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掐折(2 / 2)

重生之美人嬌嫵 施黛 10883 字 6個月前

……

從篁幽客棧直到華浦醫館,一路上周嫵都是心怦怦跳的。

好在傅大夫並不是健談之人,除了在嫂嫂秦雲敷麵前,其餘時刻,他都很拒人於千裡之外,也幸好如此,免得了周嫵與他相麵無言而倍感不自在的尷尬。

到了醫館,霜露已經提前帶著車夫候等多時,周嫵去廂房重新換回自己的女裝衣衫,出來後與傅榮初簡單致意了下,便上了回丞相府的馬車。

在車上,周嫵詢問:“我出去一下午,府上沒出什麼事吧。”

霜露回:“倒沒旁的,就是馮太常家的大小姐來過一趟。”

周嫵意外道:“素素找我?”

“是。”霜露詳述說,“馮小姐是哭紅眼睛來的,像是又與梁將軍起了口角,她不便回家去訴委屈,隻好尋到小姐這兒,隻是不巧,小姐不在,奴婢隻好隨意替小姐編了個出府由頭。”

周嫵微頓:“你可有探問素素遇到了什麼難事?”

霜露為難搖頭:“奴婢見馮小姐哭得實在傷心,不敢上前多嘴,連奉茶時都是顫巍巍的。”

周嫵沉默片刻,吩咐說:“我們先不回家,改道去梁府。”

“是。”

周嫵在京中貴女圈際中結交不少,但若說彼此親近無間,能做到全然信任的閨友,實際上也就那唯一的一位。

馮素素是馮太常家的嫡長女,年幼時也算身為爹娘掌上的一顆明珠,可娘親病逝爹爹再娶,嫡女千金的尊貴也隨著繼母掌家,繼妹爭寵而變得搖搖欲墜。

半年前,她依父母之命嫁給了常年不在京的梁將軍,兩人聚少離多,常有爭吵,像今日這般離家尋她訴苦的情況更不在少數。

原本,周嫵也覺梁將軍不夠體貼,不堪良嫁,甚至在閨友有和離之意時也順言攛恿,可經曆前世,她知曉見證的比常人更多,更知道梁將軍隻是不善言辭,實際內心對馮素素很是愛重,尤其,兩人之間的很多誤會產生,並非是由於他們脾性不和,而是馮素素的繼妹馮楚楚從中作梗。

緣由無他,馮楚楚生了不該有的妄念,她不顧禁忌,愛上了自己的姐夫,且手段下作。

進到梁府,馮素素的貼身丫頭很快將周嫵引進內室,友人相見,馮素素立刻奔過來將她牢牢抱住,哭得十分哀怮傷心。

下人屏退,房門閉嚴。

周嫵輕拍著馮素素的背脊以作安撫,心頭也因耳邊的陣陣啜泣聲而微漾感慨。

正如這哭聲所應。

在前世,兩人的結局都透幾分悲痛哀涼。

她雖迷途知返,終與愛人牽手,可卻因遭逢背棄變故,又身曆毀容、周府敗落而憂思成疾,早早撒手人寰;馮素素則是在衝動與梁將軍和離後不久,得知其負氣請命,率小隊遠赴地勢不熟的東關禦征悍匪,最終殫精竭慮,防備有失,死在了賊人的暗箭毒矢之下,訃告傳來,素素悔得痛不欲生。

前事不可憶,如今重回,周嫵隻覺命運不隻眷顧了她。

她會捋正自己的將行軌跡,同時也會儘力守護住自己的身邊人。

半響,馮素素哭聲終於緩下,周嫵這才開口輕哄,“到底發生了何事,可是又與梁將軍起了口角爭執?”

馮素素從她懷裡抽身站穩,精致的花靨已哭得半花,“阿嫵,我真的與他過不下去了……”

周嫵表現得冷靜很多,隻問:“這次是因何?”

“你知道的,成婚半載,婆母一直因我未有孕象而頗有微詞,我也不是不想儘這份孝道,便在家中母親相助下,暗中尋了個偏方在悄悄飲用調養。那開藥的江湖道醫特意叮囑我,服藥期間切記不可行夫妻床事,月前梁岩完成戍邊任務凱旋回京,期久不見,他對我實在糾纏,因他向來不信那些旁門左道,我不敢如實告知他飲藥一事,於是隻好另尋旁的理由推脫與他的親熱,堅持不和他同房,可沒想到……”

似是說到難言之處,馮素素哽咽頓了頓,咬牙才繼續,“可沒想到,今日楚楚來尋我哭訴,說是梁岩歸城不久後的一日,飲醉乘醉,竟將她撲到床上輕薄,楚楚失貞又受了十足恫嚇,直直憋忍到今日才說,此刻正要死要活。那是他妻妹,他怎能如此浪蕩行事?”

若照前世,聽聞好友這般痛哭怨訴,周嫵一定遷怒梁岩,忿忿責難附和。

可現在,她心頭平靜,隻覺某些人手段拙劣。

周嫵開口:“既是兩人之事,那便不該隻聽楚楚的一麵之詞,你可有尋梁將軍再問詢過?”

似沒想到周嫵會持這樣態度,馮素素吸了下鼻,搖搖頭,“他做得如此醜事,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他。”

周嫵知她正有情緒,緩緩才勸:“若他真有欺辱妻妹的不堪心思,我肯定第一個替你出頭,隻是梁將軍在自己家中喝喝悶酒,怎麼就偏偏不巧撞見了楚楚,她常來你府上嗎?”

她佯裝不經意地一問。

聞言,馮素素聲音不再那樣急,她偏過眼去,悶悶道:“我正在調養身子,初期總有不適,楚楚便常來看望我。”

周嫵便不偏不倚,中立言道:“除了楚楚的哭訴之言,可還有旁的人證?若沒有,我想此事該是存了誤會,梁將軍並非貪靡酒色之徒,且從軍之人,紀律要求嚴明,梁將軍又正值官運通達的上升階段,他何至於蠢到明麵去行苟且,壞掉自己名聲?”

馮素素知曉那些道理,可還是深覺委屈,“他先前的確表現急切,而我卻總拒他,他,他或許是因此而深覺寂寞,所以在酒後……”

周嫵將她猜疑的話打斷,“素素,你不該去鑽這個牛角尖,你為何不想想,他的急切隻是對你,並非隨便一個女子都行呢?你該聽聽他的解釋。”

馮素素微怔然,事發突然,她又被馮楚楚要死要活的哭聲擾亂了思緒,加之母親施壓,她實際早沒了主心骨。

甚至,在聽聞母親為顧楚楚清白,有意把其抬作平妻送嫁進將軍府時,她心裡不痛快,首先怪怨的還是梁岩。

眼下脫離那叫人窒息的緊張氣氛,又聽閨友幾言勸解,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些味來。

到底許不許楚楚進府,此事有婆母和將軍作主,如何都不該由她來率先點這個頭。

平靜下來,馮素素疲乏歎息一聲:“我這事一時難以理清,先不說我,你與那容公子眼下究竟如何了?京中近日傳出些風言風語,真真假假,我聽完甚為擔憂。”

周嫵愣了下,沒想到話題轉瞬就到了自己身上,她搖搖頭,隻道:“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你且顧好自己,不用擔心我。”

馮素素驚訝:“好的方向?他可是已經同意與你解除婚約,放你自由?”

周嫵無言抿了抿唇。

也是,前世這個時候正是她最想逃離容與的時刻,期前,她更不知有多少次向閨友幽幽訴怨過。

素素如此作想,也是正常。

周嫵搖搖頭,語氣微苦澀,“素素,若我現在說,我已改變心意,對容與哥哥更是越來越歡喜,你是否會覺得我心思善變?眼前人最值得珍惜的道理,我們都懂得太晚。”

此話,馮素素聽得半知半解,但還是認真回說:“怎會,你隻管隨心意去選,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支持,尤其……”

她話說一半。

周嫵抬眼,明顯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尤其什麼?”

馮素素勉強擠出個笑容來,“尤其我覺得,容公子比那玉麵探花郎,模樣還要更英氣郎俊幾分。”

“素素……”

沒想到這個時候,好友還有心思玩笑,周嫵抬手點了點她鼻尖,嗔說:“我看你倒是不為自己的事犯愁了。”

馮素素口吻輕鬆些,“我是實話實說嘛。”

周嫵垂睫作掩,沒有回這話。

其實她沒好意思承認,這樣的對比,實際她早就做過。

以前她所畏怯的那副冷厲軒威模樣,現在卻是輕易能將她的心撞得砰砰,尤其,他漠然疏離的眉眼,隻因她才會顯出動情紅暈。

那刻的反差,他性感到簡直叫她身軟。

周嫵不由再次想起他那雙常握劍柄,布滿厚繭的手掌。

他手執刀劍,銳勢破竹,可撫上她腰時,則像是輕鬆掐住了一朵嬌弱的玫瑰花莖。

被他親手掐折過。

自此,儒雅文縐的書生氣質,便再吸引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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