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60年代硬核美食(1 / 2)

佛係反骨(快穿) 古鈷 19465 字 5個月前

() 張家媳婦兒紹美華對著那一筐子芽蟲犯了愁。

之前她跟著小盛老師還有陳大隊長上山的時候沒有多想,人家小盛老師和陳大隊長讓她摘什麼她就摘什麼。而從樹上摘芽蟲這種活計著實不需要多大的技巧, 也不需要帶什麼腦子。她往那兒一站, 一刻鐘就完全成了熟練工, 一小時之後摘起芽蟲來那是眼睛都不帶眨的。

下了山提著筐子回了家, 等閒下來紹美華才發覺自己生理性地接受不了把這種蟲子當菜吃。

“哎娃兒他爹……你說這真的能吃嗎?”

紹美華不敢多看筐子裡的芽蟲,就怕自己多看一眼又要渾身都冒雞皮疙瘩——摘芽蟲的時候她沒多想,也就不怕這芽蟲。無奈老張回家之後見了芽蟲就跟見了鬼似的,跑得比誰都快。她被老張這麼一帶, 再同老張一起去仔細看那芽蟲, 頓時和老張一樣被那芽蟲又醜又怪的樣子給嚇著了。

張偉不怕蛇不怕狼, 不怕蜘蛛也不怕灶螞蟻。偏生就怕了這芽蟲。見那筐子裡的芽蟲居然還活著, 還會爬, 他一個激靈就儘可能地躲到了遠離那筐芽蟲的地方。

“你問我、我問誰?”

張偉原想著今天媳婦兒下山回來了,說不定自己就能打個牙祭了。畢竟小盛老師說了, 山上那蟲子不論每個人摘多少, 那都是能自由帶回家的。

可張偉怎麼都沒想到媳婦兒拿回來的是一筐蟲子是看上去就極其嚇人的蟲子!

這玩意兒能吃?就算能吃他也不會吃的!他又不是那啄木鳥什麼的!他好好一個大活人乾嘛要吃蟲子呢!?

夫妻兩個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因為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和萎縮, 這下子更是聳頭耷腦,誰都不願意再去碰那筐芽蟲。

“對……對了!小盛老師不是說過李二狗吃過這蟲子麼?咱們去問問隔壁李二狗啊!”

紹美華平時可不喜歡李二狗, 她連這二流子的名字都不願意提,就怕招來了隔壁這小砍頭的災星,又被李二狗謔謔了自家的好東西。

“也好也好……”

聽到有地方處置那一筐子芽蟲了,張偉連忙催著媳婦兒拿起筐子去了隔壁。

李二狗正擦著他爹留下的土槍呢。

經過昨天的事情,李二狗也多少明白山上的林子遭了這麼嚴重的蟲害全是自己躲懶沒去巡山的過錯。雖然他一想起炸芽蟲的味道來就美得睡不著覺, 翻來覆去隻想把床給掀了。可是從顧淩霄那裡得知芽蟲是比雞蛋好的高蛋白之後,他實在沒臉還跟著顧淩霄還有陳華一起上山去采芽蟲。

“二狗蛋子,開開門。”

“誰呀?”

李二狗一開門就看到了老張和他媳婦兒。

老張也就罷了,他媳婦兒可是恨不得把他這小砍頭地按進土坑裡埋了的。見了紹美華,李二狗忍不住嘴快一句:“哎唷,稀客。”

紹美華對上李二狗的視線,頓時羞得一時間抬不起頭來。

“二狗蛋子,今早上的廣播叔聽首都來的小盛老師說你吃過那芽蟲啊?”

老張不說還好,李二狗一聽見“芽蟲”兩個字,哈喇子都要流到地上去了。

見老張一臉緊張地盯著自己,他連忙不著痕跡地吸了吸嘴角:“嗨,我還說是啥事兒呢。叔,您和嬸兒進來說話。來來,坐。”

讓開身子把老張和紹美華迎進屋子裡落了坐,李二狗難得端正了態度,隻是他那雙眼睛眼角總是往紹美華手裡的筐子飄。那筐子上被紹美華蓋了層舊布,看不到裡邊兒的東西。但李二狗直覺地認為紹美華手裡這筐子裝得一定是滿滿的芽蟲!

隔壁的美華嬸子他還不知道麼?乾起活兒來一雙巧手最是快,就是人有點兒沒主見,最容易被彆人給帶進溝裡去。

他可是知道她今早上帶著孩子和小盛老師還有陳大隊長一起上了山去的。這會兒老張叔一開口就提起芽蟲,那甭說,一定是他們夫妻兩個對著一筐子芽蟲就不敢下嘴了!

還彆說,李二狗這一通分析真是挺頭頭是道的。他這些年彆的不行,蹭吃蹭喝時倒把察言觀色、掌控人情緒的那一套給練出來了。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就成了李二狗的看家本領。

“叔,咱實話跟您說。芽蟲不管啥味道它不都是蟲子嗎?你也知道我這人嘴饞還不挑,當然是什麼都能吃。就是胖乎乎會蠕動的大蟲子我也能吃!”

聽見李二狗的形容,老張臉色一青。李二狗則是心中暗笑,裝模作樣道:“今個兒好多人都上山了吧?我估摸著肯定有人采了芽蟲吃不下去的。”

“我倒是想用芽蟲下酒吃,就是這不我還有巡山的任務,我不能為了吃耽擱了正事兒嘛。所以今個兒沒跟著大夥兒上山。”

狀似不經意地一歎,李二狗道:“要是有人不吃蟲子,我倒想拿雞蛋換人蟲子哩。”

雞蛋!!

紹美華的眼睛裡幾乎要怒放青光了。

李二狗是村裡少有的“有禽階級”。他家院子圍欄裡有兩個雞棚,早年小河村因為傳染病肆意流行,又懷疑是和禽畜有關,所以家禽的家畜都給部隊來的人打死埋了。李二狗家的雞棚也空了好幾年。

但去年李二狗硬要說山上的山雞飛下來住他家雞棚裡不肯走了,就這麼養起了雞來。實際大夥兒都知道這二流子是故意設了陷阱把山雞引進自家院子裡當家禽養。

可知道又怎麼樣呢?沒人拿得出證據啊。再者大家鄉裡鄉親又都是親戚鄰居,鬨開了那得多不好看?

與其讓李二狗去謔謔自家的東西,那還不如睜隻眼閉隻眼讓李二狗養兩隻山雞下蛋吃。這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紹美華自認沒法像李二狗這樣沒皮沒臉,縱使她聞著隔壁煎雞蛋的香味兒胃裡就跟開了個洞似的饞,她也總是拍著自家丫頭丫丫的背,給丫丫說那香香的雞蛋不是好東西。

丫丫饞雞蛋饞很久了。小孩子不懂什麼“好不好”,隻知道哪樣東西香不香。紹美華為自家丫頭六歲了還沒吃過一次雞蛋心疼得要命,又因為誓要和李二狗這二流子劃清界限,所以從沒想過去求李二狗施舍自家一個雞蛋。

這會兒聽見能用芽蟲換雞蛋,紹美華哪兒能不激動?

“二狗蛋子,你說的是真心的?”

李二狗連忙笑道:“嬸兒,我啥時候騙過你?”

李二狗這倒是沒說瞎話。他這人不騙人,就是一張抹了豬油的嘴巴裡長了一根三寸不爛的舌頭。

紹美華不再多想。她把自己手裡的筐子放到李二狗家的桌上,又朝著李二狗掀開了布巾的一角。

“喏,整整好。”

看見了李二狗再也壓抑不住的狂喜,紹美華說著又把筐子蓋上了。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二狗蛋子是吃蟲子吃上癮了。

“嬸兒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二狗蛋子你這個怎麼做。但看二狗蛋子你喜歡吃這個,就想要不然把這個讓給你吧。”

李二狗再見芽蟲,彆說什麼毛骨悚然雞皮疙瘩了,腦子裡炸開的隻有那芳醇濃厚的焦香。他的口水止都止不住地往外冒,隻恨不能現在就去熱鍋把這一整筐芽蟲都給炸了。

“哎唷嬸兒!你看你!我們這麼多年鄰居,您大姑父還是我爹堂姨的表哥呢!您和我客氣啥!”

沒顧上討價還價,滿腦子都是“炸炸炸炸炸!現在就炸!!”的李二狗衝出去驚起了雞棚裡的雞,又風風火火地摸了兩個蛋殺了回來。

“嬸兒!這兩個蛋都歸您!甭跟我客氣!”

把雞蛋塞紹美華的手裡,李二狗在不知不覺間連對紹美華的稱呼都從“你”換成了“您”。

“快回家給丫丫做頓好吃的吧!今個兒我就不送了啊!!”

李二狗嘴上是這麼說著,實際幾乎是把紹美華和張偉夫妻給丟出了自家門外,然後掩上了門。

一手一個小小的雞蛋,紹美華這會兒卻感覺自己有點兒虧了……可換都換了的事情,難不成她還能踢開李二狗家的門,把那一筐蟲子要回來?

想起那些蠕動的蟲子,紹美華又是一個激靈。她決定不再去想蟲子的問題,首先回家先給丫丫**蛋吃!

——對!這次她一定讓丫丫圓夢!這雞蛋一個要炒的!一個要蒸的!

這邊廂紹美華激動地切了小蔥,拿一個雞蛋給丫丫攤了個小圓餅。又拿壓箱底的豬油來調了另一個雞蛋,給丫丫做了個蒸雞蛋。

丫丫坐在桌邊不停地喊:“雞蛋!雞蛋!”

紹美華也忙活的眼睛發光。就是平時被人“老張”、“老張”喊的張偉因為笑容都好像年輕了五歲。他摸著孩子的腦袋,把自己也是幾十年沒碰過的雞蛋送到了丫丫的麵前。

一陣劇烈的濃香忽然順著風飄了過來。哪怕老張家充盈著煎雞蛋的香氣,那陣劇烈的濃香也像是無形的拳頭一樣砸破了老張家的泥胚房。

丫丫小嘴一停,手裡還盛著一小勺蒸蛋拌飯的大錫勺掉落在了地上。紹美華看見雞蛋落地,自然心疼得不行。她連忙快步走了過去,卻在撿起勺子後一句責備孩子的話都說不出。

香。實在香,實在是太香了。

這麼霸道的油炸香氣,彆說是一個雞蛋了,就是十個雞蛋、一百個雞蛋也比不上啊!

紹美華偷偷把窗戶打開些,鼻子順著風裡吹來的香氣一分辨,發覺這濃香果然是李二狗家那邊飄過來的。

“……我說這小子怎麼突然肯拿出雞蛋來了。他平時可把這些雞蛋寶貝得緊。還說他家那雞精貴,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生一個蛋……”

張偉啼笑皆非,嘴裡數落了李二狗幾句。

其實他自己也明白,李二狗做事從不吃虧。他能拿出雞蛋來換芽蟲,那絕對不是他好心,想給年紀還小的丫丫吃頓好的。

今天這芽蟲換雞蛋可不能說是李二狗坑了他老張家,畢竟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不?

帶著人手上山的顧淩霄不意外今天采芽蟲的人更多了。

有幾家是真吃了芽蟲,發現這玩意兒看著醜,吃著香。也有幾家是像張偉家一樣跟李二狗以物易物,拿芽蟲換了彆的吃的。

顧淩霄並不去管小河村的村民們都把采摘下來的芽蟲拿去做什麼了。她隻是反複叮囑村民們,千萬不要把芽蟲直接倒在外邊兒,或是丟棄在田野裡。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二狗的歉意隻讓他在第一天時缺席了芽蟲的采集,到了第二天,李二狗已經大言不慚地說著:“這是我闖出來的禍!我要將功補過!”這樣的話,開始上山采芽蟲了。

就是這人遠遠比不上婦女們手腳麻利,采來的芽蟲隻比那一群小毛桃要多一點點。

眼珠子一轉,李二狗這小機靈鬼乾脆直接不采芽蟲了,就纏著那些婦女們要拿彆的吃食和她們換她們一天采到的芽蟲。

顧淩霄權當沒看見李二狗的作為,李二狗知道顧淩霄這是默許了自己,更是在收集芽蟲上不遺餘力。

——他算是發現了,不同樹上的芽蟲味道還不一樣哩!有的有種特殊的草木香味,那味道就跟吸滿了蜜水一樣香甜。有的有些澀,但這澀一過去,嘴裡就那個鮮啊。還有的汁水飽滿,特彆嫩滑。還有的甘香爽脆,配上一口紅星二鍋頭,那滋味……賊得勁兒!

放不下這每一口都是享受的硬核美食,李二狗就這麼爽過了五天,到了第六天,他發現誰都不願意和他交換芽蟲了。而且……

山上的芽蟲居然要被采光吃光了!!

不過一星期的功夫,小河村居然家家都吃起了芽蟲,芽蟲也取代雞蛋成了小毛桃眼裡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上山采芽蟲時小河村村民們也再不擠到一處站著,而是分散了你找這邊我找那邊,好擴大搜索芽蟲的範圍。

李二狗不敢置信地看著山上那乾乾淨淨的樹乾,仿佛隻要再瞪久一點兒那樹乾裡就又能生出幾隻芽蟲來。

顧淩霄雙手抱胸站在李二狗後麵看著失魂落魄的李二狗,她忍著笑意。而顧淩霄身旁的陳華則是和李二狗一樣不敢相信這一場可怕的蟲患居然隻是開了個小小的頭,就被幾乎完全根除。

——就小河村的村民們對芽蟲的熱衷而言,小河村周邊兒山上的芽蟲被吃到斷子絕孫那隻是時間的問題。以後小河村曾經出過一種獨特的蟲子美食的事情恐怕就隻能變成口耳相傳再難親曆的傳說了。

“李二狗。”

“誒、誒……!”

猝不及防被顧淩霄喊了一聲,心虛於自己居然在想“芽蟲這種害蟲要是再多點兒就好了”的李二狗回過了頭來。他見顧淩霄和陳華都在,心裡頓時“咯噔”一聲,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李二狗聽人說過,現在國家有一種罪叫“投機倒把罪”。這種罪專門打擊那些買空賣空、囤積居奇、套購轉賣的投機倒把分子。

雖然他就是自己嘴饞所以才跟人換芽蟲,但嚴格說來,他這行為很可能也是投機倒把行為——

“李二狗,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吧?”

顧淩霄笑起來很好看,嘴角彎彎的,酒窩甜甜的。而且因為她渾身書卷氣息,人是又文雅又有風度。

可不知道怎麼的,陳華總覺得自己好像窺見了這笑起來很好看的小老師笑容下麵的一抹黑心肝。

“我我我我我、我沒、沒沒沒做什麼呀……我我我能做什麼啊……”

李二狗緊張得都結巴了還要死鴨子嘴硬。顧淩霄也不戳破他,隻是挑眉“哦?”了一聲。

李二狗更緊張了,擠出來的笑就跟哭似的:“盛、盛老師您這是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你還不清楚?先說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要是不老實交代——”

顧淩霄尾音拖得長長的,李二狗則是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來。

陳華看到這裡就知道盛老師已經贏了。

果不其然,李二狗老老實實地垂下了腦袋,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盛老師,您不是知道的麼?我這人從來不乾那些大奸大惡的事情。就是我老管不好自己這張嘴,總是想打打牙祭……我想我這罪不至死吧?”

李二狗不知道投機倒把罪有多重,會不會要自己狗命。所以他試著先探探顧淩霄的口風。

“那倒確實。”

顧淩霄笑眯眯的。人她嚇也嚇過了,現在李二狗這麼老實坦誠,她要再嚇李二狗,就得把人逼急了。

“你隻是個買東西的買家,既沒有囤積居奇,也沒有套購轉賣。”

見李二狗臉上逐漸亮堂起來,顧淩霄微微眯細了眼睛,她音調一轉,憑空就多出一種威壓氣質。

“但你明知道賣東西給你的人都是投機倒把分子,你還去買投機倒把分子的東西。你這是助長了投機倒把分子的歪風邪氣,說你就是投機倒把分子也不為過。”

“——”

李二狗呼吸一窒,麵上煞白。背上剛冒出的熱汗被風一吹,瞬間成了透心涼。

“不過我不是來追究你這些問題的。”

顧淩霄忽然又放軟了口吻,那溫和的聲音就跟暖暖的陽光、柔柔的微風一樣令人舒適。

???????

陳華站在一旁,隻覺得自己不認識盛老師了。這種就跟把人從地上拽到天上,再從天上把人往海裡扔的行徑和故意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有什麼區彆?他第一次發覺,自己可能一點兒都不了解盛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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