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馬車之後,馬車裡的氛圍頓時跟剛剛不一樣了。
福平郡主皺了皺眉。
回想剛剛,她跟哥哥說話,哥哥竟然沒理會她,還催促她趕緊離開。
哥哥最疼她了,這是之前沒有過的事情。
想到最近府中越來越嚴肅的氛圍,再想到她身邊越來越多的侍衛……她像是明白了什麼,神色大變,坐在那裡沉默不語。
扶搖看著柳棠溪的眼淚,似乎也懂了些。
就連舒蘭,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
“三嬸兒,咱們不回府了嗎?”舒蘭小聲問。
柳棠溪在衛寒舟麵前表現得脆弱,但眼下,麵前的這些都是小孩子,她作為唯一的一個大人,得照顧到孩子們的情緒,不能再這般。
所以,她吸了吸鼻子,鎮定地說:“不回了,去莊子上玩兒,好不好?”
舒蘭乖巧地說:“好。”
莊子上什麼都有,地方也大,她還挺喜歡的。
柳棠溪他們離開後,剛剛他們坐的那輛馬車在翰林院附近停了一會兒之後,又繼續在京城轉了起來。
看著馬車離開,衛寒舟朝著謝琮禮行了一禮,道:“世子,開始了。”
謝琮禮抬手扶了衛寒舟:“一起去見父王吧。”
很快,柳棠溪他們就到了莊子上。
然而,等待她們的,並不是好吃的好玩的,而是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柳棠溪瞧著自己院子裡的這個洞,震驚地看向了麵前的王府的侍衛。
原來,衛寒舟讓她們來莊子上是要把她們藏起來。
她還以為隻是來莊子避一避呢。
由此可見,局勢已經非常嚴重了,衛寒舟怕是參與得極深。要不然,他們為何要躲?
看樣子,柳蘊安沒騙她,剛剛的確有人想要綁走福平郡主。不用猜也知道,那個人就是三皇子。綁人害人的事情也就三皇子這種人乾得出來。
而如今衛寒舟和謹王世子如此安排,恐怕,她最擔心而又最激動的事情要來了。
不過,跟這些相比,她眼下更在意的是——
這莊子是她的,她怎麼不記得這裡有個地道,這是什麼時候挖的,挖的時候動靜肯定不小,怎麼沒人來通知她?而且,這個地方離隔壁謹王府挺近的。
不過,看了一會兒之後,柳棠溪又冷靜下來了。
此刻不是問這些事兒的時候。
“衛大人的親人呢,可有去接?”柳棠溪問。
若衛寒舟參與極深,那些人抓不住她,會不會去抓李氏等人?
“有。”
聽到這話,柳棠溪放心地下去了。
下去之後,卻發現裡麵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原以為下麵會是逼仄狹小的空間,是無儘的黑暗。
她還想著,下麵的日子必定不會那麼舒服。她也沒彆想法,隻求肚子裡的孩子能爭氣一些,千萬彆這時候出生,要不然就麻煩大了。
可,從台階上下來之後,裡麵卻非常亮,甚至非常奢侈地用了夜明珠照明。
這裡不僅有床,床上還放著被褥。
柳棠溪摸了摸,被褥是嶄新的,而且很乾燥,想必一直晾曬。
而且,不止一間,旁邊還有隔開的淨房。
這地道可不好挖,看這樣子,準備了應該不是一日兩日了。
真是會未雨綢繆。
柳棠溪非常以及肯定,謹王那邊肯定幫忙了。畢竟,衛寒舟可沒這麼多錢,也沒這麼多人能做得如此。
接下來,又有人送下來一些吃食。
過了沒多久,衛老三等人來了,衛大牛和衛二虎也被接了回來。
兩個侍衛留在了這裡,其他人都離開了。
衛老三等人下來之後,都很困惑。
“老三媳婦兒,這是咋回事兒啊,咱們為啥要躲在這裡。”李氏不解地問道。
她剛剛正在過油,老三媳婦兒身邊的一個小廝卻說出了大事,把他們接了過來。接過來不說,還讓他們來了這裡。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柳棠溪也沒什麼好藏著的了。
“這天,可能要變了。”
李氏等人互相看了看,都歎了歎氣。
“聽人說那起義軍都快打到京城了。”衛二虎道。
衛大牛道:“最近來鋪子裡打家具的都少了不少。”
李氏嘟囔了一句:“早就該變了,年年收那麼多稅,老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
衛老三這次沒再阻止大家說話,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沉沉的。
他沉默了許久之後,開口問:“老三媳婦兒,老三也參與了吧?”
要不然,為啥要在亂之前,讓他們都藏起來。可見,老三乾的事兒還不小。要是小的話,抓老三一個人就行了,不至於累及家人。
可想而知,老三得有多凶險。
若是成功了還好,若是失敗了,一切就都完了。
想到這裡,一向是家中主心骨的衛老三眼眶濕了,抬手,用粗糙的手抹了抹眼淚。
他不能哭,這一家子還等著他呢。
“嗯。”柳棠溪應了一聲。
其他人都不再說話了,他們剛剛還沒想到這一點。
此刻,一聽衛寒舟也參與其中,心情立馬變得不一樣了。
原以為他們躲過了在衛家村那一劫,沒想到京城也亂了,他們還是沒躲過去。
柳棠溪見大家如此,趕緊安慰:“大家彆擔心,相公隻是怕到時候亂起來會傷到了大家,所以讓咱們先躲起來。說不定到時候並不會亂呢。等外麵事情處理好了,太平了,他就會來接我們。”
伯生看了一眼柳棠溪,說:“三嬸兒說得對,沒事兒的,三叔那麼聰明,他法子最多了,一定沒問題。”
這時,福平郡主說了一句:“怕什麼,我父王有幾十萬大軍,他們打不過我父王。”
說完,福平郡主握著柳棠溪的手說:“衛夫人,你彆怕,我會功夫,一定會保護你的。”
“謝謝郡主。”柳棠溪欣慰地說。
扶搖小聲問:“郡主,王爺真有那麼多人嗎?”
福平郡主驕傲地說:“那當然了,我父王手下人很多的……而且,我父王可從來沒敗過!”
接著,福平郡主吧啦吧啦說起來謹王的厲害。
福平郡主的話雖然充滿了主觀色彩,但她那自信的模樣卻給了大家很多信心。
柳棠溪見大家都被福平郡主的話吸引了,且沒那麼緊張了,微微鬆了一口氣。
不過,她還是挺擔心的,就怕的大方向不會改變,怕男女主還會成功。
真到了那樣的時候,也不知衛寒舟能不能成功逃出來。
而她在擔心衛寒舟的同時,也有些擔心殷氏。
也不知,外頭到底會發生什麼,殷氏會不會受傷,要不要讓侍衛把殷氏接過來。可若是此刻去城裡接殷氏,會不會暴露他們這些人?
越想,柳棠溪心頭越難受。但,她知道自己懷著孩子,不能這樣,所以趕緊控製自己不要再想了。
漸漸地,冷靜下來之後,柳棠溪理智回歸。
同時她也想清楚了,她絕不能把殷氏接過來。
如今的鬥爭就是在謹王和祐帝之間。
衛寒舟肯定是支持謹王的。
而懷恩侯府卻是支持三皇子,也就是祐帝。
若是謹王勝利了,憑著她出身懷恩侯府,殷氏不會有事。
而若是祐帝勝了,懷恩侯支持成功,殷氏更不會有事。
可,若是她此刻把殷氏接過來,等到祐帝勝了,他們肯定會被清算,而殷氏也會被她連累。
所以,不管誰贏,殷氏應該都是安全的。
另一邊,三皇子在馬車裡等得心煩意亂。
而他讓人去調的兵,此刻也已經過來了。
見柳蘊安一直沒出來,三皇子差人進去瞧了瞧。
很快,柳蘊安隨著那人出來了。
上了馬車之後,柳蘊安衝著三皇子搖了搖頭,說:“郡主並不在裡麵。”
“怎麼可能?她的馬車還在外麵。”三皇子不信。
“聽掌櫃的說,郡主剛剛跟著我大姐姐從後門出去買東西了,我坐在那裡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柳蘊安淡定自若地說道。
三皇子麵露失望之色。
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若是能抓到福平郡主,他就能拿著她威脅謹王了。隻可惜,如今他事情很多,沒工夫一直等著。
不過,想著想著,他突然想到了一點。
“要不,此事作罷吧,咱們先商討一些彆的事情。”柳蘊安提議。
三皇子卻道:“你說她跟著你大姐姐出去了?”
柳蘊安點頭:“對。”
“來人,去找柳棠溪,看看她去了哪裡。”三皇子道。
柳棠溪那個女人真是礙眼得很!
“是。”
這次柳蘊安沒再阻攔,垂著眸沒說話。她想,有謹王在,她又給他們留了那麼長的時間,她們應該已經安全了吧。
三皇子留了一隊人在這裡等著,他則是跟柳蘊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