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和女兒穿母女裝,穿得還是自己心心念念又覺得自己這張老臉配不上的旗袍。謝霜霜再看女兒,隻覺得女兒亭亭玉立,雖不是美豔不可方物,竟也是光華奪目讓人移不開視線。
“霜霜你今天太漂亮了!”
“就是呀!我都不敢認你了!”
謝霜霜的小夥伴們以雪梅為首,一股腦兒地全部圍了過來。這會兒已經沒有人的眼中還帶著打量、猜忌、懷疑以及看好戲的光芒了。她們眼中更多的是壓抑不住的豔羨,以及隱隱的急切——天啊!錢真的能改命!沒見謝霜霜她們母子昨天還是老黃花,今天就成女神女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快點兒把自家小輩推銷給謝霜霜她女兒!趕緊的!
“哎唷,你們就愛打趣我!”
謝霜霜被一疊聲的吹捧捧得有些飄飄然。顧淩霄見她難得如此開心,便放開了挽著謝霜霜的手,讓謝霜霜和阿姨們慢慢聊。
謝霜霜的小夥伴們當然不想讓顧淩霄走了,可顧淩霄走路帶風,誰都攔不住,也沒人敢去攔。
正主都來了,且三位正主都沒吊著大家夥兒的意思,顧淩霄出去知會了一聲,宴席即刻開始。菜一時沒法上全乎,於是有主持人先來說了吉祥話兒,又有說相聲的藝人過來表演節目。
比起歌舞表演來於大偉和謝霜霜這一輩兒的人都更喜歡聽相聲。在場又大多都是於大偉和謝霜霜這一輩兒的人,也就都聽相聲聽得津津有味。
於大偉和謝霜霜都想著原來茶花樓的宴席還帶節目的,倒沒想往顧淩霄身上想。等說相聲的兩個年輕小夥兒他們越看越眼熟,這才想起來這兩個年輕的相聲演員好像上過“星光大道”節目,還有些小名氣!
老於家的親戚在心裡都快把頭撓禿了:這這這這這……這怎麼不像婚宴像……家宴啊?可、可尋常家宴哪裡有這麼鋪張浪費的……這一頓得花出多少萬呐?怕不是要上十萬了……誰沒有目的會自貼十萬就為了請親戚朋友吃頓飯啊??
相聲說完,菜也上齊了。這次表演換成了現場的吹拉彈唱,可桌上的人已經沒心思去關心那些高雅的東西了。
這一桌子菜,不光鮑魚人人都有,龍蝦絕對管夠,烤鬆露、煎鵝肝、魚子醬……山珍海味來了個小齊活兒。
彆說是不知道原委的老於家親戚,就是雪梅、鄧於藍等人都顫抖了。
他們一口……會吃掉多少錢來著?
“大家儘管放開吃,我爸訂了五桌菜,還備了一桌。今天咱們連三桌都沒坐滿,每個人至少得吃兩人份。畢竟吃不完茶花樓也不退錢的。”
顧淩霄的話惹得眾人一陣笑。不管這笑聲是虛情還是假意,起碼給足了老於家三口人麵子。
這時候其實鄧於藍要是老實拿山珍海味堵住自己的嘴,也不會有人再提鉑金包那一茬兒——現在誰都看出來了,老於家是真的有錢,並且肯花錢。
偏偏鄧於藍這人就是見不得人家父母慈祥,女兒孝順。見謝霜霜和於大偉都是一臉驕傲地看著自己會說話的女兒,眼中帶著柔和幸福的光芒,鄧於藍芝士焗龍蝦也不吃了,裝模作樣地擦著手就開始陰陽怪氣。
“霜霜真是十世修來的好福氣啊。老公這麼深藏不露,女兒又這麼孝順乖巧。”
“如果我女兒也像苒苒這麼乖,二十七歲還留在父母身邊儘孝,我肯定也會買個鉑金包給她背。——說起來霜霜給苒苒買的白鱷魚皮鉑金包在哪兒?不是說要借我開開眼的嗎?”
顧淩霄聞言勾起唇來,也不理會鄧於藍話裡的明槍暗箭,隻是真誠地對鄧於藍笑說:“我今天的衣服和那隻包不配。”
鄧於藍一聽這話心中就陣陣冷笑:果然!哪怕於家人吃得起茶花樓的東西謝霜霜也不可能拿出那麼多錢去買一隻真品包!
張嘴就想諷刺顧淩霄和謝霜霜,鄧於藍卻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聽見顧淩霄道:“但我媽告訴我阿姨特彆想看看那隻包,所以我把包帶過來了。就在那邊沙發上的盒子裡。”
顧淩霄說著朝套間外圍能看得到一百八十度夜景的休息室揚了揚下巴。
鄧於藍起身就道:“那我現在就去看看!”
一旁的雪梅卻是一把拉住了鄧於藍:“你急什麼?現在大夥兒都在吃飯呢。”
雪梅是雪梅的好朋友,謝霜霜是把自己買了山寨當真品的事情告訴了她的。這會兒雪梅隻當顧淩霄是在虛張聲勢,也就想阻止鄧於藍再作妖下去。
鄧於藍見眾人都直刷刷地看著自己,仿佛在看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傻叉,她隻好麵帶不甘的坐了下來,嘴裡說著:“也是。”心裡想著:拖!有本事你再拖!我倒要看你們能拖到什麼時候!反正我遲早都要撕開你們的謊言!
由於鄧於藍閉嘴了,飯桌上又恢複了良好的氣氛。風平浪靜中菜過三巡酒過五味。
到了吃飯後甜點的時候,鄧於藍借著酒勁兒又發作:“不知道咱們苒苒什麼時候結婚?到時候可要再喊上阿姨,讓阿姨再蹭一頓這麼好的飯吃啊。”
顧淩霄放下手裡的香檳,也不惱。然而她剛想說話,於大偉就站了起來。
於大偉看起來鎮定,實際一看他拿在手上的香檳搖晃個不停就知道他手在發抖——他是被氣得發抖。因為他去衛生間時正好聽見幾個男親戚在討論她女兒傍的大款什麼時候出現。
“我女兒,想嫁是她的事,不想嫁也是她的事。橫豎她不用靠男人吃飯,沒有男人也餓不死。”
“今天,我請這頓飯就是要告訴你們所有人這一點。”
於大偉也是心疼女兒的,隻是他不懂怎麼去表達這種心疼。他爸媽對他永遠是苛責,也因此到他成了父母,他也隻會苛責女兒。
滿分一百,女兒考了九十五他明明很驕傲,見了女兒卻隻會說你怎麼沒考到一百?女兒考了一百分,他明明知道女兒堵著氣就想要自己稱讚一句,結果對著女兒隻會說你不要驕傲,你這次考了一百,不一定下一次還能考一百。
女兒失戀傷心,他明明心想為了那種臭小子不值得,在女兒麵前卻隻會怪她沒擦亮眼睛沒找對人。為了追“偶像”的女兒跑去打工當收營員,他明明想著女兒這樣太辛苦了,還不如回家來好好養著,話到了嘴裡就成了你看看你都粉些什麼玩意兒那種人也配叫偶像?追這種偶像你好的不學就是成天墮落……
這個瞬間,於大偉忘記了什麼“財不露白”,他就是覺得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於大偉的女兒不愁嫁,不恨嫁!她就算是一輩子不嫁,她也有爸爸媽媽養著、愛著、心疼著!
“有人買彩票中了三億四千萬,這事兒你們知道吧?對,那彩票就是我老婆受我們家苒苒的啟發買的。”
“““——!!”””
在場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所有人都沸騰了。
就是童德秋的嘴巴都張成了大大的o型。
顧淩霄已經預見了露富之後老於家會麵對的各種麻煩,但她並沒有為於大偉掩飾,甚至還拉住了慌慌張張地想要老公住嘴的謝霜霜。
“還有,我們家苒苒前腳讓我盤下我們家隔壁的鋪子,後腳這一排鋪子就要拆遷了。可見我們家苒苒是有福氣的,比誰都有福氣!以後還會更有福氣!”
於苒苒被前男友劈腿之後不小心在親戚的麵前把女兒丟了婚事的事情給說漏了嘴。其結果就是親戚們長籲短歎,說於苒苒著實是沒福氣,是個福薄的。
這在其他人眼裡也就是一句隨口的八卦,可在於大偉心裡就是一根尖尖的銳刺。看著女兒從五十六層樓上飛身而下,於大偉隻覺得那一聲聲的“沒福氣”、“福薄”在他耳邊回蕩,那些聲音就跟詛咒似的,把女兒釘在了悲劇的柱子上。
他一個一百塊的夾克能穿十幾年的人,願意花幾萬塊請這麼多人吃飯就隻為了一件事:告訴所有人他女兒不是沒有福氣!不必婚後才看清對象是個癟三犢子才是女兒最大的福氣!
眼看自己幾句話後在場一眾年輕男性對著自己女兒眼冒綠光,沒法把自己心中那點兒豪邁的護短情緒表達清楚的於大偉對上那些貪婪迫切的目光就隻想大叫一聲:“滾!你們這些癩□□都給老子滾球!!”
“我爸媽都是好福氣的,我當然也會有好福氣。”
拉著目露凶光的於大偉坐下,顧淩霄安撫道:“禍兮福所倚,以前我倒黴或許是為了今後大富大貴呢。”
於大偉覺得女兒說得很對,不愧是文化人,他點頭不止,眉間的丘壑也就平複了下來。謝霜霜見狀眼裡又是一片濕潤的水光,不過這次她喜笑顏開,再也沒有半分愁苦的表情。
餐後眾人都站起來消消食兒,小孩子們用另一個胃裝著甜點,大人們則是時不時吃上兩口新鮮又甜蜜的水果。
鄧於藍迫不及待地衝到休息室裡從沙發上找到愛馬仕的盒子打開。三下五除二地暴力撕爛了裹著包包的緩衝紙,她拿出其中的白鱷魚皮鉑金包,輕蔑且迫不及待地“嘖嘖”幾聲。這種飽含著惡意,又特彆戲精的聲音讓謝霜霜止不住地難受。
“哎喲喂,這鉑金包怎麼和我知道的不一樣啊?看這線縫,好粗糙!天呐!這裡還有劃痕!”
尖聲說著的鄧於藍像是生怕彆人看不到她看到的劃痕,指著包包上的劃痕就要每一個人參觀。
顧淩霄毫無動靜,直到謝霜霜上前小半步想“承認錯誤”才拉住了她。
也就是這時候,套間的門上響了兩下,顧淩霄回頭喊了一聲:“請進。”
門開了,那裡站著一個額上帶著汗、頭發也有些淩亂的青年。青年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拉開長腿向著顧淩霄走來。
“拿到了?”
看著來人,顧淩霄也不關心他是不是跑過來的。
“不辱使命!”
青年臉上還帶著些呼吸不勻的紅暈。他放下手裡的箱子從兜裡掏出白手套來戴上,這才把箱子重新拿起,抬到自己胸前打開。
“愛馬仕喜馬拉雅鉑金包,是您的了!”
“喜、喜馬拉雅?”
雪梅有些呆滯。愛馬仕其實是她的最愛和憧憬,謝霜霜會知道一個“愛馬仕”全是從她那兒耳濡目染來的。
“喜馬拉雅可是價值一百五十萬!而且不是全世界也隻有三個嗎!?一個在馬來西亞的名媛手裡,一個被女明星拿著,還有一個被國外的網紅收藏了……!”
青年笑眯眯的,聽了雪梅的話隻是一頷首:“對,這就是國外網紅手裡的那個。”
要不是為了這隻包,他何苦連夜飛到比弗利山莊去見收藏了這隻包的國外網紅?要從那網紅手裡買走這隻包真是太難了……難得他差點兒以為自己要遭遇人生第一次滑鐵盧了。幸好他成功了!
啊!他的輝煌履曆又多了一筆!要進包包裡的傭金小錢錢也多了一筆!
拿起愛包人夢寐以求的極致珍寶,顧淩霄轉手就把包遞給了謝霜霜。
“媽,謝謝你送我包包。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看著笑靨如花的女兒,謝霜霜半天回不過神來。
青年適時地湊上前來,又是向謝霜霜展示了喜馬拉雅的鑒定書,又是拿出手機給圍觀眾人看那外國網紅特意給顧淩霄留的視頻訊息。他還順口稱讚謝霜霜有品位,說她送給顧淩霄的白鱷魚皮的鉑金包真是難能可貴的禮物。
手拿白鱷魚皮的鉑金包的鄧於藍站在那裡,就跟個斷電的小醜似的。她忽然就像是被手裡的包給燙了手,手一鬆就要把包給摔了。
那帶著喜馬拉雅的青年一秒前還在彬彬有禮地對著顧淩霄和謝霜霜微笑,眼見鄧於藍鬆了手,竟是一個空中撈月把白鱷魚皮的鉑金包給撈了回來。
“好險好險……”
青年若有深意地看了鄧於藍一眼,又向著鄧於藍把包遞出:“鉑金包上多一條痕跡,價值就要低上好幾百美元呢。阿姨可要小心拿好。”
鄧於藍肩頭一動,再不敢接過那隻鉑金包。
真正花不起錢的人其實是她啊。幾百美元兌成華國幣後那也是小幾千了。她一個月的退休工資加上從女兒那裡摳來的錢指不定還不上人家包上的一道淺痕。
鄧於藍心中磨牙,臉上賠笑。
……嗬!中了三億四千萬的彩票又怎麼樣!鋪子被拆遷了又怎麼樣!照於苒苒這種一個包就幾十萬幾百萬的敗家法,她不出一年必然家徒四壁!
到時候她倒要看看於家這一家人還能怎麼囂張!
六個月後,鄧於藍終於笑不出來了。
顧淩霄的臉以巨幅出現在華國的主流媒體上。旁邊的配文是:新女首富誕生!半月流水六個億,財富神話已然降臨!
作者有話要說: -
-
-
昨晚1點就在等著待高審通過。硬生生等到早上10點也沒給通過。
剛剛眯了一會兒……現在終於通過了……t口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