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聖蠱(1 / 2)

佛係反骨(快穿) 古鈷 19324 字 6個月前

() 價值觀?那是什麼東西?

雲烈還在琢磨自己沒有聽過的新名詞,脖子上就已經多了一隻纖細雪白的素手。

“修真者不是一向以實力說話?”

弱肉強食, 修真者的世界裡強者不用對弱者講道理。你弱你輸, 你活該被辱, 你活該去死。你強你贏, 你就是天,你就是地,你就是一切的法理。

顧淩霄見過太多自詡強大,自己就是道理的修真者。像雲烈這種一出生就站在極高起點的修真者, 顧淩霄可不相信他會對比自己弱小的一般人講道理。

那憑什麼雲烈要她講道理?

“怎麼你會覺得能與我講道理呢?”

對待比自己弱小的人以實力碾壓, 對於比自己強悍的人又要求對方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和自己講道理。這不是欺負老實人是什麼?

雲烈被顧淩霄掐得無法呼吸。他的臉慢慢漲紫, 嘴唇開闔喉嚨卻無法發聲。

“懂了就不要再來糾纏我。”

被子蠱簇擁著離地的顧淩霄放開了雲烈。雲烈被摔到地上, 咳嗽不止。

“少俠自家的雲城都快落入彆人的手中了, 少俠有空做聖父,不如多憐憫憐憫自家人如何?”

顧淩霄被子蠱們簇擁著遠去, 再次留下一個雲烈沒聽過的.名詞:“聖父”。雲烈捂著喉嚨咳嗽了好一會兒, 重又從草地上爬起, 往顧淩霄離開的方向追去。

……父親說過, 人應當為正確之事。不該因此事難以達成就輕易放棄,更不該將自己個人的私事放在家國大義之前。

既然慕容家已然覆滅, 那援軍之事自然不存。而雲烈之父與他早有約定:如果慕容家的援軍不至,則他不用回到雲城。因為雲烈之父會放棄抵抗,帶著整個雲城向大興、文西兩城投降。

大興、文西兩城.的城主曾經承諾過雲家,隻要雲城放棄抵抗,他們就不會屠戮雲城百姓, 更不會對雲家子弟出手。在雲烈親至飛虹城來娶慕容雲珠之前,雲烈之父已經向大興、文西兩城.的城主要到了書麵的承諾——雲家遲遲不放棄抵抗倒不是雲烈之父舍不得雲城城主之位,隻是雲家不是雲烈之父一個人說得算。他肯退居二線、三線,供大興、文西兩城.的城主驅馳,卻不代表雲家的其他人願意舍棄曾經尊貴的地位。

是以即便雲城日子難過,雲家還是帶著雲城百姓熬了好幾年。如今雲城人心渙散,倒有不少百姓希望能早日歸降大興、文西兩城了。

想必慕容家覆滅的消息現在已經傳到了父親的耳中,雲城也向大興、文西兩城投降了吧?雲烈心中微歎。

他是雲家年輕一輩中最富聲望的一人,有他在雲城,大興、文西兩城.的城主定然不會放心。到時隻怕又是數不儘的腥風血雨,他離雲城遠遠的反倒是最能幫到雲城與雲家。

況且那女子……慕容清澤的女兒,她似乎是叫“雲母”?雲母帶著子蠱不知會屠戮多少無辜人等,他若不能阻止她,指不定八大城都要毀在她的手中。

顧淩霄在入長安城之前換了一身齊胸襦裙,又戴上了麵簾與帷帽。還想為她代步的子蠱們在她的驅使下老老實實地分散開來。將頭發和眼眸變為黑色的她則是如同一般的高門女子,緩緩向長安城.的城門走去。

長安城.的守衛隻是看了顧淩霄一眼便讓她進了城。

這讓顧淩霄有些意外。不過她很快就興致勃勃地遊走於長安城.的大街之上,不時在一些小攤子麵前停下腳步,買上一個甜餅,拿上一串山楂。

這個修真.世.界與她原本的世界相差許多。

用來打比方,這個修真.世.界是“仙俠修真”,而她原本所在的世界是“都市修真”。在她的世界裡,修真與科學技術是並存的,兩者並不衝突。這就好比《哈利·波特》裡除了魔法界,還有一般的“麻瓜世界”。

修真者們並不排斥科學技術。因為在修真者眼裡,隻要能對修真有幫助,不管你是科學技術還是超能力他們都無所謂。隻是修真者與一般人之間的能力差距實在太大,一般的科學技術對修真者而言又完全沒用。畢竟一般人沒有手機,即時通訊都成問題,修真者隨手捏個訣或是拿出法寶即可傳音入密。無論是智能手機還是apple watch 這樣的東西修真者都完全不需要。

所以在修真者的眼裡,沒有修真潛力的一般人都是殘疾。一般的科學技術都是輔助殘疾人生活的技術。一定程度的歧視無可避免,但顧淩霄原本所在的世界裡修真者與他一般人的關係還不至於像這個世界一樣涇渭分明,修真者對一般人毫無尊重可言。

顧淩霄想或許這就是這個世界對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而言是下位世界的原因吧。

“姑娘第一次來長安城?那這個便不收你銀子了。”

“姑娘是第一次來我們長安城吧。當作歡迎你,這個不收你的銀子!”

長安城.的小販看起來都十分和善好客。顧淩霄讓銀蠱給她的碎銀子竟然從街頭到街尾都沒花出去。她的手上除了甜餅和山楂,又被塞了麵人兒、風車、烤肉串和拉拉雜雜一堆吃的玩的。

顧淩霄的視線緩緩從這些小販們的臉上滑過,她笑笑,也不推拒。該吃吃,該玩玩。

隻是顧淩霄似乎很快就乏了,她打了個嗬欠就要到朱雀大街上的客棧投宿,這時卻見一人追著自己而來。

“雲、……雲姑娘!”

顧淩霄這麼恨慕容家,雲烈自然不會叫她“慕容姑娘”。可要他直接叫人家的.名字“雲母”,他又有些叫不出口。然而見到顧淩霄“雲”字已然脫口而出,他隻能將錯就錯把顧淩霄喊成了“雲姑娘”。

顧淩霄恍若未聞,悠悠哉哉地進了客棧,吩咐了小二給自己一間上房。

“好嘞客官!客官是第一次來咱們長安城?”

小二滿麵堆笑地問。

“嗯。”

顧淩霄給了小二一個笑,接著便跟著小二上了樓。

這間客棧似乎住得人不多,不僅是樓上,大堂裡也十分嫻雅幽靜。顧淩霄上樓時在二樓回廊前停了一停,像是有些頭暈乏力。小二也沒有催促她,等她休息好了才繼續將她引上了三樓。

雲烈直接追進了三樓的上房中,他進門時還撞到剛要出門的小二。

“哎唷!”

小二一屁.股摔到了地上,雲烈立刻將他拉起。

“沒事吧?”

小二立刻滿臉堆笑,急急點頭哈腰:“沒事兒沒事兒!是小的不長眼睛!還望爺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則個!”

明明是雲烈撞了人,小二卻是一疊聲地對雲烈道歉。雲烈“啊”、“哦”了兩聲,下意識地放開了小二,小二立刻滑溜如泥鰍地跑走,嘴裡還說著:“爺您慢坐!小的先下去了!有什麼需要爺您隻管叫小的!”

顧淩霄坐在窗邊,她望著下方人來人往的街道,腿腳在空中擺啊擺。

這下換雲烈尷尬了。

雲姑娘現在既沒傷人更沒殺人。那他杵在這兒是不是有些不好?這就像是監視一樣……不,他是該監視她。因為他如果不監視著她,他怎麼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出去殺人?

雲烈心中天人交戰,那小二卻是又來了。這次他手裡還端了滿滿一個托盤。

“客官!這些酒菜是蔽店贈予您的!您要不嫌棄,就趁熱用了吧!”

把托盤上的上等鹵牛肉、白灼鮮蝦、蓮子銀耳羹以及一壺桂花酒一一放到桌上,小二笑得跟個笑彌勒似的。這好像是長安城.的特色,在這裡,無論是什麼人,無論做什麼生意,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濃濃的笑意。對待每一個外來人,長安城.的人也總是十分熱情,分外妥帖。

“也好。”

顧淩霄果然在小二殷切的眼神中坐到了桌邊,她拿起勺子,淺嘗了一口蓮子銀耳羹。

“嗯,好吃。”

顧淩霄露出個笑來,又多吃了兩口。

雲烈這一路追來,滴水未進。此時見顧淩霄吃得開心,肚子裡竟也傳出“嘰嘰咕咕”的聲音。

雲烈麵上一紅,顧淩霄卻是招呼他:“過來一起用吧。”

“不用,我……”

“不過是吵了幾句嘴,你就不願與我一同吃飯了?”

顧淩霄這話讓小二確定這二位客官是同來的小倆口。隻是路上兩人不知怎麼的吵了起來,這才表現得有些尷尬生分。

雲烈掙紮了一下,還是坐到了顧淩霄的對麵。小二見兩人都動了筷子,顧淩霄還給雲烈斟了酒,這才滿麵笑意地道:“二位慢用二位慢用!”

嘎吱——

關上的門掩上了小二那有些詭異的笑臉。

雲烈抬起眼來,無聲地開闔嘴唇:飯-食-裡-被-下-了-藥。

門外,小二隻聽顧淩霄輕聲笑起來。那聲音略帶沙啞,說不上輕佻,但格外撩人。小二的骨頭差點兒都被這笑聲融化了一半兒。

客棧的後廚裡,有修真者轉頭對身旁的同伴道:“他們沒有發現飯食和酒水裡有問題,也沒有傳音入密。”

同伴點頭,朝著外間打了個手勢。頓時無論是大廚還是掌櫃都安下了心,這兩人一臉恐懼地以袖口擦拭著自己的額頭,那裡早已經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真是太好了、一切順利真是太好了……他們不用死了……不用被吸成乾屍了……

顧淩霄吃得很痛快。

雲母的記憶裡完全沒有和美食相關的部分,她卻是對美食情有獨鐘。現在既然有得吃,又何必浪費?

顧淩霄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自己為什麼吃過那麼多的美食。不過她也沒把這當成是一回事。

吃過這件事比在哪裡吃這件事重要,不是嗎?

每次穿到不同的世界,換了不同的身體,她的記憶就會有一部分的缺失。這種缺失對她而言沒有構成任何的不便,所以她也不想自尋煩惱地搞清楚自己究竟都忘記了些什麼。

以雲母的味覺來說,客棧裡這摻了藥的鹵牛肉、白灼鮮蝦與蓮子銀耳羹都十分美味。顧淩霄也就一口一口,細嚼慢咽。

提醒過顧淩霄的雲烈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顧淩霄是蠱母。全天下最毒、最烈、最致命的蠱毒恐怕都為她所有。這飯食酒水裡的那點藥,隻怕對她而言就跟調味品差不多。

微歎一聲,雲烈也拿起酒盅喝起了桂花酒。

雖然不知道是哪裡的誰為了什麼而在他們的飯食酒水裡下藥,但要是他一直不動,對方很可能會懷疑她們已經察覺到了這飯食酒水的不對勁。

他這是想動也得動,不想動也得動。

小二來收拾時果然見所有的飯食與酒水都被顧淩霄與雲烈一掃而空。他點頭哈腰地收拾著飯碗筷子,臉上的笑容格外真誠。

等小二走了,一隻小小的子蠱爬上了顧淩霄的手。它舉起小小的前肢,立了起來,又轉了幾個圈圈。

顧淩霄含笑點頭,子蠱立刻感應到媽媽在誇它。它興奮地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嘰!”聲,然後開開心心地爬走了——它要立刻去向冰火天蠶大哥報告!媽媽誇它了!

“好困……”

顧淩霄軟軟地倚到了床上,像是沒有骨頭。雲烈也打了個嗬欠,直接靠到了軟塌上。

兩人像是倦極,連洗漱的水都沒要,燈也不吹的就睡了。

一陣微風從半掩的窗戶縫裡透入房間之中,些微的甜膩香氣裡,室內的燈火一齊而滅。

客棧之外,暮色四合。當黑暗像巨獸一樣襲天蓋地地壓製住整座長安城,白日裡遊走在長安城大街小巷裡的人們就都縮在自家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他們的臉上哪裡還有什麼笑容?人人的眼眶裡都蓄著滿滿的淚水。有孩子的家庭更是父母齊齊抱住孩子,一邊低聲哄著孩子不讓孩子啜泣,一邊自己流淚不止。

十三歲的皇甫榮站在禁城最高處的城樓上。他極目遠眺著屬於自己的長安城,緩緩地磨著牙齦,咀嚼著怨恨的滋味。

皇甫是本朝皇室。然而作為本應富有四海的天子,他卻隻能被困在這小小的一方城池之中。……這一切都是因為宇文老賊!

宇文老賊不過就是占著他有分神期的實力,這才從他這個天子的手中奪走了他的天下!甚至還拿走了屬於他的都城洛陽城!

比起洛陽城來,長安城不過就是個又小又破的小廟!他這尊大佛憑什麼要屈居於這一座小廟?不公平!不公平!!

他恨!他恨宇文老賊!!他恨宇文家!!他恨所有從他這個天子的手中奪走任何東西的修真者!!

“東西準備好了嗎?!”

皇甫榮一甩明黃色的大袖,冷著聲音問。

他身後的侍衛長被嚇了一跳,立刻單膝跪地、雙目直視地板地答:“啟稟陛下,昨日入城.的人少,其中修真者隻有兩人……”

“那就把今天入城.的人也給朕送來!”

侍衛長肩頭一抖:“可、可是陛下……今日入城.的人還沒有被處理好……萬一他們反抗——”

“你的意思是萬一這些修真者反抗,朕就會打不過他們,被他們傷了嗎?”

皇甫榮的視線像刀子一樣刮過侍衛長的腦袋,這一刻侍衛長身上熱汗冷汗俱下。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的人頭已經不在自己的脖子上掛著了!

“不、不!卑職絕對沒有那個意思!陛下明鑒!卑職、卑職隻是、隻——”

“是”字還沒有落地,侍衛長已然被皇甫榮抓到了手中。皇甫榮的雙手就像是一塊磁鐵,而被他的雙手吸過去的侍衛長就像是一塊鐵塊。

“閉嘴你這個下賤的東西!”

皇甫榮麵目猙獰扭曲,雙手緊緊掐著侍衛長的脖子。侍衛長在他手中掙紮了幾下,人就已口吐白沫並從脖子開始變成了一具乾屍。

一把甩開皮包著骨頭的乾屍,皇甫榮渾身戾氣地陰沉道:“去把今天入城.的人一並給朕送來——”

“是、是!”

齊齊跪在地上的侍衛們領命後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宛如身後有鬼在追。他們中竟然沒有一個願意留下來等陛下將自己指定為下一個侍衛長——金錢名利是好,可也要有命去享用啊。做陛下的侍衛長,實在是太危險了……

顧淩霄於月下漫步,此刻她的銀發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發光,人則姿態曼妙,仿佛真仙下凡,周身俱是仙氣縹緲。

她已經不必隱瞞自己的發色與眸色了。

因為在她的身後,子蠱們正如同從黑暗中探出的怪獸巨爪,抓住了那些前來抓她入宮的士兵們就拿去塞了牙縫。

不光是這些士兵,作為幫凶的客棧小二、客棧掌櫃的以及大廚們也都被潮水一樣的子蠱們啃噬殆儘。偷偷從窗戶縫與門縫裡往外看的百姓們隻見一位月華仙子乘著黑色的潮水而來,接著聽見的就是讓人心膽俱裂的慘叫驚呼。

雲烈來不及阻止顧淩霄。他不像顧淩霄,能輕易消化各種奇毒與迷.藥。儘管他已經儘可能地運功抵擋巨量迷.藥的作用,排出體內的毒素,然而他此刻還是有些暈眩,鼓膜上亦是嗡鳴聲聲。

噬心蠱爬上了顧淩霄的手指,從噬心蠱傳回的記憶片段裡,顧淩霄已經確定了隱藏在長安城裡的秘密。

日間她一進長安城就感覺到了違和感。

——哪怕天子漸漸淪為一種沒有實權的象征,天子所居的長安城又怎麼能如此鬆懈呢?她一個女子孤身入城,身上佩戴著諸多名貴的首飾卻唯獨沒有帶法寶。這難道還不夠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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