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轉圜(1 / 2)

重生之美人嬌嫵 施黛 10853 字 6個月前

向塬不知溜去了何處,此刻青玄門的隊伍由容宿在前帶領。

走過一個拐角,有影徒向容宿壓低聲音提醒:“師伯,後麵有人跟尾,應該是丞相府派來的人,我們要不要提速甩開?”

聞言,容宿麵上無半分意外神色,好似早已料到。

他頭也沒回地說:“不必,既然人家願意跟,那便跟著。”

“是。”

隊伍繼續行進,容宿策馬在前,將路引得著實奇怪,他沒有直接出城,反而帶人沿著外城主道漫無目的似的多繞了兩圈。

眼看他又要帶著弟兄們錯路繞遠,方才出聲之人再次硬著頭皮開口。

“師伯,若是想要出城的話,前麵過岔口右行便可,眼下天色不早,再不及時出城,怕是要耽擱回青淮山的行程了。”

容宿勒了下韁繩,狀似思吟模樣。

半刻後,他目視前方,懶懶吩咐:“既如此,那今晚就留宿京內,你大師兄練功心切傷了身,宗門內既無要事,那便不著急回,眼下我們抓緊找客棧安置下,你再去為他尋個靠譜的大夫來。”

那弟子聞言明顯愣了下,不禁困疑出聲:“師伯,我貞師父最擅醫道,我們為何不直接回……”

“你做主還是我做主?”

容宿脾氣不定,已然不耐煩地擺上臭臉,哼聲說,“叫你去就去。還有,夜深霧重,安全為要緊,你去時記得馬騎得慢些。”

“是……”

這話就更莫名了,弟子有些摸不著頭腦,可宿師父一蹙眉沒人能不怵。

他不敢再問,抓緊尋了一家客棧,之後沒耽擱立刻策馬進正街去尋醫館,隻是剛起步想到師伯的叮囑,便立刻放慢了駕馬速度。

於是,艱難跟在後的丞相府小廝,可算是沒把這行人跟丟。

他看到容宿等人歇在城內的篁幽客棧,找來問診的是京中鼎鼎大名的傅榮初傅大夫,得此消息,他趕緊回府彙稟。

在他之後,暗悄悄還跟著一人,正是周嫵的貼身侍女,霜露。

她奉小姐之命前來打探情況,當下見容與公子未被容宿帶出城去,不免鬆下一口氣。

於是重新鑽回小巷,提裙奔回向小姐交差。

……

當夜,周嫵被罰在自家祠堂裡跪了一整晚。

周敬沒再嚴格訓斥她什麼,隻留她一人自省,但離開前還是鄭重其事地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與那沈牧,當真相斷乾淨?”

周嫵跪在地上,背挺直,聲音未有波瀾:“幾麵之緣而已,我們已沒有關係。”

周敬點頭麵緩,提醒:“最好如此。容宿是麵冷心熱之人,他嘴上惱你,卻未必是想真的斷卻你與容與的關係,還有,為父多說一句,青淮山並非尋常偏陋山隅,容與清俊風雋,武功高絕,更不是什麼粗鄙之輩,嫁他,你本不虧,這些話我以前也向你提點過一二,隻是當初你聽不進去,如今若能聽得,也不算太晚。”

周嫵垂了下睫,低聲應說:“女兒知曉了。”

周敬欣慰幾分,正要離開,周嫵卻忽的問起旁事,“爹爹,阿兄現下可在府內?”

周敬回:“聖上壽宴臨近,崇禮被太子殿下叫去同赴塘縣為聖上擇選壽禮,大概要五六日後才歸,你尋他有事?”

周嫵搖搖頭,說無事,周敬也當她是隨口提及,未作深究。

開誠布公聊完,但責罰不能免。

周敬走後,吩咐下人在祠堂添置暖爐,周嫵直身跪在團蒲之上,麵對祖宗靈位與幾排昏昏高燭,艱難熬過後半宿。

她沒任何困意,幾乎是睜眼到天明,她一方心憂著容與哥哥的眼傷,一方又關切著朝堂之變,她不得不做多思,因為那同樣關乎著周家變故,父兄安虞。

眼下兄長與東宮走得近,即便父親沒有作任何公開表態,可不知不覺間,外人皆是將丞相府視為太子一黨勢力。

扶持帝儲,本無什麼,可偏周嫵知道半年以後聖上殯天,上位的新君並非如今一家獨大的太子殿下簫珩,而是那位此刻尚不得聖寵,常年駐守於大燕邊域的屹王殿下,蕭欽。

周嫵對這位殿下的印象,依舊停留在幼時——瘦消,沉默,陰鬱,身上似乎常帶傷。

他生母淑嬪出身低微,原是梅妃娘娘從娘家帶來的貼身宮仆,後來被聖上看中美色,一朝臨幸,懷上皇子,也晉了小主之位,隻是這位淑娘娘沒有那麼好的命,皇子誕下同時,她也因難產而殞命。

於是屹王殿下自小,因沒有外戚庇護,又不得聖上寵愛,便一直存在感極低。

值得一提的是,在周嫵鮮少的印象裡,她還記得梅妃娘娘的兄長之子,也就是當今忠勤候府世子總看他不順眼,也常找他麻煩。

世子挑釁皇子,這聽起來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可在梅妃娘娘的默許與忠勤侯府的蔭庇之下,這種情況愈發變本加厲,在宮裡的那些年,屹王殿下的日子該是不太好過。

而周嫵也是在一個偶然時刻,施下好意,幫他解過一次圍。

那次,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冰涼涼的。

周嫵不禁想,即便當初那不是施恩,但自己總不算是得罪過他。

上一世忠勤候府被他率兵平蕩,她遠在青淮山上同樣有所耳聞,府內一個活口未留,尤其世子,被臨眾活剮,慘不忍睹……若不是當時容與哥哥立刻勒令報信的影徒噤聲,再聽下去,她估計會噩夢不止。

這是不能惹的人物,周嫵暗暗作想。

現下距聖上壽宴還有一月時間,關鍵人物也都陸續粉墨登場,周嫵知曉,就是壽宴之後,屹王殿下才正式走進大眾視野,成為撥弄朝堂詭譎的一號人物,而周家卻在壽宴之後,由盛轉衰,最後落得門庭奚落。

她想逆天改命,可依她前世有限的眼界和聽聞,還遠遠不足她巧妙設局,提前化險,尤其她身份受製,出了丞相府,她不過隻是一尋常貴族少女,若冒然去論政事,出言建議兄長避離東宮,提前效命於屹王,就算不被笑話,大概也無人會重她的荒唐之言。

經幾番深思,她知道自己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個等字。

等天子壽辰到,再暗暗窺得背後布局之手的馬腳。

……

天蒙蒙亮時,周嫵終於出了祠堂。

微弱初陽烘不出足夠暖意,她一出屋,便被隔夜涼風拂得抖了抖肩。

霜露早已候立在外,見她出來立刻迎上,手腳麻利地為她搭上棉緞披風。

“小姐,你受苦了。”霜降心疼得悶著臉。

周嫵攏了攏單衣,開口問道:“叫你打聽的事,怎麼樣?”

霜露立刻壓低聲音,如實回:“萬幸昨夜時辰不早,宿師父他們行程太趕,隻好暫歇在城中,想來他們應是擔心容與公子的傷情會被耽誤,臨近便在城中尋了大夫上門診治,我施拿銀兩暗悄悄向那篁幽客棧裡的店小二打聽,得知他們交納的是住店三日的銀兩,所以容與公子一行人最起碼還要在京城多留三日。”

聞言,周嫵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能安放些。

昨夜容宿師父一番誅心之言,叫她簡直無地自容,她不僅悔愧到了極點,心頭更為惶恐懼怕,她怕自己真的會失去容與哥哥,來不及對他好,便再沒了對他好的機會。

所以,哪怕此刻霜露回稟的是容與哥哥一行人已出城去,她大概也有孤勇去追。

說好的彌補,她還什麼都沒做……

周嫵膝蓋很痛,渾身也裹挾著倦意,她本想現在就去客棧尋人,可又不想叫自己在宿師父眼裡印象變得更差,思來想去,她決定從長計議。

她哈欠打得連天,霜露趕緊把她扶回院子,進了寢屋,她上榻倒進被褥裡,悶頭便足足睡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周嫵被餓醒,睜眼才知自己睡了多久。

被霜露等人服侍著沐完浴,又用了湯水膳食,她這才感覺周身舒爽,重新活了過來。

周嫵坐到妝奩前,烏發如泓全部披散在身後,霜露貼心搖鈴,喚來院內專門負責飾妝挽髻的婢子。

梳妝貼麵是個磨功夫的細致活,時下大燕女子又鐘愛華服弄妝,妝麵講究精致,於是整個過程短不得半個時辰。

周嫵生得一副芙蓉俏麵的好皮囊,在貴女之間無意總出風頭,於是慢慢在京中引領起花靨斜紅的梳妝風尚,雖非她本人意願,可她頂著這樣一張國色天香的臉,旁人效不來她眉眼間的風情,便爭相恐後學起她的妍妝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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