？”選手不理解。
“誰說不是呢。”同伴同樣不懂：“可能這就是出身大公司的傲氣吧。”
喬茹不知道身後的對話，她直接小跑回了宿舍樓，剛要開門進房間，門卻突然從內打開。
她愕然抬頭，視線在對方臉上轉了一圈，才認出這是剛從C班升入A班的……
好像是叫寸玉荷？
之所以能記住她，還是因為初舞台上，她和她一樣表演了古箏，而且談吐氣質很有古時大家閨秀那種範兒，瞧著像是出自書香世家。
沒想到竟是個擅闖他人房間的“小賊”？
“你怎麼進去的？”喬茹皺眉。
“staff給的鑰匙。”寸玉荷語帶歉意：“對不起，我以為這個鑰匙就是你原來那把。”
所以她下意識認為她已經搬走了，這才直接開門進了房間，不然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如此失禮的事。
“為什麼要給你鑰……”喬茹話沒說完，突然反應過來。
是了，單人宿舍是A班成員獨有的權利，而她現在已經不是了。
她的麵色瞬間變得陰晴不定，再次體會到了由地位帶來的落差感。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鮮花和掌聲永遠隻屬於勝利者，哪怕她隻是小小的失敗了一次，她也隻能灰溜溜的被人從寶座上趕下。
喬茹拳頭攥緊，沉默了好一會，才啞著嗓子開口：“給我五分鐘。”
“不急不急。”寸玉荷連忙擺手，她現在的心情也很尷尬，萬萬想不到節目組竟然能乾出這麼不靠譜的事。
“其實我在原來的宿舍住得也挺好，可以不用換……”
“換。”喬茹冷著臉，不接受她自以為是的可憐和同情，“規則如此，我向來是個很守規矩的人。”
“……好吧。”寸玉荷側過身，讓她進去，“我一小時後再來。”
房門慢慢合攏，窗簾未曾拉開，屋內顯得有些昏暗，喬茹在門後站了一會，才抬步走到行李箱前，摸索著從最裡麵的口袋中掏出一張卡片。
光線影影綽綽，隱約能看見上麵幾個鎏金大字——成達集團副總經理柴勇。
喬茹摩挲著那幾個字，表情變幻莫測。
那天她請假去赴前男友的約，卻等了好幾個小時都沒等到人，打電話問，總是說馬上到、隻要五分鐘，可是幾個五十分鐘過後，仍是不見人影。
電話再打過去，竟是無人接聽了。她氣急，隻覺被耍了一通，乾脆提著包走人，誰知在起身時不小心撞到身後的人，又被灑了一身咖啡。
當時她又氣又急，說話很不客氣，可對方卻一直彬彬有禮，表現得紳士又得體。
臨了，還塞給她這張名片，表明如果有需要可以聯係他。
喬茹不是剛出社會什麼也不懂的小姑娘，對這個中年男人眼裡的興味和打量瞧得一清二楚，自然明白他話裡暗藏的潛台詞——
他對她感興趣，想和她有更多機會的交往，甚至如果合適，可以發展成情人。
她懂了，卻裝作沒懂，接過名片禮貌的告辭。
出了酒店，本想將名片直接扔進垃圾桶，可是不知為何，最後她又猶豫了，反而選擇塞進了行李箱。
這幾年的練習生生涯讓她見識了不少圈內的齷齪事，不說其它，隻她們同期就有一個和公司高層有不正當關係，後來沒多久便被送去拍了網劇。
如今大小也算是個十八線小明星，不再像她們一樣，和幾個人擠在十幾平米的狹小宿舍內，等著那虛無縹緲的出道機會。
而將她和高層牽上關係的人，便是Linda。
喬茹捏著名片的手重了兩分，當初她知道夏沁顏是Linda引薦進公司時，她就有預感，或許她就是下一個飛走的人。
所以她靠近她，在彆人暗戳戳孤立她時，對她釋放善意，為的也不過是投資。
多條人脈，多條出路，她不屑於出賣□□，卻不介意利用這些淺薄的少女。
她放任她和Linda接觸，看著她越發信任她，也看著Linda一日比一日興奮，她知道也許距離風箏起飛的日子不遠了。
然而，令喬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風箏確實迎風飛翔了，卻並不是以她想象的那種方式。
那一天好像是她們所有人的轉折點。
前男友因為後院起火，小三發現了小四的存在，去他上班的地方大鬨了一場，不僅害得他丟了工作，還要麵臨qj的指控。
Linda莫名其妙被抓了，還牽扯出了她身後一大批人，包括那個和原練習生有染的公司高管。
夏沁顏毫發無損，甚至和慕臣扯上關係，直接憑風借力起，完全擺脫了以往孤僻木訥的形象，一日比一日愛笑，一日比一日光彩耀人。
至於她自己，先是被踢出參加節目的人選隊伍，後又神奇的重新加入，卻從那以後事事不順，現在連A班的位置都守不住。
喬茹垂下眼，盯著掌心的名片良久，而後塞進了衣服口袋。
*
“對於這次要表演的歌曲，大家有什麼想說的嗎？”夏沁顏坐在地板上，抱著膝蓋左右搖擺，活似不倒翁。
“歌名是《Bad Girl》，雖然曲調活潑歡快，但我覺得在妝容上突出酷酷的感覺，可能會更好點。”
她做了個表情，“可愛的小惡魔。”
其他人都笑，並無異議。
“在討論這些之前，我覺得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翁莉卷著頭發，語氣有些懶散。
“我們需要先把C位定下來吧？”
“啊，忘了。”夏沁顏一拍腦門，咚一聲，聽得卓雅忍不住齜牙。
“輕點啊，把這麼可愛的小腦袋瓜子敲壞了可怎麼辦？”她揉揉她的額頭，視線卻看向其他人。
“推舉嗎，那我推薦身邊這位，咱們初C的能力毋庸置疑吧？”
“當然。”
“……”
有人讚同，有人猶豫，有人沉默，還有人直截了當提出反對。
“我想當C。”翁莉毫不避諱的舉起手，“小組得分最高的人可以有二十萬的加票呢，我想要。”
卓雅目瞪口呆，果然不愧是和楊冰、楚菲菲同公司的人，這有話直說的性子可真像啊。
該不會這就是她們那個組合一直不溫不火的原因吧？因為都這個德行？？
“……我也想試試……”有人開了頭，其他人就忍不住了，一時間好幾個人舉了手。
卓雅憋氣，之前那麼期盼著被小顏選中，叫到名字時一個個開心得好像中了大獎，怎麼現在這麼快就變臉，要搶她的位置了？
“你們……”她正要開罵，手卻被拉住了。
夏沁顏微微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有個想法，大家一起參詳一下……”
*
四天時間一晃而過，所有學員一大早便坐上大巴，前往第一次公開競演錄製現場——H市文體中心。
她們需要先彩排幾遍，而後化好妝，等著晚上觀眾進場，由她們手裡的投票器決定她們是走是留。
“怎麼辦，好緊張。”卓雅不停的深呼吸，可胸口還是感覺緊繃得難受。
“一想到待會要在七百多位觀眾麵前表演，我就喘不上來氣。”
擔心自己表演不好，讓觀眾失望，更怕帶累隊友，尤其是第一個選她的小顏。
卓雅緊緊抓住夏沁顏的手，“‘隱藏著黑暗力量的鑰匙啊，在我麵前顯示你真正的力量吧，與你定下約定的小雅命令你，封印解除！’·”
“……”翁莉腦門劃下兩條黑線，忍無可忍的敲了她一下，“正常點。”
真糟心，好不容易遠離了一個深井冰隊友，竟然又來一個。
#每天都在懷疑隊友的精神狀態#
#我果然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翁莉靠著椅背，一臉滄桑。
“首期是昨天播出吧？”郭湘湊過來，嘴裡似乎嚼著什麼，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
“好想知道反應怎麼樣。”
也不知道她能有幾個粉絲？
“啊啊不要說不要說，越說我越緊張。”卓雅捂住耳朵，她可是知道她第一期表現的有多爛，而且還領了個祭天劇本。
估計宣布她進入A班時，一定少不了罵她的。
“不會有人追到線下來吧？”她嚶嚶哭著又鑽進夏沁顏懷裡，“小顏顏，我怕。”
眾人：……
袁婕揪住她的後衣領，厲惠娟抓住她的胳膊，兩人直接將她提了起來，架著往外走。
郭湘將糖果嚼得嘎吱作響，輕輕踢向她的腳後跟，“你不許喊小顏顏。”
這明明是她的專屬稱呼。
幾人經過楚菲菲的座位，她笑眯眯的抬起頭，揚手揮了揮，“拜拜。”
其他人看熱鬨的看熱鬨，起哄的起哄，全都作壁上觀，沒人想伸手幫一把。
卓雅：……
我果然拿的是祭天劇本，她們這就要把我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