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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烈這周拉他去了遊樂場, 走VIP通道,乾什麼都不用排隊。
鹿行吟什麼刺激項目都不能玩,霍思烈抱怨的時候, 他就彎起眼睛笑, 隨手把司機買回來的冰淇淋遞給他。
“你競賽是不是拿獎了?”
烈日下, 霍思烈用勺子撥弄著冰淇淋球, 想了想, “霍思篤也應該拿獎了吧?媽今天本來說的要回來,但是行程取消了, 再國慶放假, 爸媽都能回來了。”
鹿行吟對霍思篤了解不多, 隨口問了一句:“她考天文嗎?”
“對,還是飛去B市考的, 不過還不知道結果, 不知道是不是和你一樣都一等獎,那樣爸媽肯定高興死了。”霍思烈看他文弱白淨的模樣, 又看了看頭頂的烈日, “哎,算了, 我們回去吧, 過山車也不能玩,蹦極也不能玩——放為哥怎麼喜歡和你一起玩的?”
這小孩說話有點不討人喜歡,而且不自知,鹿行吟也沒在意,隻是笑:“他喜歡玩這些嗎?”
“他可喜歡了, 在外頭的時候飆車潛水玩滑翔,有次我坐他的車差點被漂移吐了。”霍思烈說, “顧爺爺也是讓他開了一次車之後,沒收了他的十六歲生日禮物,放為哥就沒車開了。”
鹿行吟咬著巧克力球上的榛子碎,隻是笑。
據霍思烈說,葉宴的生日快到了,就是國慶假期的第二天。按照往年的慣例,孩子們會一起給她挑個禮物,一般是手工做。
“咱們家做醫療,媽媽她以前投資過香水和化妝品,後來沒時間就放下了。我每年都是和思篤一起湊著寫信給她,她也不缺什麼。”霍思烈說,“可彆怪我不提醒你噢。”
“我知道了。”鹿行吟和他一起走出遊樂園,看見旁邊就是一整條聞名全國的商業圈,他一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牌子,對霍思烈招招手:“陪我去看看香水吧。”
“你不是吧?”霍思烈瞪大眼睛,“你要給媽媽送香水?她什麼香水都不缺的哦。還有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兒……”
他在這裡嘰嘰歪歪,鹿行吟卻已經走了進去。
他記得這款香水品牌,是顧放為教他認識的,紅絲絨玫瑰與樺樹的氣息。
初賽結束後他又接起了單,再加上本來有的一點積蓄,可以給葉宴買一隻小一點的。
店員服務一絲不苟,迅速給他推薦了一款精致的女香。鹿行吟聽不明白她所說的那些前調、中調、後調,他隻感覺這支香水很好聞,葉宴或許喜歡。
他花掉了一大半自己的存款,得到了一個和顧放為曾經擁有的一樣的香水盒。包裝十分精致,他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懷裡。
回去後,陳衝給他發送了一份省隊選拔資料。
“今年國家分配給我們S省五個省隊名額,基本名額是5,機動名額是3,加起來差不多是八個左右。”陳衝又翻了翻,“除去港澳地區分彆兩人,S省省隊名額人數排在倒數第四。省化學會正在努力爭取,但是沒有辦法,咱們省連著好幾年都在CCHO裡沒什麼姓名了。”
“省選條件還沒下來,往年S省都沒考實驗,但是這次說不定要考,所以你有時間準備一下,我給你把實驗室的鑰匙放在你們班抽屜裡了,國慶你可以抽時間回去練練。”陳衝說,“哪怕你在Z省二中練過實驗,也已經是半年前的培訓了,實驗就是不能手生。你排第四,穩應該是穩的,不過還是謹慎為上。”
鹿行吟說:“明白。”
他提交了省隊申請資料,等待一周後出結果。
國慶放假,他沒有著急回去。他給顧放為打了電話,商量好前三天就待在霍家,之後四天去他的小出租屋住,順便去學校實驗室練實驗,到時候顧放為會來接他。
不過國慶第一天,葉宴並沒有像承諾給兩個孩子的一樣回來,行程再次被推遲。
*
“霍思篤天文競賽結束,獲得三等獎。按照加分細則,進行一百分的得分贈與。”辦公室中,助理的聲音有些猶疑。
“鹿行吟國家初賽一等獎,得分贈與為800分。”
“之後都不用看了,勝負已經揭曉。鹿行吟還會進入省隊,代表S省參加國家決賽,至少是個銅牌,國家銅牌得分贈與更大,這場賭局,已經沒法逆轉了。”
“霍思篤出局,鹿行吟成為遺產繼承人,板上釘釘。”
季冰峰皺起眉:“才三等獎?國內天文競賽很容易,以小姐的水平,不應該。”
助理聲音壓得更低了:“好像是狀態原因,小姐狀態很不好。”
S市陰雨連綿。大人們常說的“金九銀十”的時間裡,所有人的遊玩計劃都不免因為這場大雨而受到阻礙。
鹿行吟把香水盒子放在最下麵的抽屜中,小心地每天拿出來看看外包裝有沒有受潮。為了進省隊,他又把之前的筆記拿出來,連夜背了一遍。
二號清晨,鹿行吟還睡在床上,忽而聽見外邊車庫有響動,有汽車引擎轟鳴的聲音。
他迷迷糊糊地努力想要醒過來,但極度的困倦讓他又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房門被敲了敲,霍思烈探出個頭來:“霍思風?霍思風?你醒了嗎?”
鹿行吟睜開眼,從床上爬起來,問道:“怎麼了?”
“你快起來,我們一起去警察局。”霍思烈眉宇間寫滿了焦急,“他們說思篤前幾天就回來了,但是一直沒回家,不知道哪裡去了,爸媽今天回來了,正在到處找,剛剛季律師那邊來了人,讓我們也跟著過去!”
鹿行吟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飛快地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後跟霍思烈下樓,坐上了司機的車輛。
據說,霍思篤是昨天的航班飛回S市,但她從機場離開後就一直沒有聯係司機,也沒有報告行蹤,手機關機,相熟的好友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葉宴在香港聯係她時發現不對勁,這才直接動到要報警的地步。S市人海茫茫,霍思篤一個女孩子,會去哪裡?
鹿行吟他們冒雨趕到派出所時,霍思篤已經找到了。
具體情況不清楚,隔著玻璃門,漂亮的小姑娘低著頭站在裡邊,渾身濕漉漉的,看起來病弱蒼白,葉宴在旁邊扶著她的肩膀。
警察苦口婆心地勸了一會兒,最後讓葉宴簽了字,打開了玻璃門。
“媽——妹妹,你怎麼樣?跑哪裡去了?”門開的一刹那,霍思烈已經走上前去,關切地詢問了起來。
鹿行吟也跟著叫了一聲“媽媽”,抬眼看霍思篤。
霍思篤的臉蒼白得嚇人,眼睛都是腫的,乍一看過去,以為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鬼魂。
她的神情木木的,仿佛燃儘的死灰,連眼神都失去了光彩,然而就在她抬眼看見鹿行吟的一刹那,整張臉突然扭曲了起來,她痛苦地蹲了下去,尖利的叫了起來:“我不想看見他!你們要他,為什麼當初還要收養我!”
“你們為什麼不讓我死在福利院,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過來,他到底為什麼要過來,我不要看到他!!!”
她崩潰地大哭了起來,模樣十分瘋狂。
她歇斯底裡的聲音,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葉宴趕緊抱住霍思篤,有些無措地抬起頭來,下意識地說:“思風,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