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小小年紀就能有超出常人的心性,由此可見她本質如此。顧淩霄把阿瑤放在自己身邊養著,也不怕阿瑤被養歪了。
顧淩霄穿的原主螢兒沒什麼願望,隻是想活下去罷了。顧淩霄頂著她的身份,一邊延續著螢兒的生命,也誌在減少螢兒這樣身不由己的兩腳羊奴隸。
可今日見過良天子派來的天使之後,顧淩霄領悟趙王的用意。同時也感覺到趙王是把她的可為而不為當成了軟弱可欺。對,趙王將她視為了可以隨便擺布其命運的小玩意兒。
對此顧淩霄並不感到生氣,但既然對方已經蹬鼻子上臉到這份上了,怕事畏事也不是她的性格。
去朝歌便去朝歌吧。至於她出了帝丘離了衛國,到了朝歌、到了良天子的眼前趙王是不是會悔不當初,那隻要等她到了朝歌就知道了。
因為是天子親自下令錦雞使將神女帶回朝歌,顧淩霄這一次出行可謂是空前盛大。然而衛國人眼看神女要離開衛國,不少人從四麵八方趕來帝丘求錦雞使不要帶走神女,求神女留在衛國不要走。
莊嚴盛大的隊伍被無數衛國人攔在了帝丘的城門口,錦雞使差點兒就要下令直接以馬蹄踏平所有跪地磕頭的衛國人。
一身白衣的顧淩霄從車駕中緩緩地走了出來。她站在那被建得無比奢侈誇張的車駕之上,白衣飄飄、居高臨下。下頭跪著的衛國人在風雪飄搖中仰望著神女,眼中都噙著淚花。
“天子乃神裔,我則乃神女。既然同屬神裔,天子有請,我自是要去的。不過——”
顧淩霄溫柔一笑,朝著下邊跪拜的衛國人道:“大王待我真誠,衛人待我友善,我在衛國無一日不快樂。因此在我走後,隻要爾等向善行善勿作惡,我之神力便不會消退。”
“若爾等心頭起惡念,為逞私欲行惡事,則天道循環天罰終至。”
顧淩霄明明是在對著下頭跪了一地的衛國人說話,錦雞使卻是聽得心中突突直跳。他總覺得那句天道循環、天罰終至是在說給自己聽的。因為他確實在幫人行不義之事。
天子想見衛國神女其實隻有一個原因,那便是趙國的使者對天子說衛國神女十分貌美。又說天子乃神裔,那神女為天子生兒育女便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天子對“神女”這個身份並無興趣,但他素來喜愛美人。若能從衛國得到絕色美人,天子完全不會在意用得是什麼借口。
錦雞使心知趙國不懷好意,又知天子乃酒色之徒。可他仍舊助紂為虐,不曾勸諫天子,更沒有示警過衛國神女。
而這衛國神女……唉,看樣貌她恐怕是一輩子都走不出天子的王宮了。
深冬的雪又下得大了些。將顧淩霄送往朝歌的隊伍最終還是開出了帝丘,在飛揚的雪花中不斷遠去。
姬淼站在瓊華宮之上,他極目遠眺,隻見那鮮紅的神女旗幟在一片銀白中逐漸模糊。
姬淼心中大慟,可今日他並沒有哭。
螢娘拋下了他,不帶一絲憂慮,不帶一絲躊躇。她不在乎他是否悲哀彷徨,也不在乎他是否會沒有尊嚴地跪著趴著地求她留下。
她走的那樣輕鬆,走的那樣決絕。這讓姬淼終於意識到:自己對螢娘不值一提。自己壓根兒沒有讓螢娘為自己留下的價值。
沒有他,沒有衛國,螢娘不論到哪裡依舊可以過好日子。而他還有他的衛國,沒了螢娘的庇護就是風雨飄搖。究竟是誰需要誰,究竟是誰依賴誰,可見一斑。
況且今日他不但無法阻止螢娘離去,也無法阻止天使帶走螢娘。
……不,便是來人不是天使,隻是他國的軍隊,他拚上性命也多半護不住螢娘。
螢娘會走得如此瀟灑,大約也是因為明白這一點吧。
他姬淼已經不再是一個可以占著自己父母雙亡、身世可憐而撒嬌的孩子了。他是衛國的大王。
此時此刻起,他必須承擔起為王的責任來。
隻有衛國不再羸弱落後,不再依靠神女的庇佑才能安然無恙,他才有資格去追逐螢娘的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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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大約明天結束。小可愛們晚安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