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貴女獨步天下(1 / 2)

佛係反骨(快穿) 古鈷 21873 字 7個月前

() 八極門的總壇設在一處山腹之中。因為上山之路狹窄且崎嶇不平,尋常車馬根本無法上行。要想上山, 除了用腳走上去, 就隻能讓人用人力抬上去。

當然這隻是表麵上的。實際上八極門中還有一條從山腹中直通山底的道路。隻要提前知會留在門中的同伴, 讓同伴打開機關, 就能驅車進入密道直奔總壇。

顧淩霄被帶到八極門總壇時非但坐著馬車,人也換了一身櫻草色的對襟小襖。就連腳上也踏著鹿皮錦靴,耳朵上還多了一對水滴狀的珍珠耳璫。

在小鎮上擄走了她的大漢名叫賴衛。親自為顧淩霄駕車的賴衛見到了地方,連忙跳下車轅向車裡道:“小娘子, 咱們到啦!”

什麼人能讓那個瘋起來和熊瞎子如出一轍的賴大熊乖巧得跟隻直搖尾巴的大黑狗似的?八極門的人好奇心起, 一個個地都把腦袋往馬車這邊伸。

這一看眾人心裡就是嘿呀一聲。

賴大熊這人吝嗇, 守財就跟熊瞎子守蜜似的。就是他那幾個老相好都沒法從他這裡挖到多少好處。今日這是吹了什麼風?他居然留著這樣的香車沒折成銀錢, 莫不是太陽要打西邊兒出來了?

“嗯。”

一隻纖細雪白嫩如春蔥的手從馬車裡探了出來, 上麵晶瑩圓潤的指甲就跟櫻色的貝殼似的。隨著那隻手掀開車簾,八極門門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這會兒再沒有人想去揶揄賴大熊難得的闊綽了。

顧淩霄從馬車中探出了身子。她不過是向四周平淡無奇地掃了一眼, 周圍便無端升起一片抽氣之聲。年輕些的八極門門人更是都鬨了個麵紅耳赤, 連手腳往什麼地方擱都不知道了。

賴大熊一看眾人這幅模樣就樂了。傻了吧!這回自己可真是帶了個寶貝回來!這仙女般的小娘子說了,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是個禍害, 也願意委身於強者。自己隻要助她一臂之力將她送到他認識的最有權力的人身邊,今後她便有了保障。等她牢牢地掌握住了門主的心, 便會提拔自己,權當是給自己的謝禮。

這好人家的小娘子呀,果然就是不一樣!既聰明又漂亮,還特彆明事理,那些讀書人把這叫作什麼來著……對對!“深明大義”!

小娘子是個深明大義的女子!知道不與自己為難, 還知道對自己湧泉相報!

見顧淩霄驚豔四座,賴大熊心裡美滋滋的,連為顧淩霄置辦行頭花了不少錢都不覺得心疼。反倒是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吝嗇了些,錢不夠就去搶啊!小娘子合該用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因為一般的東西哪裡配得上小娘子!也就是他不中用,這才沒法為小娘子準備最好的東西……

顧淩霄踩著賴大熊的手心下了馬車,她那動作就跟仙女踩著雲彩下凡似的行雲流水,半點兒不見躊躇猶豫。

賴大熊被踩了手掌還樂嗬嗬笑嘻嘻的,看他那模樣,眾人就知道這貨肯定要三五天舍不得洗手了,免得洗掉了仙女踏在他掌中的觸感。

周身不染一片塵埃的顧淩霄在賴大熊的引路之下翩然前行,她姿態愜意,仿佛不是被人擄回來的,而是真的被當成上賓請來做客的。就是那些個不喜幼女、隻愛豐.乳細腰的妖豔女子的男人們都被她吸引了目光,在她經過時隻覺得仙風撲麵。

“小娘子,你先在這兒小憩片刻!等我稟明門主立刻就請你過去!”

賴大熊沒有把顧淩霄帶回自己的住處。他住的地方魚龍混雜,過往自己不覺得醃臢,這會兒隻覺得就是讓小娘子呼吸一下那裡的空氣都是辱沒了小娘子。他將顧淩霄安置在八極門眾人平日商議事務的聚義堂內,自己則向裡邊兒遞話請見門主。

顧淩霄閒來無事,就站在聚義堂中打量著屋內的字畫與呈設。說來奇怪,她以前對字畫擺件並無研究,這會兒卻是一眼就能看出這些字畫與擺件是否是真品。顧淩霄歪著頭略略思考一陣後恍然大悟——這定然是小安樂的能耐。

小安樂長在真正的王侯世家。她或許不明白字畫與擺件中的門道,但她所見所用俱是真品。她已經看慣了真品,習慣了真品的質感、筆觸與各種小細節。再來看仿品贗品自然會有種微妙的不協調感。隻是她之前一直在莊子裡,每天麵對的都是果樹泥土,看不見什麼像樣的字畫擺件,也就沒有發現自己還多了這麼個本事。

顧淩霄看字畫,八極門的人躲在聚義堂外頭朝著裡麵偷看她。為了不驚動顧淩霄,平時這些見什麼女人都能調.戲幾句的粗人們一個個喉頭滾動地咽著唾沫,誰都不敢說話。就是喘氣大聲了都用手捂住鼻子。

“晦氣!誒!真是個晦氣東西!”

就在此時,一人從聚義堂裡邊走了出來。這人走得極快,青黑的臉上凶神惡煞。

讓顧淩霄注意此人的卻不是此人凶惡的麵相,而是此人手裡抓的東西——那是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型。之所以說是“人型”,那是因為這個半大的少年已經被揍得不成樣子,臉上不但青紫相間,右眼和左臉更是高高腫起。

顧淩霄皺了眉頭。

在來八極門的路上她向賴大熊和他的幾個手下套了不少話出來。上從八極門的門主俞若洋是個怎樣的人物,下到八極門有哪些營生顧淩霄都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八極門的門主俞若洋智謀過人,在武學上也有不低的造詣。單看他對八極門的經營就知道他確實能算是一號人物。

然而人無完人,這俞若洋還是下等士族是就養成了一個令人作嘔的癖好,那就是褻玩孩童,尤其是雌雄莫辯的貌美男孩。

為了滿足這種變態的癖好,俞若洋很是放任下麵的人為非作歹。不管你是殺人還是放火,隻要給門主送了他鐘意的孩童,門主統統會幫你把事情抹平。這種行事作風之下,八極門中人人都知道俞若洋的這個癖好,想討好他都是送上美貌孩童。

孩童不比大人,能忍辱負重。害怕的時候哭叫抓打都是常有的事。俞若洋在做了門主之後就被屬下當神一樣供著,誰敢忤逆他?他喜歡褻玩孩子卻討厭聽見孩子的哭叫,隻要孩子露出一點兒不情願或者是痛苦的神情,俞若洋就會變本加厲地折磨孩子。孩子要是哭叫出聲或是抓打他,他立刻就會把孩子打得皮開肉綻,甚至是直接淩虐致死。

為此賴大熊還特意囑咐顧淩霄千萬不要忤逆門主,在門主麵前一定要千依百順。

顧淩霄一看這渾身是血的少年就知道這少年是被俞若洋給打了。聽那麵相凶惡的漢子的怒罵,原來是這個少年不願意委身於俞若洋,在俞若洋的麵前咬了舌想要自儘,這才被俞若洋打得隻剩下一口氣,還把這凶惡漢子叫來訓斥了一通。

賴大熊急急忙忙地從裡邊兒跑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顧淩霄攔下了那凶惡的漢子,讓他把破布一樣的少年留下。

“小娘子!”

賴大熊一聲驚呼。

裡邊俞若洋正在發火。賴大熊見門主被個小兔崽子給惹火了,自然就閉上嘴巴不敢提顧淩霄的事——小娘子天仙般的人物,哪裡禁得住這樣的摧殘?他是想要小娘子得勢,希望小娘子好才願意把小娘子送到門主的跟前,哪裡願意讓小娘子受一個不識趣的小子的拖累?

顧淩霄見了賴大熊,也不問門主如何,隻是道:“幫我把人要下來。”竟是一開口就對賴大熊下了命令。

凶惡漢子自然是認識賴大熊的。見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居然敢對諢號熊瞎子的賴大熊指手畫腳,難免想要開口譏諷這過於漂亮的小丫頭幾句——她是不是以為長得好看就能為所欲為?他手裡這小子原本長得不比她差哩!現在如何了?還不是跟塊破布似的?

讓凶惡漢子意想不到的是賴大熊抓了抓後腦勺,竟然真的一反常態地覥著臉對他道:“孫旗主,您看,我家小娘子稀罕你手裡這小崽子,不如您就把這小崽子讓給我吧?我也不會讓您白給!門主那邊我會想辦法……”

賴大熊說著搓了搓手。這一路醒來,不知不覺中顧淩霄已經成了他的主心骨。因為顧淩霄說得話總是很有道理,每次按照顧淩霄的話去做,他必定是得利的。雖然搞不明白小娘子要這麼個隻剩一口氣的廢物想做什麼,但既然小娘子開口了,他就會為小娘子去做。

孫旗主被氣笑了,他冷哼一聲。賴大熊算個什麼東西?他可是身份僅次於堂主的旗主!敢和自己要人,這熊瞎子可真是瞎了眼睛!

“旗主這是何必呢?”

少女的聲音清冽甜美如山中寒泉,顧淩霄抬眼看向有自己兩個高的孫旗主,卻硬生生讓孫旗主生出一種顧淩霄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的感覺來。

“這癡兒惹了門主的不快,再留在身邊也隻會讓旗主徒遭牽連。倒不若旗主現在就舍了這無用的癡兒,也好讓門主明白您不是故意惹他老人家生氣。”

像是被一桶冰水憑空從天靈蓋上澆下來,孫旗主一個激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被個小丫頭片子的氣場給震住了。隻能甕聲甕氣地丟下一句:“這樣的破爛你要便給你罷!也省得屍體臟了我的屋子!”便拂袖而去。

賴大熊抓抓臉,覺得這孫旗主好沒意思。小娘子點醒了他他不謝謝小娘子也就算了,這般凶小娘子是作什?

這時聚義堂裡頭又走出一個人來,這人是八極門的管事。

暴怒歸暴怒,陰鷙的俞若洋一見賴大熊慌慌張張地走了就派管事出來看看——他能感覺得到賴大熊有事瞞著他。

方才孫旗主與賴大熊兩廂對峙,管事就故意落後幾步。等孫旗主走了這才出現。

“這位小娘子跟我走吧。咱們這兒不同外麵,來伺候門主的都算半個主子。主子們都是要住在後院兒的。”

管事笑眯眯地對著顧淩霄道。見顧淩霄不打算丟下那渾身是血的少年,這眯眯眼又不失時機地加上幾句:“小娘子的行李也可一並搬到後院。賴衛,還不快些幫小娘子把行李搬走?”

眯眯眼管事說著就遞了個眼色給賴大熊。俞若洋這人警惕又怕死,哪裡會讓人帶著“行李”去見他?若說顧淩霄有什麼行李,那就隻有地上那生死不知的少年了。

賴大熊“啊?”了一聲,愣了一愣才從顧淩霄的視線裡明白這“行李”指得是什麼。

“……好嘞!我現在就幫小娘子把行李扛後院去!”

賴大熊扛著人先進去了,眯眯眼的管事故意落後了幾步,與顧淩霄慢慢地走在曲折幽深的回廊上。

“這位小娘子如何稱呼?”

“我……”

話到嘴邊停了停,顧淩霄也不確定自己現在該報自己的本名,還是該報小安樂的.名字。

想到小安樂被親生母親親手掐死,被親生父親發配到遙遠的莊子上不聞不問,再想起小安樂名不副實的.名字,顧淩霄諷刺一笑:“淩霄,先生便稱我為淩霄吧。”

眯眯眼一頓,分明知道顧淩霄有隱情卻依舊從善如流:“小娘子真是好名字!今後一定是個有福分的!”

“借先生吉言了。”

顧淩霄不動聲色,卻是沒把管事的話放在心上。

福分?她來八極門可不是為了什麼“福分”。她來八極門是因為她明明白白地知道逃是沒有用的。

在那鎮子上她固然可以打倒賴大熊和他的幾個手下,但八極門得知自己的人被收拾了能消停嗎?最壞的情況是她把八極門的人引到了安城王府的莊子上,還讓那個鎮子上的人都被殃及池魚。

既然逃沒有用,打倒賴大熊和他的幾個手下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那她何不用自己換取一個鎮子的太平呢?橫豎她也打算離開莊子,找個安靜的地方突破《太清無量經》第二重大境界。現在她進了八極門,隻要殺了俞若洋就能從根源上把八極門的威脅排除。

顧淩霄被安頓在了一處廂房裡。這處廂房比起安城王府的廂房來算不得什麼,對平頭老百姓而言卻已經是奢侈得讓人睜不開眼睛。聽管事說俞若洋的後院裡全是這樣的廂房,顧淩霄就知道這些廂房全是俞若洋為他褻玩的小寵物們打造了金絲籠了。

——小寵物們在被用壞之前都會被鎖死在這金絲籠裡。想出去要麼變成屍體一具,要麼等年紀稍長容色衰退被俞若洋厭棄。隻是從俞若洋褻玩孩童的手段來看,目前恐怕還沒有孩子活著從他的後院裡出去過。

賴大熊被管事“請”走了,走時一步三回頭。他想對顧淩霄說上幾句諸如:“小娘子莫怕,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仇。”之類的話,想到門主俞若洋又統統都說不出口了。末了賴大熊隻能張口結舌,心中對送小娘子進龍潭虎穴產生無限悔恨。

顧淩霄並不在乎賴大熊怎麼想。她撕了做床單的錦緞浸入水中,給那血人般的少年清理了身上的血跡。這一清,顧淩霄往窗外倒出去的血水就有好幾盆。

這少年的皮外傷已經很嚴重,但最嚴重的兩處傷口還數他的舌頭與他的腹內。

少年的舌頭已經被他自己徹底咬斷了,想來他確實是存了必死之誌。隻可惜他不知道咬舌自儘大多是話本兒的杜撰,光是咬舌不足以讓人痛死,也不足以讓人出血而死。咬舌隻能讓人有一定的機率被血沫嗆死,但這種機率是非常低的。

少年的另一處重傷在腹內。他雪白的腹部上有一個青黑的腳印,應該是被習武的俞若洋毫不留情地一腳踹在了肚子上。

顧淩霄不懂醫術,隻會些粗淺的包紮與上藥。她不確定這少年的腸花裡肚有沒有被俞若洋踢裂,隻能點了這少年周身幾處要穴,將自己的生氣注入到少年的體內,護住少年的奇經八脈,為少年止了舌頭上的出血。

臟器不同於舌頭,臟器上血管密集,一旦臟器破裂就會引起巨量的出血。若是這少年沒有繼續內出血,有顧淩霄在,他一定能活下去。可若是這少年繼續內出血,顧淩霄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他。

顧淩霄難得無聲喟歎。也是她當初一心修仙,隻對鑽營《太清無量經》有興趣。若是她當時能多看幾本醫書,向小師叔學些醫術,現在也不會這麼為難。

今後若是有機會,她一定要好好學習醫術,免得再重蹈今日的覆轍。

顧淩霄廂房裡的蠟燭亮到了天光大亮才熄。那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少年眼皮跳動了兩下,這才微微撕開了一條細線。

光芒像水一般朝著他的視野中湧來,少年有片刻的失明。朦朧之中他看到了一個人影,然而那人影逆著光,他看不分明。

“你醒了?”

一隻手朝著少年伸來,少年幾乎是本能地要從床上跳起來——與其被歹人玷汙,他寧肯自儘!!他可是謝家子嗣!謝家不容玷汙!謝家的子孫也不容玷汙!他決不能成為謝家的汙點!!

守了少年一.夜的顧淩霄萬萬沒想到這少年一醒來隻呆住了一秒就滿身戾氣地想要跳下床來。因為被俞若洋毆打,他的眼球上滿是血絲,偏偏他眼神清明乾淨,其中沒有悲傷沒有憤怒,隻有孤絕求死的堅決。

顧淩霄再歎一聲。她連點少年身上幾處穴位,少年立刻神誌清明卻渾身酸軟地倒回了床上。

“死了又有什麼用呢?”

少年氣急敗壞地瞪向了顧淩霄,顧淩霄逆著光的麵龐他卻看不真切。

“你死了你的家人就會記住你嗎?你死了你的家人會驕傲嗎?還是你希望他們愧疚呢?”

顧淩霄喃喃著,也不知道自己是說給眼前的少年聽,還是說給靈魂沉睡著的小安樂聽。

把顧淩霄當成了俞若洋的說客,少年張口想要咆哮讓顧淩霄閉嘴,一張口卻發覺自己的舌頭隻剩一半,自己想要說的話從嘴裡出來統統變成了沒有意義的“嗚嗚”聲。

即便是被俞若洋毆打的時候少年都沒有掉哪怕隻是一滴的眼淚,此時此刻,發現自己苟活於世,且還成了殘疾的少年忽然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製地從眼角狂湧而出。

百年謝家,傳承至他這一輩,他這嫡長孫居然為歹人所擄,還差點兒遭歹人所辱。

他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一把火燒個乾淨!

“人,隻要活著就還有機會翻盤。死了就隻是死了。”

“我不會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但,不要讓你的死變得沒有價值。就算是拋頭顱灑熱血,你的熱血你的頭顱也應當為更值得的東西而灑而落。”

少年見鬼似的望向顧淩霄,差點兒以為顧淩霄能聽見自己心聲的他這才慢慢看清了顧淩霄的麵容。

麵前的少女顯然比他還小上一、兩歲。雖然已經出落得極美極美,五官卻是稚嫩青澀。

少年頓時懷疑自己壞的不是舌頭而是耳朵,否則怎麼會聽到麵前這個身子單薄、像是弱不勝衣的小姑娘說出一串像是夫子才會說出的話來?

“好好休息吧。你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

顧淩霄起了身。為了防止這少年死去,她一整個晚上都在不斷地給少年輸送生氣。彆說睡覺了,就是兩片眼皮都不敢闔上。看少年活蹦亂跳,甚至還有精神想再來一次自殘,她反倒是放心了。

現在她需要出去擦把臉,也免得待會兒精神不濟。

——過了一個晚上,想來那俞若洋的“興致”也該恢複了吧?

咚咚——

門上響了兩下。管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淩霄小娘子醒了麼?門主想要見你,命我帶你過去。”

“……!!”

床上的少年驟然渾身緊繃,他這時才想起自己在俞若洋的後院裡根本沒見過顧淩霄這樣一號人物。

“我這就來。”

顧淩霄說著打開了門,那管事便遞進來一套衣物並著一些首飾。

“今日是小娘子第一次見門主,還得打扮得隆重些。不才為小娘子準備了些東西,端看小娘子用不用得上吧。”

“多謝先生。”

顧淩霄也不矯情,接過管事遞來的東西便道了謝。

少年這下子總算明白顧淩霄是彆人送來的下一個犧牲品。想到昨天自己把俞若洋惹得有多麼生氣,能夠想見顧淩霄會被俞若洋如何虐待的少年瞬間從頭頂冷到腳底,就連體內的血流都像是在逆行。

“嗚!……嗚嗚!!嗚!”

少年拚命地想告訴顧淩霄不要去。顧淩霄卻隻是過來點了他的啞穴。

“莫要擔心,我不會有事。”

顧淩霄說罷便拉下床上的帳子,隔著帳子開始更衣。

動彈不得的少年躺在床上,淚流滿麵。他開始後悔自己昨天為什麼要鬨那一場。若是他不鬨,就那樣忍辱負重地任由俞若洋玷汙,指不定今日就不會輪到這個少女去給俞若洋淩虐。

……她以為她有點武功就能自保嗎?他是謝家子弟,不說是長於拳腳,起碼基本的護身是可以的。可他為什麼會淪落到這裡來?為什麼會淪落到隻能在俞若洋的麵前咬舌自儘?那完全是因為——

俞若洋實在是太強了。強得令人心驚膽寒,強得令人生不出能戰勝他的想法,強得讓他隻有用死來逃避不可避免的侮辱。

顧淩霄換好了衣服,整了整裙角又回到床邊。

她掀開帳子,對著少年輕笑:“睡一覺吧,等你醒了,我就回來了。”

說罷顧淩霄又放下了帳子,而少年翕動著鼻子,早已是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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