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分手吧。”
打字。
刪除退回。
最後依然什麼都沒說。
這邊有更多名不見經傳的學校出來的競賽生,因為他們的帶隊老師不是陳衝,有辦法聯係到最好的Z大培訓班,有的競賽生甚至連帶隊老師都沒有,是自己和家長四處打聽過,長途跋涉趕來的。
的確如【慎獨】所說,這邊的培訓教學更加適合他們。
在二中培訓的日子像是無限重複的,每天早上起床,在困倦中來到食堂,二中的食堂餐盤是很大的鐵盤,銀灰色的帶著大量的劃痕,上邊能照出模糊不清的人影,實驗室裡彌漫著玻璃輕輕碰撞的聲響和消毒櫃的味道,頭頂的燈開得很亮,所有人從一開始的新奇、生澀,逐漸變得老練。
“講個鬼故事,我的產率又是4%。”
“講個鬼故事,我的產率是120%……”
“誰去洗玻璃棒?啊好冷啊,我的手凍得沒知覺了……”
這邊比冬桐市更冷,最後一天實驗課時,外邊下起了鵝毛大雪,而所有的孩子回到宿舍打包行李,準備回家過年。這個中學外邊開著許多黑書店,裡邊有大量的盜版化競書,還有一些打印下來的各種渠道都無法購買的影印書,這些沈青雲都送給了鹿行吟,於是其他幾個人樂顛顛地去淘了一波書。易清揚一口氣買了三十多本,堆起來十幾公斤,最後發現把這些書快遞回去的運費甚至超過所有書的價格,被大家好一通笑。
“尊敬的旅客您好,因暴雪天氣,從Z市前往S市的火車已停運,暫時取消。退款途徑請谘詢……”
深夜的火車站,一群孩子麵麵相覷。
回去的火車停運了,他們還趕得上回家過除夕嗎?
陳衝也有點頭疼,他說:“先找個地方住著吧,大雪封路,實在不行我叫人開車過來跨省接回去,這耽誤什麼都不能耽誤過年啊。”
鹿行吟低頭發短信給顧放為。
【哥哥,寒假培訓結束了。】
如果說火車停運,可以算作一個學習之外的事情說出來,那麼他也儘力地去分享給他。
圖片:【空蕩蕩的車站】
那圖片上是被玻璃門外的雪光映照得發亮的,夜晚的候車廳,紅色的凳子點亮了灰撲撲的地麵,人們期望又急切地等待著回家,小攤販吆喝著賣熱騰騰的麻辣燙,一片人間煙火氣。
【出了車站才後知後覺發現,這樣拍出來顏色很好看。】
【想起來,上一次去Z大之前,買到了辣椒味的泡泡糖。本來想給你留一片,但是沒有剩下了,被他們搶光了。】
一條一條地發過去,口吻平淡悠閒,努力讓顧放為看到他喜歡的“分享”的樣子。
鹿行吟剛發送完沒幾條,手機彈出一個電話,他下意識地以為是顧放為,結果不是。
是霍思烈。
“喂?是霍思風嗎?”霍思烈在那邊問,“外麵外賣都關門了,你還不回來嗎?我可不想一個人過年,我飯都不會做。”
鹿行吟說:“是我。我們正準備回來,不過大雪封路了,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嗨,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打電話給季律師說一下啊,他們會派車去接你的。”霍思烈顯然是無聊到了極點,鹿行吟聽見他在另一邊劈裡啪啦撥打座機的聲音,“喂?季律師嗎——哦哦哦,媽是你在啊!霍思風他學競賽大雪封路了,媽你找人接他回來吧……不應該沒多大事,隻是封路,他們那兒還有老師帶著呢在。”
葉宴在那邊確認了情況,隨後說:“好。”
鹿行吟在邊想要製止,但是被霍思烈大大咧咧地打斷了:“這有什麼,媽他們又不忙,分分鐘的事兒。”
很快,鹿行吟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次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他沒有備注過,也沒有和這個號碼聯係過。
他猶豫了一會兒,接了。
女人溫柔而略帶急切地聲音響了起來,“喂,思風嗎?”
“……嗯。”
“你現在是在Z市火車站是嗎?一共幾個人,我們派車來接你們,跟你的同學和老師都說說。”葉宴聽見電話另一頭少年清亮的聲音,心底微微一顫,“電話保持暢通,媽媽接你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