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青墨七中有關月考,有個不成文的約定:每個月第一周的周五周六兩天考,隨後直接放假到下周一,比平常的每周單休多出兩天時間。
也就是說,這周高二年級就要進行第一個月的月考了。
鹿行吟幾科隨堂測驗下來,成績穩步提升,但高一內容依然遲遲沒有補上。
每天晚上,他差不多都要學到淩晨兩點左右。
也因為新高二開學一個月,前一個月的內容難度沒有特彆大,隨堂考驗會更好。但一遇到英語、語文兩門,他依然有些吃力。
【加裡敦大學校董】已經把他的交易信息置頂了,但是依然無人問津,偶爾有找他的,也都是問能不能換現金。
鹿行吟沒有著急。
他去群裡看了看,倒是順手接了個青墨七中幫修台燈的活,修理費用五塊。
他需要現金,哪怕不多,攢一攢也該有。
男生宿舍一共六棟,他住單人宿舍a313。
發布交易的人是同年級高二陽光班的一個男生,名叫易清揚。
他快熄燈前才氣喘籲籲地把壞了的台燈送來,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快半個小時,進門後連連道歉:“不好意思,我們班臨時加課,多上了一節晚自習,這時候才下課。”
易清揚抬頭看到他,愣了一下:“交易帖接單的是……你吧?”
他以為接這種修理活計的隻會是住在單人間的宿管爺爺。
但眼前的少年看起來病弱白皙,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
鹿行吟說:“是我。”
他接過台燈看了一眼,說:“今晚能修好,明天送去你班上,還是你自己來取?”
易清揚一臉狐疑,思索半晌後估計還是想自己明天親自驗貨——堵在宿舍,諒這個小病秧子不敢騙他,於是說:“我自己來取——錢先放這?”
“修完再給。”鹿行吟的聲音清清淡淡的。
就這麼一句,硬是憑空產生了兩米八的氣場,易清揚看得一愣一愣的:“哦哦,好。”
深夜,鹿行吟背完英語單詞,抽空修了一下台燈。
這個台燈他有個同款,是當時季冰峰就近幫他在學校小賣部買的。
最貴的兩百塊一個,led。因為太貴,學校裡基本沒什麼人買,拿出來的時候外封還沾著倉庫的灰塵。
他拆了台燈外殼看了看。
易清揚反映的台燈問題是燈光問題,充電後雖然可以用十幾個小時,但是越往後燈光越弱,雖然湊合能用,但是傷眼。希望可以修一修。
鹿行吟調整了一會兒,重繞了一下變壓器,隨後再將led並入整流橋,這一刹那,穩定明亮的白光照耀了宿舍一角。
第二天易清揚來取走了台燈,走之前做了實驗,被台燈效果閃瞎眼,非常滿意。
他問他:“你是幾班的?”
“27。”
鹿行吟坐在桌邊,脊背挺直,視線還放在桌上的英語單詞表上,旁邊用黑紅兩種顏色的筆寫著清秀工整的筆記。
“27?”易清揚更加狐疑了。
他是1班學生。1班是陽光班中的陽光班,作為全年級最頂尖的那一批學生被培養的。
他對於27班的印象,還停留在過街老鼠喊打喊殺的階段,不管是哪個老師,都千方百計地告訴過他們:“千萬不要招惹27班學生!那些差生不成器的!”
不過此時此刻,易清揚又想起了另一個有關27班的神之傳說。
他試探著問道:“你是……顧放為?”
鹿行吟一怔,再一笑,搖搖頭說:“我不是。”
易清揚走了。
月考臨近,哪怕是27班學生,也或多或少受了一點氛圍的感染。哪怕是差生,或多或少都會對於“考得好一點”這件事心懷期待。
前幾天的風波後,鹿行吟保持了他去走廊裡早自習的習慣。
先是孟從舟、蔡靜會跟著他一起出去,後來陳圓圓也跟著出來了。
沒有兩天時間,越來越多的人慢慢加入了他們。
雖然也有覺得新鮮刺激找機會出去聊天說話的,不過更多的一部分人都學鹿行吟和孟從舟、蔡靜一樣,彼此間隔一段距離,脊背貼著亮白的瓷牆,獨自不受乾擾地背誦。
很快,27班的學生們發現鹿行吟不止早自習會這樣做。
隻要是他上課時感覺困了,鹿行吟都會自覺走到最後,站立聽課、寫筆記。而這一切,他也早就跟任課老師溝通過,取得了同意的。
“老天,這也太做作了吧,不知道的以為明天就高考了!”有人小聲議論。
“他這麼拚,我看成績也沒有很好嘛。老宋考他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大學霸呢,結果前幾次隨堂測驗,我看了他的分數,好幾科是真的差。”
鹿行吟對這些都漠不關心,也不怎麼在意彆人如何議論他。
孟從舟、蔡靜卻是最先從他身上發現希望的一批人。
整整一年的時間,他們在27班當著“好學生”,成為了最怪異、被其他人排斥的那一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