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放為下意識地接過來,下意識想要起身幫他打熱水,結果裡邊還有一大半的水,於是抬眼看他。
“你喝。”鹿行吟頭也不抬,“隻有你一個人什麼都沒帶。哥哥要是不想喝,就自己下去買水,再幫我帶一包青檸味薯片。”
每個人桌上都有自帶的文具和水杯,像沈珂這樣講究的還帶了紙巾、濕巾、消毒水和零食。顧放為純粹什麼都沒帶,紙筆都是打劫的鹿行吟。
顧放為其實不喜歡和人用一個杯子喝水,但此時此刻鬼使神差,他很自然地接過來喝了一口,隨後笑道:“你怎麼老是這樣,提個要求還提得拐彎抹角。”
鹿行吟瞅他。
“要哥哥給你買薯片就直接說啊。”顧放為站起身,捏著賽委會發給他們的消費卡,順口問了一句其他人,“你們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小鹿司令請客,我買單。”
他跑了樓下售貨機一趟,回來帶來了大堆零食和飲料。
這個比賽舉辦的地方在本市一所職業醫學院,晚上也住這邊分配的宿舍,兩人一間,還算寬敞。
“都誰和誰一間啊?”易清揚撓頭,滿懷希望地看向鹿行吟,“小鹿要不咱倆一間,黃飛鍵他睡覺打呼嚕。”
黃飛鍵怒道:“打呼嚕怎麼了?你睡覺也打呼嚕!”
顧放為勾住鹿行吟的指尖,眼底浮出某種得意的笑意,不動聲色地把他往自己這邊帶了帶:“彆想了,他歸我。”
鹿行吟指尖動了動,又被他拎過去穩穩地撈住,兩個人都沒有看彼此,指尖卻貼得緊緊的。
鹿行吟耳根發熱,想要躲開,顧放為卻捏得越來越緊,就是不放開。
“怎麼了,又不是沒一起住過一個屋,哥哥還能對你做什麼啊?”
走廊空曠,大部分人都在宿舍內部收拾東西,談論著比賽的事情。
顧放為的聲音壓低了,輕飄飄地響在耳畔。他背著鹿行吟的包,走得比他靠前一些,抬頭逐一看著門牌號。
鹿行吟小聲說:“沒有。”
他唇邊帶著笑,還是清雅溫和的樣子,很鎮定。人前乖得不行,也隨時隨地都是這副模樣,好像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
他們的宿舍在307。鑰匙在鹿行吟手裡,他走上前去開門,顧放為就在旁邊看著。
推門進去的一刹那,鹿行吟感到顧放為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他轉身要去關門,顧放為手卻比他更快,伸手關門的一刹那,就已經將他圈在了懷裡,低頭從背後把他抱住,微微傾身遷就著他的身高,歪頭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
樺樹和玫瑰的香氣飄散。
體溫透過來,呼吸也跟著黏在耳側透過來,或許是因為距離近了,所以聽起來沉而粗重,每一個字都仿佛敲擊在他的神經上。
“那,想不想做點什麼?”鹿行吟聽見他壓低聲音問道。
他想到下午顧放為在公交車上說的話,臉頰一瞬間紅透了,平常穩定溫和的聲線都有點抖:“我們還,還未成年……”
“想什麼呢?”顧放為跟著笑了起來,一下子忍俊不禁,“你想到哪兒去了?”
他輕輕扳著他的肩膀,讓他轉身來麵對自己,溫柔地看著他,半是開玩笑半是抱怨:“談戀愛了,還跟沒談一樣,小計算器。追我的時候那麼猛,真談了又什麼都不敢做。”
鹿行吟被他摁在門前,被迫仰頭看他,眼底清透而慌亂——這慌亂稍縱即逝,隨後,他強行裝作鎮定的模樣開口,連聲音都還是抖的:“我沒有。”
“我……我想的。”又輕輕補了一句。
“那你想做什麼,哥哥就在這裡,做什麼哥哥都答應。”顧放為的眼神很深,似笑非笑的樣子,兩人湊得極近。
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顧放為撐著門的指尖也有點發抖,呼吸接近相貼,他滿腦子隻剩下鹿行吟那水潤微紅的嘴唇。
鹿行吟扯著他的袖子,覺得有些微微的眩暈。他此生以來所擁有的最大勇氣,隻讓他堪堪上前一步。
全身都在抖,指尖也是嘴唇也是,幾乎被狂亂的心跳淹沒,血流湧上頭頂,熱意往頭頂蔓延上升。
溫潤的少年偏過頭,微微踮腳,吻了吻——他的臉頰。
鹿行吟肌膚是涼的,吻卻滾燙,顧放為覺得心也在這一刹那被煮沸了,連調笑他的話都說不出口,隻是怔在原地,和鹿行吟對視著。
兩個人的眼睛都深而亮。
鹿行吟和他一起愣了很久,都不知所措,最後才從他臂彎裡鑽出去,緊張得說話都打結:“我,我,先,作業。物理的。”
顧放為回頭看他,掩飾性地摸了摸臉,覺得心臟的跳動還未平息——當鹿行吟從他懷裡抽離的那一刹那,他心也跟著空了一塊,那一瞬間冒出一個想法。
要是可以一直抱著他就好了。
要是鹿行吟這次吻的……不止是臉頰,就好了。
“下一次我來,小計算器。”顧放為強撐著嘲笑他,笑意失措又孩子氣,“哥哥教你,什麼叫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