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貴女獨步天下(1 / 2)

() 安城王妃是一等一的高門貴女,打從呱呱墜地開始就嬌養於丞相府中。彆說是離開京城了, 就是踏出後宅的事情一年都沒有幾次。她去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就是京郊的皇家寺廟, 一雙腳嬌嫩得連繭子都長不起來。

第一次離開京城.的安城王妃長這麼大才知道原來並非每個地方都和京城一般繁華。她以為王府馬廄已經是世間最醃臢的地方, 卻不想外邊兒多得是比王府馬廄更肮臟的地方。

安城王妃剛開始還有些矯情, 潔癖也犯得厲害。可是想到愛女在這種醃臢中打滾了整整五年,她就什麼毛病都好了。

此次奔赴龍山、奔赴八極門總壇,安城王妃已經做好了到一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去見一群莽荒野人的準備了——下人的形容中江湖草莽就跟野人差不多,一個個都是茹毛飲血、喪心病狂之徒。

結果倒是出乎安城王妃、乃至安城王的意料。

被人用小轎抬上來的安城王與安城王妃還未到山腹就看見了一座漢白玉製成的山門。那山門周圍有群山環翠的掩映, 乍一看除了風雅竟還有幾分隱世書院般的風骨。

待到了近處再細看就能發覺這山門不僅氣質風雅, 其上還雕花刻鷹。且鷹飛於花上竟是一幅完整連貫的圖畫。人從此過便能看到一個完整且栩栩如生的鷹與花的故事。

這般技藝, 這般巧思, 可見打造了這山門的人有吹影鏤塵之能。如此國手京城中不說是沒有, 但要想請動這樣的大家光靠金錢權勢是不夠的。還需要誠心、耐心以及恰好的投其所好。這份功夫了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便是有了……誰家又有這麼大的心能用國手的作品來當府門呢?就不怕被國手當成是羞辱麼?

身為王爺,安城王自是最了解文人墨客的清高。見了這山門, 他一眼就看出其中門道, 難免嘖嘖稱奇。

安城王妃可沒心情欣賞什麼山門。這一路上她完全不敢想象這些年來安樂在惡人手裡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她隻敢想著若是安樂為人.妻妾, 她要不惜一切代價讓安樂的夫婿寫下和離書,拿回安樂的賣身契。若是安樂已經有了孩子, 不論孩子父親是何許人也,她都會將安樂與安樂的孩子一並帶回王府,好好補償安樂並親自教養安樂的孩子……

安城王妃越想臉色越差,她被安城王扶著下了小轎時已是麵如金紙、一臉憔悴。

像是感應到了山門前的動靜,一身著玄色勁裝的青年從山門之中走了出來。

青年高鼻深目, 長眉斜飛入鬢,一看便知有異域血統。陽光下青年一雙深邃的眼眸仿佛深藍的海麵,其中有包含興味的探尋,同時還透出一股子懾人的英氣。觀此人身形高挑、手腳修長有力,寬肩窄腰步履輕盈,想必是個練家子。

說實話安城王並不訝異於八極門會派人來迎自己與王妃。八極門能發展到今日,情報網自然是一流的。他們一行人來時浩浩蕩蕩,又沒有避人耳目,八極門的人能提前在此等候並不奇怪。而他與王妃的身份貴重,八極門隻要不打算與皇權為敵,必然會好好招待他們這樣的貴客。

他隻是沒想到八極門中竟然還有域外之人。

“恭候多時。”

青年一拱手就算是對安城王還有王妃打過了招呼。他態度並不倨傲,甚至可以說是恭敬有禮,偏偏安城王和安城王妃都能從他身上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排斥。

安城王自忖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光是容貌就足以令人印象深刻的青年,也不知青年對著自己和王妃為何隱有敵意。

但想到江湖與朝堂向來都不算對付,朝廷中人一向視江湖草莽為洪水猛獸,江湖草莽也都嗤朝廷中人為偽君子、真小人,也就不難理解此人的態度。

再者他安城王堂堂一個王爺,居然自己找不到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來求一個江湖門派幫忙。先不管丟不丟人,江湖中人當然有理由懷疑他這是找借口來替朝廷刺探江湖動向,又或是今上對八極門這個出頭鳥有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打算。

“請王爺王妃隨我來。”

青年向安城王與王妃做了個“請”的動作,安城王點了點頭,扶著王妃就上前去。他滿心以為八極門派出如此俊逸的男子來給他與王妃做向導,其後一定還有許多人在恭迎他與王妃。不料這一走安城王就發覺八極門的人壓根兒沒把他們一行當回事。灑掃的粗使仆人依舊在灑掃,應當是仆人子嗣的孩童們也歡笑著追逐打鬨。

八極門中一片升平安康的景象,倒是比京城.的氣氛還和緩上幾分。

安城王妃已經開始懷疑這樣沒有規矩的八極門能不能成事了。她袖子裡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連掌心裡已經被自己摳破皮了都感覺不到。

青年又帶著安城王與王妃走了一段,冷不丁的有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停在了距離安城王與安城王妃不遠的小道上。

“來……來者何人!?”

安城王的親兵差點兒沒有反應過來。等他下意識地要去拔出腰間佩劍,玄衣青年手中一粒小石子已經劃破空氣,比電光更快地擊在了刀柄底部。安城王的親兵這一下被震得手掌發麻,一鬆手就讓根本還沒來得及出鞘的佩劍又滑回了鞘中。

來人不語,像是到了這時候才發覺了安城王一行的存在,緩緩地側過頭來。

這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少女的側顏很美,巴掌大的臉頰有著飽滿優美的弧線,長長的睫毛就跟蝴蝶的翅膀似的,一眨眼就會微微顫動。黑色的長發雖然在後腦勺上挽成個髻,但是這髻早已經鬆了,絲線般的黑發有的被風吹得輕輕飄起,有的被汗水黏在太陽穴上、鬢邊與脖子上。

雪色的肌膚,黑夜般濃密的長發,兩者一對比,少女的脖頸更顯修長。被汗水浸透、上麵還浮著曖.昧紅暈的臉龐也顯得愈發的稚嫩了。

“——————”

安城王妃長長地抽了一口氣,她甚至能聽見自己大口喘氣的聲音。

十五、六歲年紀,一張看得到自己的影子也看得到王爺影子臉……這少女還能是誰?

“安樂……!!”

安城王妃幾乎已經看不到顧淩霄淩亂的衣襟以及敞開大半的前襟了。她瞬間便甩開了安城王攙扶著自己的手,朝著顧淩霄衝了過去。待她一把抱住顧淩霄時,她已經是淚流滿麵。

“……”

顧淩霄沉吟了一下,並沒有理會撲在自己身上痛哭流涕的安城王妃。她隻是抬頭去看勁裝青年,眼中有著詢問之意。

青年、琳琅自知有錯——門主沒讓他去迎接安城王與安城王妃,他卻自作主張的去了,門主便是生氣也是理所應當。

他剛準備開口承認錯誤,安城王妃就抬起了滿是淚水的麵龐,大聲道:“我的兒啊!我的安樂……!你說!你快跟娘親說究竟是誰欺負了你!?究竟是誰……!!究竟是誰敢對我的女兒——!!”

安城王妃剛從見到顧淩霄的衝擊裡緩過勁兒來就意識到了顧淩霄衣衫不整。一個柔弱的女子,在一個充滿野蠻男人的地方,前襟大開、衣衫淩亂,渾身香汗淋漓又是滿麵紅暈,這能讓人聯想到什麼?

安城王妃隻當女兒成了江湖草莽的泄.欲工具,暴戾之心驟起,隻恨不得殺了所有敢動自己心肝寶貝一根汗毛的畜生。

顧淩霄一愣,旋即理解了安城王妃的想法,顯然琳琅也是一樣。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無奈。

隻是顧淩霄作為親曆安城王與安城王妃狠心絕情的那個人,她除了無奈之外更有一種無稽之感。

——安城王妃現在知道擔心女兒了?當初她親手掐死小安樂,又眼睜睜地看著安城王把小安樂丟出安城王府的時候怎麼就想不到小安樂那張臉有多麼的危險?

如果她沒有來,小安樂恐怕就是成了屍體也無法安息……這世間有俞若洋那樣喜愛褻玩孩童的魔鬼,自然也有喜愛褻玩屍體的變態。

當然若是小安樂沒有死,那等著她的會是比死更慘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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