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高中生日常(四)(1 / 2)

()在他有所行動前,薑鶴比他先動一步。

她彎腰若無其事地從他身邊的縫隙裡鑽進了他家裡,然後拎起了放在玄關的書包,顫顫悠悠地背到背上,然後她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立在門邊沒動,從門縫裡吹進來一陣風,外麵二三十度,她還是打了一個哆嗦。

咬了咬下唇,她往門那邊挪了挪,但是人還沒到門邊,就聽見“呯”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薑鶴的肩膀僵硬了下,她不知道顧西決是什麼意思。

直到她聽見他說,“放下吧。”

像是得到了什麼神聖的指令,她的書包從肩膀上滑落,重新落在了玄關的地板上。這沒什麼,反正她本來也不過是找一個摁響了門鈴的理由而已。

下一秒,她感覺到他乾燥溫暖的手伸過來,替她擦掉了下巴上的水:“外麵那麼大雨,你走過來也不知道帶傘,萬一我在樓上沒聽見門鈴怎麼辦?”

他的力道不輕,蹭的她下巴微紅。

也讓她的眼眶跟著變紅。

奇怪的是她原本的目的並不是來哭給顧西決看的。

她伸手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用自己濕漉漉還有些冰涼的臉蹭了蹭他的手掌心,感覺到握在手中的大手僵硬了下,她也跟著遲疑地停頓。

好在在她誤會任何之前,這一次她清楚地聽見了他的歎息,並將她擁入了自己的懷抱——

他的身上乾燥而溫暖,還是校服的襯衫,有她熟悉的味道,那種味道,前所未有地讓人感覺到安心。

“顧西決,”她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有一點。”

“……”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沉默半晌,開口時嗓音沙啞:“薑鶴,我可以為你放棄體育生這條路,為你從f班考到a班……我不是說要你回報什麼,我隻是希望,在麵對你自己的事的時候,你能讓人放心一些。”

“什麼?”她茫然地問。

“有時候,有些事可能是我幫不到你的。”

“嗯?”

他停頓了幾秒,說:“這時候,你就需要稍微勇敢一點。”

“勇敢”這個詞,在日常用語中並不常出現。它偏向於書麵話,且顯得有點矯情。

但是此時,大概也是找不到比它更好更貼切的詞彙了。

——她確實對“高考”二字,崇敬而畏懼。

六月七日那天,校園裡的人驟然少了三分之一,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語文作文題目立意總彙”“數學大題”“全國卷理綜曝光”等各種內容占據了半邊天。

於是恐懼全方位地入侵她的每一個毛孔。

薑鶴想起了考試前幾天的晚自習,顧西決曾經困惑且完全不能理解地問她,白女士之後,她身上從來沒有背負過任何來自外界的壓力,她究竟是為什麼而焦慮呢?

現在連薑鶴自己都陷入了困惑。

在她陷入沉默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顧西決打橫抱起,她腳下猛然騰空,驚叫了一聲,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把她放在沙發上,找來吹風機給她吹淋濕的頭發和衣領。

電吹風的噪音暫時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可惜很快的那聲音就消失了,快的薑鶴都沒來得及整理好亂七八糟的思緒。

“顧西決,我……”

看著顧西決放了吹風機走回來,她從沙發上爬起來,站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又撲進他的懷裡,他張開雙手接住她。

“我覺得,我這麼害怕高考,是因為,害怕失敗。”她慢吞吞都說,“害怕彆人同情、害怕彆人憐憫,害怕彆人跟我說沒關係,下次一定可以,我……我不想這樣。”

“第一年考不好本來就可以複讀。”他毫無情緒地說,“這麼安慰你有什麼錯?”

她抬手拍了他肩膀一下。

臉向下,深深地埋在他的肩膀上,猛吸兩口他身上的味道,很是貪戀。

“我英語聽力好差,”她說,“老李說,高考一分乾掉幾千人,我光在聽力,就被人踩得,稀巴爛。”

“你聽老李危言聳聽,”他的手按在她的腰上,輕輕摩挲,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但是他的聲音依然冰冷刻薄,“在你們那個分數段,哪來的七八萬人踩你頭上?”

“……”

薑鶴沉默了下。

不得不說,他說的其實有點道理。

但是他的聲音有點過於冷淡了,還沉浸在惹他生氣(或者是害怕他失望)的惶恐不安裡,她想抬頭看他臉上的表情再繼續決定談話的方向。

可惜沒能得逞。

在她腦袋稍微動了下的同時,他原本壓在她背上的手挪到了後腦勺上,將她固定在了原本的位置,她掙紮了下,然後聽見他冷酷地說:“就這樣說。”

“我、我就想看看你。”

”然後根據我臉上的表情,決定和我好好談談,還是以撒嬌蒙騙過關?

“……”

目的被揭穿,薑鶴的臉漲紅了一片,好在屋子裡也沒開幾盞燈,他看不到……大概。

半擁抱半被強迫地掛在顧西決的身上,她停頓了下:“可是,如果明年,我真的發揮失常落榜了,怎麼辦?”

“我在江市醫科大等你,”顧西決無所謂地說,“

一進來就有一個大二的學長做男朋友,教你寫作業,陪你複習,根據已有經驗幫你猜期末考試出題方向,彆人肯定羨慕死你了。”

薑鶴啞口無言。

沒搞懂這麼嚴肅的事到了他嘴巴裡怎麼變得雲淡風輕。

她說:“這種時候,難道你不是應該回答我,你陪我複讀?”

“少看點網上的毒雞湯,你壓力已經夠大了,”顧西決說,“我再平白無故地陪你複讀,你豈不是又要多操心一個人?”

“可是……”

他說的一切都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