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番外 可心之人(下)(1 / 2)

佛係反骨(快穿) 古鈷 12066 字 7個月前

() 若不是張沉翳對田桂花有意,以他張家的家教, 他也不至於放任著女兒總去打擾田桂花一家。更不會放任女兒於理不合地勸說非親非故的田桂花與他們父女一道離開福臨鎮, 去京城落腳。

張沉翳能做到一國丞相, 心思不可謂不多。女兒深受田桂花的喜愛, 可說是田桂花的軟肋之一。他人品相貌俱佳,家世身份樣樣都好。一張嘴巴說不上是油滑抹蜜,倒也稱得上是能言善辯。

他原想著讓女兒去說服田桂花,自個兒去與田桂花的兩女一子拉近關係。這射人先射馬的功夫做到了, 哪怕女兒打動不了田桂花, 田桂花的兒女們也會站在自己一邊, 為自己說話。

為人母者, 一生皆為兒女考慮。這村野人家當娘的更是會把兒女的幸福放在自己人生的第一位。就是田桂花對張沉翳無意, 想到張沉翳能為自己的孩子帶來怎樣的新人生,田桂花都沒有理由拒絕張沉翳。更何況張沉翳能感覺到田桂花對自己並不厭惡。

沒有體會過何謂“可心”的張沉翳對待女子從不問心問情。麵對田桂花他也是心術算計, 心中不斷計算著自己有幾成的機會。

張沉翳不覺得這叫作算計, 他隻謂此乃手段。

若是張沉翳的手段繼續施展下去, 他有自信可以套路到田桂花。然而——

“恒之可知我為何放棄了?”

蕭晉凡搖頭:“恒之不知。”

於是張沉翳笑了。

十幾年前蕭晉凡還是個毛頭小子, 看在張沉翳的眼裡就跟自己的小兒子似的。

偏偏這個小兒子就要往田桂花的身邊湊,還一臉驕傲地表達著自己對田桂花的愛戀。

張沉翳見狀, 第一反應便是:胡鬨!

跟著他又好笑蕭晉凡為了逃避他姨姨蓬萊縣主的逼婚,連這等荒謬的手段都用上了。

小輩胡鬨,於張沉翳這個長輩而言無傷大雅。他不是那種刻板教條的長輩,也不是個愛斤斤計較、沒事暗中記仇的男人。

蕭晉凡怎麼荒謬胡鬨與他想給女兒倚翠一個娘並無乾係。他不在意蕭晉凡的荒唐之舉,同時也不會因為蕭晉凡是錦衣侯便唯唯諾諾地謙讓於他。

或許有人會問:那男女大防如何?這田桂花都給外男、還是個年輕男子給碰了, 他能心裡沒有芥蒂麼?

對其他的高門而言女子接觸外男或許就是肮臟不貞,對差點兒因為追殺而死在路上的張沉翳而言卻不然。

他與女兒能一路逃到武定村可不是憑他運氣好。一路上幫助他與女兒的人不知幾何。男子怕惹是非,大多見他與女兒落難也不會伸出援手。女子們卻是心軟,不管是小半塊胡餅還是兩個銅板、一瓢水,總歸有人偷偷救濟一下他們父女兩個。危機時刻也有老大娘冒著危險將父女二人藏匿於破爛堆裡,被人問見有無看見帶著小姑娘的文士,隻作耳背答非所問。

若無這些不顧男女大防的女子,張沉翳和張倚翠哪裡還有命在?張沉翳也因此改變了對女子“貞潔”的看法。

“貞潔”不長在人的身上,不生在人的肉裡。一個女子的品性與心中大義遠比他人定義的“貞潔”來得珍貴。

田桂花或許胸無點墨,但她心有丘壑。她識大義,講人情,所見所為莫不分明。為母她不覺女兒比兒子低賤,對女兒兒子都是同樣寵愛。該嚴厲時她也不胡亂嚴厲,隻告訴兒子女兒們他們錯了,卻說不出孩子們是錯在了哪裡。

更甚者她鮮少武斷地說孩子們錯了,她隻是讓孩子們自己去想,自己去判斷他們做得對不對。而當孩子們迷失並開始自我懷疑的時候,她會站出來告訴孩子們:彆怕,你儘管大膽想、大膽做,有娘為你撐腰。

無論是人品還是做派,田桂花對張沉翳來說都是著實合意。誠然張沉翳可以找更好更美的女子,可張沉翳想要續弦並非為了自己。

張沉翳不擔心兒子們,畢竟一群有家有室自個兒也都做了爹爹的人也不需要他再操心那麼多。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女兒。

他惹怒了皇帝旋即落難至此,尋常貴女哪裡願意給他這樣的人做續弦?小門小戶的庶女或許肯嫁予他為繼妻,可他一把年紀都能做人爹爹,就是人家不嫌棄他的年紀,不在意他的過往,他自己能對一個大不了小女兒幾歲的黃毛丫頭下手麼?他張沉翳可以不要美人,但不能不要臉皮。

再者繼妻人品如何,會不會待他的翠兒好也是未知數。田桂花在這一點上卻是不用讓張沉翳操心的。

有了這諸多的因素加持,張沉翳對田桂花也就格外上心。他不用相信自己的魅力,隻需要信賴自己的手段即可。

“我帶著翠兒回京那日,你也來送我了。”

張沉翳的話勾起了蕭晉凡的回憶,他憶起那日張倚翠抱著她便哭倒在她懷中,聲淚俱下要桂花嬸子和自己一起回京。

那個時候他還以為張倚翠身後的張沉翳也會上前來勸她幾句。出乎意料的,張沉翳沒有。

“那時候我見了你看她的眼神便懂了。”

張沉翳閉眼而笑,調侃一句:“隻可惜你自己看不見。”

“……”

蕭晉凡沉默。

“恒之呀,我一不是謙讓於你,二不是覺著自己贏不了你。我是想,我要的不是‘田桂花’這個人,我要的隻是任何能符合我心意、能給翠兒當母親的女子。而你——”

張沉翳眸光深邃,瞳仁至深處還有隱著一點銳利的亮光。被那光刺了一下,蕭晉凡簡直感覺張沉翳像是在質問他:你呢?

“嗬嗬,酒勁上頭,倒是說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恒之莫怪。”

張沉翳沒有把未完的話說下去。他隻是拿起酒壇來又給自己和蕭晉凡滿上,而後一杯接一杯,終至滿麵通紅,大笑不止。

張沉翳醉了。醉得厲害。

這位曾經的尚書令,後來的丞相大約這輩子也就隻酩酊大醉過這麼一次。他醉眼迷離地被護衛扶出了房門,臨走前一掀還沾著酒香的大袖,頗有感悟地拍了拍蕭晉凡的肩膀。

張沉翳的欲言又止蕭晉凡看在眼裡,但他並未出言詢問。其實張沉翳透露給他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他現在要做的隻是厘清自己的思緒。

三日後,蕭晉凡騎上自己那匹四足踏雪的戰馬,他身後的喬大則是揚起手臂,對後頭羅列的車馬隊伍以及下人們命令道:“啟程!”

蕭晉凡到底不願待在京城。這裡的勾心鬥角永不止息,但凡是人都想著兩件事:拚命地往上爬,還有把他人踩到腳底當往上爬的墊腳石。他已經厭倦與那些人來往了。

“反了反了,這臭小子真是反了!”

得知外甥好好的國公府不待,背著她在她入宮的時候出了京的蓬萊縣主氣得又砸了兩個纏枝蓮紋的玉瓶。

當初那姓田的村婦還在時她確實覺得那村婦所言“兒孫自有兒孫的機緣,強求反倒不美”有幾分道理。可看看他的好外甥都幾歲的人了?

三十五!這年紀放在彆家誰不是為人父母在準備兒女的婚事?快些的指不定都抱上孫子了!她若不強求,妹夫蕭家的血脈誰來延續?

蕭晉凡那個不爭氣的外甥難道還真準備一生就隻認那姓田的村婦?莫說她不會同意,就算她同意……那村婦已經亡故十年了!難不成還要她去為外甥挖了人的墳墓,把人拖出來冥婚!?冥婚倒是可以,但那也要新娘子能誕下蕭家的血脈啊!

她這一趟進宮為的依舊是外甥的婚事。張皇後那邊她施加的壓力再多也不頂用,她乾脆直接去請新帝做主了。

新帝倒是對蕭晉凡的婚事無可無不可。蓬萊縣主是他的長輩,長輩有求,小輩自然也就應著。這三日新帝讓人拿了京中貴女的冊子過來,與蓬萊縣主一通觀看商量。

到今日兩人已經把冊子大略過完了一遍,也點出了七、八名適合為蕭晉凡正妻的貴女,想慢慢篩選一番。誰想蕭晉凡聞風而動,幾乎是直接搬空了整個國公府。

新帝拿到蕭晉凡親手寫的書信後哭笑不得,到底還是放了蕭晉凡離京——虎符已歸,蕭晉凡就是個閒散國公,他倒也不必怕蕭晉凡有彆的心思。再者張相告老歸鄉,算是頗有眼色,知自己再留在京中有外戚把持朝政的嫌疑,會累得張皇後左右為難。這二人一走,京中繼承了端親王一脈的勢力已經不再有什麼威脅。他這帝王名副其實,這把龍椅也坐得更是穩妥順當。

“……嗬,臭小子以為自己離京陛下就沒法給他賜婚了,我就沒法逼他娶妻了?”

“可笑!”

蓬萊縣主用力一拍大紅酸枝的小幾,連拍得自己手掌泛紅都顧不上了。她眯細了一雙美眸,很快轉頭去問旁邊的嬤嬤:“準備都做好了嗎?”

“回縣主,早已備好。隻待縣主一聲令下。”

“那便傳我命令下去!一定要讓晉凡那混小子娶妻成婚!”

“是!縣主!”

四個月後蕭晉凡還是到了福臨鎮。

他出京之後讓喬大帶著下人並著車隊去福臨鎮,他自己並沒有馬上朝著福臨鎮的方向走。隻是他就跟著了魔似的,走著走著總會繞到去福臨鎮的路上。這蕭晉凡一路東拐西繞,這裡待兩天,那裡歇三天,最終他還是到了這個承載著他許多回憶的小鎮子上。

可惜,就像蕭晉凡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京城第一紈絝蕭晉凡那樣,福臨鎮也已經不再是那個福臨鎮了。

如今的福臨鎮是釀酒大鎮,無數好飲之人跋山涉水來此就為了那一杯最正宗的聞香佳釀。

來得人多了,人氣也就旺了。人氣一旺,新房跟著建起,舊房家家翻修。來自五湖四海的人操著不同的口音在此穿梭,福臨鎮儼然有大城之相。

蕭晉凡找不回當初的一花一木,就連路都不認得了。

“大、大哥哥……?”

就在蕭晉凡愣在城中、望著一戶人家門前十幾年沒有變過的青石水缸試圖認路時,一人喊住了他。

他朝喊他“大哥哥”的人看去,隻見一少女怯生生地站在那裡,容顏竟與田桂花有九分相似!

少女麵若芙蓉,脖頸修長白淨,一頭長發溫婉地梳在肩頭。那一身淡紅的輕薄夏裳映襯之下,她整個人都顯得極其嬌嫩妍麗。而她包裹在淡紅之下的身段兒窈窕至極,不但纖腰隻有碗口大小,胸.前更是高高隆起。

如此勁爆的身材當是田家人無疑。若是少女再長個十歲、二十歲,不再這樣生澀,隻怕蕭晉凡真會當田桂花死而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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