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顧放為問他:“小計算器,吃小籠包嗎?”

鹿行吟搖頭。

顧放為就不說話了,他吃完了小籠包,而後就捧著豆漿啜飲。

深秋的天氣,人說話間已經能看見騰騰水霧。豆漿的熱氣飄上來,帶著隱約的甜香。

顧放為吸豆漿時有個有些孩子氣的習慣,總是先吸一大口,臉頰微微鼓起來,再慢慢地咽下去,喉結上下滾動,線條鋒利流暢。

這個角度看他,眼眸微垂,漆黑的眼睫毛極長。

今天是英語早自習,他注意到鹿行吟手裡拿的居然是一本數學錯題集,忍不住笑了:“看這個乾什麼,背題嗎?”

鹿行吟搖頭:“找蔡靜借的數學錯題本,想看看這邊考試難題類型。”

他在往他這邊看。

鹿行吟視線放在錯題本上的紅字上,數字圖形密密麻麻的一片,每個字符都小巧可愛,餘光中,顧放為又微微偏過頭,注視著他,再一笑。

輕輕地說:“英語老師來了。”

是壓低的氣音。

鹿行吟下意識地關閉了錯題本,換上手肘夾著的英語書。

再抬頭一看,走廊裡除了和他一起出來背書的學生,並沒有其他人。

顧放為調戲成功,那雙桃花眼又微微眯了起來,笑意璀璨得晃人眼睛,嘴角也勾起來:“看你的吧。英語老師早自習不會來。”

鹿行吟的英語書包著墨綠色的書封——很奇怪,顧放為腦子裡轉過一個念頭,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用這種紙書封,隨後看到的是鹿行吟的手。

少年人大概來自南方,手指白皙,看起來也很軟,指甲透著粉色,像女孩子的手。但是指節處有薄薄的繭,也不知道是做什麼才會在這個年紀落下繭。

也許是外麵走廊風大,手背凍得發白,烏青的血管清晰可見。

他想了起來,鹿行吟身體不好。

似乎是哪天他靠牆瞌睡的時候,聽陳圓圓提過,說很羨慕鹿行吟不用出操。

鹿行吟看完一道函數題,剛翻了一頁,身邊的人影動了動。

餘光中,顧放為正在慢條斯理地拆豆漿杯外包著的塑料袋,又抽出吸管,隔著很遠,一擊命中,塑料袋輕飄飄地落進了拐角處的垃圾桶。

他側身隨手在曲嬌座位上抽了張紙,裹住豆漿杯的下沿,隨後伸手。

修長的指尖勾著豆漿杯,裡邊還有半杯,水聲晃蕩著,但沒有灑出來。

這溫度還有些燙,紙杯就這樣和他的手指,輕輕貼上他的臉。

“拿著,你手凍烏了。”顧放為說,“我不喝了,你要願意繼續喝也行。”

鹿行吟捧著豆漿杯,瞥了他一眼。

顧放為懶洋洋地說:“我找到長期飯卡了,小計算器,你不用這麼拚,輸了也沒事。”

他就這麼理所當然地講他的努力歸類於自己的成果,仿佛習慣了這樣。

他身上有這種自信得近乎於驕傲的光芒,其他所有人在他麵前都會變得黯然失色,默認了所有人就是會被他的光芒吸引,而後不由自主地靠近。

鹿行吟乖乖的,還是笑,清淡的嗓音聽起來有些軟糯:“好。”

早餐時他和陳圓圓、曲嬌錯開走。

科技樓桌上放著一份早飯,內容是蘸水麵、煮雞蛋和一杯豆漿。

顧放為昨天沒問他要吃什麼,鹿行吟自己也忘了說,看起來就是隨便買的。

除此之外還有沉甸甸的幾個牛皮紙袋,用一個統一的大塑料袋裝好放在這裡,看起來必然是他要的試卷無疑。

鹿行吟提著這些東西往宿舍走,也沒有著急吃飯。

把東西都放在宿舍之後,他帶著自己的病曆找宿管叔叔,很乖地問:“您可不可以幫我向我們副班主任請一天假,我不太舒服,想在宿舍休息。”

宿管叔叔一看他病例上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字樣,差點沒嚇飛:“好好好,同學你休息,需要通知家長嗎?”

“不用的,休息一下就好。”鹿行吟說。

他回了宿舍。

打開手機,【15th】給他留了言:“不清楚你的情況,試卷上幫你標了一下重點題,有問題可以問我。青墨的考試還是蠻簡單的,普通測驗對付起來不難。不過要高考考好,還是要全部掌握。”

發信時間是淩晨4:53。

顧放為的作息時間永遠讓人捉摸不定。

鹿行吟抽出一遝月考卷,果然看到選擇填空還有部分大題,都被顧放為用鉛筆圈出了重點,大多數題目都符合青墨七中老師的出卷習慣:不會太偏,也不會太難,但也需要拐一些彎。

鹿行吟看著聊天頁麵。

對於競賽生來說,數字+th這種命名是有一些特殊意義,並且會引起他們注意的。

因為在競賽中,這種格式用來代稱競賽的“第幾屆”。

提起某位前輩退役選手時,書麵上經常用的簡短介紹一般就是“7thccho冠軍”(第七屆國家化學奧林匹克競賽冠軍)。

顧放為的昵稱是【15th】。

和他同一屆競賽。

鹿行吟再點進他的空間看了看。

顧放為的動態少得可憐,應該是個不習慣發表自己的生活動態的人。

最近一條、也是唯一一條動態是兩年前的,他轉發了一首搖滾音樂。

除此之外,他的頁麵乾淨得像個小號。

而留言板的條數多達上萬條,這又證明了不是小號。

鹿行吟看了看,大多數是女生給他留言,一些無意義的日常,或是情詩。

往後翻幾頁,看到一條一年前的留言:顧放為,逃避可恥。青墨七中不該是你的歸宿。

留言的人不知道是誰,但是隻有這一條,顧放為回複了,言簡意賅:“我在做我認為正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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