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妖精(1 / 2)

重生之美人嬌嫵 施黛 12573 字 6個月前

屹王府。

沈牧被召進王府書房, 看著麵前俊容顯威的尊雍男子,立刻斂衣屈膝,跪地而拜。

經彆三載, 往事曆曆, 物是人已非。

猶記得三年前, 殿下尚是根基不穩的戍邊皇子, 他則是赴京趕考的窘困書生,因被偷走盤纏, 他身無分文, 潦倒狼狽無依,幸得殿下幫扶, 施舍錢銀, 他才重得入京機會。

那時他還並不知,自己所受恩賜竟因一雙眉眼,一張與殿下麵容輪廓相似的臉。

如今, 昔日不受聖寵的皇子揚勢而歸, 一朝成為皇位繼承的熱門人選, 不僅戰功卓著,更惹無數權貴爭相攀附, 而他自己, 進士及第, 終也不負十年寒窗苦讀的清貧。

“起來吧。”蕭欽在上示意。

沈牧聞聲, 伏首更低,堅持長跪不起,以請責罰:“臣,有負殿下囑托,未能完成指命, 甘願領罰。”

蕭欽背靠著太師椅,坐姿慵懶稍側,麵容隱隱顯出疲乏。

聞聲,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闔目養神,良久才道:“此事不怪你,是閆為桉自作主張致你計劃有失,本王知曉你已儘力,起了吧。”

沈牧再拜,這才應命起身。

靜立半響,見屹王依舊未有開口打算,他猶豫啟齒,主動問道:“殿下,閆為桉情緒易浮,不堪重任托付,殿下為何要將阻攔相府婚車的任務交給他,他與青淮山素有舊怨,若是……”

沒等沈牧把話說完,蕭欽抬眸睨著眼,將其冷冷打斷,“周容兩家的婚事,你看起來,似乎比本王還要在意更多。”

沈牧一滯,立刻搖頭做否:“微臣隻願為主分憂,絕不存半分私心!”

蕭欽靜靜審視,忽的一笑,“你緊張什麼,不過有小人讒言,本王也是無意聽得,並未將它們放在心上。”

麵對屹王的喜怒無常,沈牧垂首不敢應。

蕭欽收了笑,又說:“將任務交給閆為桉,是因玉蓮樓所據位置正在襄界,那是相府婚車的必經之地,也隻他的人能做到提前設伏。至於江湖門派之間的私仇,本王不感興趣,這次沿途阻劫,是本王安插於玉蓮樓的心腹親自喬裝,隻要閆為桉不至於太過荒唐,此事便無憂。”

聽言,沈牧還是放心不下,在殿下麵前,閆為桉自是收斂偽裝許多,可他卻知閆為桉私底,究竟是個怎樣的無賴貨。

他睚眥必報,又擅斤斤計較,若此番他一意孤行隻顧自己得失,那勢必會使殿下計劃出現諸多紕漏,容與是何等人物,隻一個錯漏便能掀翻整個棋局,沈牧越想越不由捏緊一把汗。

他遲疑又說:“殿下,就算閆為桉可信,我們也不能將周小姐久困於玉蓮樓,先不說青玄門,就是相府,怕是得知婚車遇襲後也會找人找瘋不可。”

蕭欽麵容不悅,並不喜沈牧主動提及周嫵,於是語氣稍稍透著不耐:“眼下關頭,你還有什麼更好的主意?東宮那邊已有動作,本王現在分不出心思相顧其他,你去替我叮囑閆為桉,勢必將人好好伺候著,若有半分閃失,本王拿他是問。”

沈目依舊覺得不妥,他正想再說什麼,可這時,門口守兵進來通報,告知青嘉公主帶了補湯來給殿下探病。

蕭欽聞言,臉色沉了沉,揮袖下命驅逐:“不見,讓她走。”

看著蕭欽沉肅的神容,兵士硬著頭皮,到底還是好心幫忙傳了話,“殿下,公主還有話要屬下相傳,她說上次宮宴未得機會與殿下相述幾句,但闊彆多年,她對兄長甚為思念……”

“夠了!”

蕭欽不耐煩,也不知為何情緒起伏如此之大,言落後,又順手將案上茶瓷用力拂落在地。

“哐當”一聲,碎瓷滿地,蕭欽目光視下,怔然出神。

聽到這兒,沈牧識相退避而出,並不知最後殿下到底允沒允公主進府探望。

他隻涼涼心想,分不出心思?依現在的情況,殿下的確分不出來。

先是壽宴為護聖上負傷,新添一功,而後被聖上高調賜賞,交付兵權,他親去兵庫領軍閱陣,此舉實際意味著,太子陣營多年來的壟斷之勢終成破裂,屹王殿下已用行動明確自己爭奪繼承之位的決心。

然而,除去這些朝堂公事,他一邊念念不忘少時的皎皎明月,另一邊,或許又生枉顧倫理的禁製妄想。

可是嫵妹,合該被全心全意地對待,絕不可被一句‘分不開身’便隨意敷衍。

在無人知曉的隱秘角落,沈牧才敢在心中低低喚她一聲嫵妹,當初承殿下之命,他確實懷有預謀接近,可那場古刹簷下雨,她翩然回眸的瞬間,他心頭漏停一拍的感覺卻再真實不過,那時的心臟漏跳,在今後無數孤寂的黑夜,一聲一聲地如雷鼓震。

那些巨響是在提醒,他身處泥沼,卻妄想擁月的可笑與悲涼。

他一直知曉,他是不配的。

……

黑雲密遮,將起驟雨。

玉蓮樓後山山隘,氣氛一時凝壓,周嫵麵色沉肅,她命趙頡扶住容與,起身盯向閆為桉,口吻急厲。

“解藥拿來!”

閆為桉被父親打得站不起來,當下半跪地的狼狽模樣被美人看去,他心裡不舒服,遂不耐煩地小聲嘟囔一句:“買來為取樂的玩意,哪有什麼解藥。”

周嫵氣極,肩身忍不住發抖,“你們玉蓮樓身為名門正派,手段竟如此卑劣,閆樓主,難道這就是你們玉蓮樓的行事規矩,門派之風不成?”

閆衡當然知曉桉兒此舉是將青玄門得罪徹底,他聞言一頓,緊接沉目一掌擊在閆為桉左邊胸口,打得他驟然失去意識,昏暈倒地。

可閆為桉的死活又關她何事,周嫵目光涼涼,不知閆樓主此舉是真為正義出手,以矯歪斜之風,還是想以此相抵,避重就輕。

若是後者,那他是做夢。

閆衡不倚長輩身份,在前躬身賠禮道:“今日的確是我玉蓮樓錯失在先,犬子行事雖是荒唐,卻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周小姐可否能允我為容門主診一診心脈?若容門主當真在我玉蓮樓的地盤遭遇不測,我閆衡今日在此立下一諾,定承擔責任到底,絕不推脫。”

可笑!若容與哥哥功力儘失,豈是對方想抵便能抵?

閆衡正義凜然之詞倒是說得好聽,可是即便他功力自廢又如何呢,他暮年之歲,即將退位,而容與哥哥身為武林新秀,前途自不限量。

如此,談何相抵公平,誰又稀罕?

周嫵沒辦法寬容,更生不出惻隱之心,當下她隻恨不得親手殺了閆為桉來泄心頭憤懣。

她向前邁步,正欲再次發難,容與卻在後忽的輕力扯住她,開口聲音低啞得含糊不清。

“阿嫵,先下山。”

聽他音調沉悶顯異,周嫵開口更急,“容與哥哥,你感覺如何?心脈、胸腔、腰腹、四肢,哪裡覺得不適?”

容與微蜷住指,搖頭隱忍道:“無事。”

他煎熬作忍,當下也起懷疑,心想自己方才吃下的似乎不像有損功力的藥物,身腹火熱異感灼燒,他直起猜疑,或許那藥是……

他蹙眉一頓,眸光深幽,晦暗地望向周嫵。

周嫵在側撐著他肩頭,抬手為他小心拭汗,見他滿眼血絲密布,她忍不住眼尾再次沾淚發紅,輕喃著:“我親眼看你服下藥粒,怎會無礙……容與哥哥,對我講實話好不好?”

容與實在難受得緊,心燥更難熬,趁著頭腦思緒尚留有絲縷清明,他箍住她手臂,開口去意堅決,“阿嫵,聽話。”

“……”

為何一直執拗要走,難道就這麼輕易放過他們嗎?周嫵不願。

趙頡在旁也勸,壓低聲音小聲提醒周嫵,“小姐,眼下姑爺身體有恙,我們在此實在勢單力薄,若閆衡為顧全玉蓮樓聲譽,對我們痛下滅口殺手,屬下自知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不如我們先走,有仇來日再算。”

趙頡此話一出,驟然叫周嫵背後冒出層涼汗來。

閆為桉小人行徑,閆衡就真的能一直恪守君子嗎?

周嫵思吟片刻,心頭頓生戒防,方才她一時情緒翻湧難平,這才沒有顧量周全,眼下理智思忖一二,立刻點頭應允。

見他們要走,閆衡在後忙勸說挽留,誠意相邀他們可於樓中歇息,之後由他親自為容與療傷,哪怕耗儘修為也在所不惜。

周嫵可接受不得他現在的好心,聞言依舊沒什麼好臉色,隻要求他們立刻備車,不想再與其浪費多餘口舌。

閆衡自知相攔不住,當即表態,言告隻要閆為桉一醒,他便馬上帶人負荊請罪,去青淮山親自賠禮,總之,其言鑿鑿,將表麵功夫做得體麵無暇。

周嫵不想理會,見馬車來,和趙頡合力扶著容與上車,緊接沒敢耽擱,三人下山,驅馬奔向青淮山方向。

……

沿路,天氣悶沉得令人窒息,黑雲覆壓,連帶林中的鳥雀蛙鳴都顯出幾分沉悶,一場可預知的暴雨即將來臨。

剛行到山腳,雨點淅淅瀝瀝而落,沒過多久,滴雨連串便驟成傾蓋如注之勢。

趙頡在前轅馭馬,渾身上下很快被澆透,他眯眼頂著風雨繼續前行,徹底駛出玉蓮樓的地盤圍界,他這才一邊勉強辯著風雨之中道路的方向,一邊艱難回頭,對周嫵言告。

“小姐,我們的人遇劫後,全部被打暈丟置於野叢間,眼下暴雨傾落,不知還要下上多久,如果水位持續增漲,我們若不及時派人去救,屬下擔心他們會有生命危險。”

周嫵腦子很亂,被趙頡提醒,才想起霜露他們還身處於險境。

隻是當下,她即不能不顧霜露等人的安危,又不敢耽擱送容與哥哥上山療治的進程,她知青玄門的容貞師父向來醫聖之名遠揚,若能及時上山醫治,她相信師叔定有辦法解那藥物之毒,可如此,那霜露他們……

周嫵一時無法作擇,容與卻強撐著身子起來,開口對外麵的趙頡交代。

“你將我們送到青山山腳玉溪邊的一處木屋,隨後便可回返救人,如此應是來得及。”

“容與哥哥……”

“照我說的做,他們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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