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1 / 2)

有了鄭相的話,再加上衛寒舟本人態度堅定,也就沒人再說什麼了。

捉衛寒舟為婿的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

不過,衛寒舟倒是因著這一件事情在京城出了名。

雖然朝臣們對其褒貶不一,但文人圈裡對他的風骨很是讚賞,且婦人們卻對其很是喜歡。

這事兒傳著傳著就傳到了民間。

而傳遞消息的過程中,難免會有些誤差。

雖然衛寒舟親口解釋了自家娘子的身份,可有些人卻選擇性地聽取了自己更喜歡的版本。過了沒兩日,酒樓茶肆甚至已經有說書先生開始講新科狀元和青樓女子感天動地的故事了。

隨著衛寒舟出京,京城人也開始暗暗期待狀元娘子到底是何等模樣,等著一月之後狀元郎回京之日帶娘子歸來。

柳棠溪還沒來京城,她的芳名已經在京城上流官宦之家和平民百姓家傳開了。

衛寒舟還在回衛家村的路上,此刻,衛家村卻是前所未有的熱鬨。

早在衛寒舟在殿試上被皇上欽殿為新科狀元的那一日,這一屆狀元郎是誰的消息就傳遞了出去。而作為狀元郎的籍貫地,自是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衛寒舟在京城耽擱了幾日,所以他還在回京的路上,消息卻已經飛到了府城、縣城、鎮上、衛家村。

衛老三和李氏剛從鎮上回來,看著門口裡三層外三層聚集的人,被嚇得不輕。

“這是咋了,咋這麼多人?”李氏抓著外圈的一個婦人著急地問。

那婦人顯然不是衛家村的,是來湊熱鬨的,並不認識李氏。聽李氏這麼一問,她立馬笑著說:“來看狀元郎啊!”

“啥?狀元郎?”李氏很是疑惑。

不過,心裡倒是放鬆了一些,心想著,不是家裡出事了就好。

說著,李氏跟衛老三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眼神中都透露著茫然。

這時,一旁的一個跟衛老三差不多大的老者說道:“看你們這樣子也是聽說了消息過來看熱鬨的吧?我跟你們說,這衛家村不得了,這家更是不得了。出了個狀元!”

聽到老者的話,再看老者指的方向正是自己家,衛老三驚詫不已,咽了咽口水,問:“狀……狀元?”

“是啊,衛解元考中了狀元。”

衛解元……這個稱呼他最近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今日回來還有人在路上跟他打招呼,稱他為解元父親。

衛老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激動地手漸漸抖了起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咱們府終於出個狀元了,還跟咱們是一個縣城,一個鎮的,離得這麼近。真想看看狀元郎長得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一旁有人說道。

“不在不在,衛狀元還沒回來呢。”後頭突然傳出來一個聲音。

跟衛老三一樣,李氏也很激動,漸漸地,她回過神來,扯了扯衛老三的袖子,小聲問:“孩兒他爹,他們說老三考中狀元了?”

衛老三剛剛緊張地微微張開的嘴終於閉上了,顫抖著唇,說:“是……應……應該是吧。”

李氏眼眶一下子紅了,激動地抓著衛老三的衣袖不知說什麼好。

“你咋知道他沒回來?”人群中有人問了起來。

“他就是我們村的,我今日一早還見著他爹了,沒聽說他回來。”

“啊,你竟是衛家村的,那肯定見過狀元郎,不知狀元郎長得……”

那人正麵帶得意之色,突然,神色一變,說:“咦,這不是三叔三嬸兒麼,你倆咋還在這裡站著,報喜的人在你家等著呢。”

周圍人一聽這話,立馬看了過來。

很快,衛老三和李氏前麵漸漸空了,眾人自動讓出來一條路,看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羨慕。

此刻,柳棠溪正在家裡跟張氏周氏一起招待客人。衛老三夫婦回來倒是幫她們解圍了。

上次衛寒舟考中解元時,衛老三家就已經熱鬨過一回了。不過,那一次衛寒舟還要參加春闈,大家也比較含蓄。這一次就不一樣了,衛寒舟已經考完了,且,還中了狀元。

整個大曆朝三年才會出一個狀元。

而他們府城已經幾十年沒出過一個了。

不僅衛老三家熱鬨,衛家村也熱鬨,鎮上、縣城、府城,大家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從報喜的人口中得知,按照慣例,狀元郎在宮裡參加完宮宴就會回鄉,且現在已經在路上,衛老三夫婦沒再去賣糖葫蘆,衛大牛和衛二虎也沒去鎮上做活兒。

也不是他們不想去,委實家中的客人實在是太多,柳棠溪妯娌幾個根本沒法應付。

而且,他們如今即便是出去,也會被人圍著問東問西,乾不成活兒。倒不如在家裡躲段時日,等這事兒過去了再去。

過了幾日,衛寒舟終於在大家的期待中回來了。

回來後,他就被等在家中的客人團團圍住了。

衛寒舟一一打著招呼。

柳棠溪原本在東廂跟女眷說著話,女眷們一聽衛寒舟回來了,比柳棠溪還要興奮,全都急切地朝著外麵走去。

柳棠溪反倒是落在了後麵。

院子裡人很多,柳棠溪就站在東廂門口,人群後麵,遠遠看著衛寒舟。

仿若是心有靈犀一般,衛寒舟的視線轉了過來,看向了在人群之外的柳棠溪。

柳棠溪衝著他笑了笑。

衛寒舟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接著,轉頭看向身側的人。

接下來一整日,柳棠溪都沒能跟衛寒舟說上一句話。

直到亥時,所有人都散去,衛老三家恢複平靜,衛寒舟這才回了屋。

此時,柳棠溪已經躺床上了,且,迷迷糊糊睡著了。

她已經好幾個月沒見著衛寒舟了,一直在家裡擔心著,生怕他出了什麼意外回不來了。如今見著他平安歸來,她那一顆漂浮的心總算是落到了實處,整個人也沒那麼端著了,放鬆下來。

她本想等著衛寒舟回來跟他好好說說話問問他京城發生的事情,可等著等著,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衛寒舟看了一眼床上鋪著的兩個被筒,外側那一床折好,放到了櫃子裡。隨後,輕手輕腳上床,掀開了柳棠溪身上蓋的那一床。

在被子掀開的那一刹那,柳棠溪慢慢睜開了眼睛。瞧著麵前的衛寒舟,她嘴裡嘟囔了一句:“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柳棠溪又閉上了眼睛,不自覺地朝他懷裡鑽了一下,呼吸再次變得綿長。

瞧著柳棠溪的小動作,衛寒舟抬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嘴角勾起來一抹淺淺的微笑。

隨後,低頭嗅了嗅她發絲上的味道。閉上眼睛,在讓人安心的味道中慢慢睡著了。

接下來幾日,衛寒舟一直都很忙,忙著跟族中人一起開宗祠祭祖告慰祖宗等等。

不過,他假期有限,也不是個喜歡顯擺的性子,所以,三日後,此間事情全都處理好了。

如此,衛寒舟也要收拾東西進京了。

從穿進書中的第一日,柳棠溪就知道自己要回到京城去,她曾經也期待過。

畢竟,她睜開眼的那一刻,見到的就是衛寒舟這個書中的大反派,且,這個反派看她的樣子像是想要殺了她一樣。後麵的日子,她一直過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生怕惹到了他。

她不想留在這裡,但也出於對衛寒舟的懼怕,不敢逃跑。

可隨著日複一日的相處,她卻對他漸漸改觀,也沒有了當初對他的懼怕和討厭。

如今回京的這一日真的要來臨了,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多少開心的情緒,反倒是多了許多不舍和惆悵。

京城是個什麼情況她根本就不清楚,且,書中的男女主都在。

原主欺負過女主,糾纏過男主,女主又順勢把原主賣了。

不知道她去了京城,回了侯府,又會怎樣。

她本就不是個非常聰慧之人,且又心軟,既不會像原主一樣,也不會像女主一樣。真到了後宅之中,豈不是要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

她真的隻想好吃好喝舒舒服服過完這一輩子啊。

哎,這麼簡單的要求,怎麼就這麼難達到呢?

一想到這些,柳棠溪頭都大了。

這天晚上,衛老三問起來衛寒舟回京的事情。

“老三,你哪日去京城?”衛老三問。

“兩日後。”衛寒舟答。

“這麼快啊。”李氏著急地道。

“嗯,兒子的官職已經下來了,也定了上任的日子,若是回去得晚了,怕是會趕不上。”衛寒舟解釋。

雖心中對兒子有很多不舍,但衛老三還是笑著說:“嗯,那就兩日後離開,彆耽擱了你的差事。”

兒子如今可是朝廷命官了,好像比他們縣令的官職還要大一些,那日他都看到了,縣令給兒子行禮了。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如今是官身,衛老三心裡就非常驕傲。

李氏也為兒子驕傲,可她此刻心中更多的是對兒子的不舍。

一想到兒子此去京城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一趟,李氏眼眶一熱,低頭,悄悄摸了摸眼淚。

再抬起頭來時,李氏看向了柳棠溪,說:“老三媳婦兒,你們這幾日就收拾一下吧,到時候你跟老三一起去京城。”

柳棠溪微微一怔,看了衛寒舟一眼,垂眸,點了點頭。

衛寒舟側頭看了她一眼。

因為衛寒舟和柳棠溪快要離開了,所以,一家人很是珍惜團聚的時間,說了許多話。

等衛寒舟和柳棠溪回屋已經快到子時了。

從那日衛寒舟回來,床上就隻剩下一床被子了。此刻,柳棠溪也沒糾結,很快就把被子鋪好了。洗漱了一番之後,柳棠溪鑽進了被窩裡。

很快,衛寒舟也躺下了。

從進屋起,兩個人就沒說話。

直到躺床上許久後,柳棠溪發出來一聲輕歎,衛寒舟終於開口了。

“娘子可是有心事?”

柳棠溪一頓,抿了抿唇,說:“沒什麼。”

“可是……不想隨為夫去京城?”

柳棠溪怔了怔。她的確對去京城有些心情複雜,但卻沒有不想跟衛寒舟去的意思。

衛寒舟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前麵那些話沒法解釋,也不知該如何跟衛寒舟解釋,後麵這個的話,倒是好說。

“不是,隻是想到過兩日要離開了,有些舍不得娘他們。”她說的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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