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淩霄和阿蘭登怎麼進的聖王宮,就怎麼從聖王宮裡出來。不過這次顧淩霄不需要再控製戴斯蒙德, 戴斯蒙德也不再對顧淩霄抱有敵意。
顧淩霄已經與傑拉爾德達成了協議, 雙方沒有歃血為盟, 但因為傑拉爾德吞下了能夠改造部分基因的納米機器人, 雙方的盟約比歃血為盟還要更為可靠。
重新乘上豪華列車,與戴斯蒙德一同從聖都離開,顧淩霄和阿蘭登在列車即將途經什卡大橋之前被查出是敵國派來的奸細,因此被戴斯蒙德殺死——顧淩霄打暈的侍女們還有被阿蘭登打暈的衛兵們都能證明顧淩霄與阿蘭登意圖圖謀不軌, 但他們都以為顧淩霄和阿蘭登隻不過是為了攀上戴斯蒙德這條大.腿才這麼做的。
戴斯蒙德自然不像配下想的那麼簡單。他一直隱而不發, 直至從顧淩霄與阿蘭登這裡套出了他們的目的才將他們兩人一網打儘。戴斯蒙德還不光殺了顧淩霄與阿蘭登, 還讓那些被顧淩霄打暈的侍女和被阿蘭登打暈的衛兵們親手報仇:他讓這些人親手把顧淩霄和阿蘭登丟下了什卡大橋。
什卡大橋是橫跨出海口的一條大橋, 其下的羅諾江直接通往北冰洋。因為江麵寬廣, 且出海口的水量極大,羅諾江的江麵並不會完全結冰, 但冰水混合物的溫度已經低至零下。不管是什麼東西掉落到羅諾江中, 那都是瞬間結冰的命運。人掉進羅諾江裡, 即便一時間僥幸沒被凍死, 也會被江水淹死。因為屍體會順著江水被衝往北冰洋,北冰洋的範圍內有許多動物都是肉食性的, 到最後,不論落入江中的是人還是動物,那都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看著顧淩霄和阿蘭登的屍體落入水中,列車上侍女們與衛兵們都很唏噓。人人都在心中說元帥比傳聞中的還要可怕。而遠在真人類統合帝國首都的貴族們則是在茶餘飯後貶低著戴斯蒙德,說這個無情的武夫永遠隻會殺人與虐待, 他根本配不上元帥之位。要不是帝國現在還沒能統一全球,他們才不會讓這樣野蠻、這樣粗俗的冷血動物上位……
當然顧淩霄和阿蘭登其實並沒有真的被扔下羅諾江。列車上被戴斯蒙德殺死的“屍體”已經是碎塊了,看到滿車廂的血漬、一地的碎肉,誰還會去分辨那些猩紅的肉塊是不是真的是人類的肉塊?彆說是侍女們,就是衛兵們見到那地獄般的光景都是哆哆嗦嗦,小腿都站不直、膝蓋往下軟、胃裡還直抽抽。
戴斯蒙德站在一邊擦拭軍刀,侍女們和衛兵們連吐都不敢吐,隻能草草收拾起車廂,沒有人會去對比那些肉塊的總量加起來是一個女人和一個亞人,還是一頭牛加一隻羊。
在侍女和衛兵們打掃車廂的時候,列車是停運的。就是這個時候顧淩霄和阿蘭登避人耳目地下了列車,此後她們兩人銷聲匿跡不見行蹤也就合情合理不會引發任何人的疑竇。
“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
與顧淩霄一起返回星湖阿蘭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出了帝國的範圍之後,內陸的氣溫就暖和了許多。阿蘭登也就沒必要包得和頭長角棕熊似的。
顧淩霄有《太清無量經》護體,就是讓她在北冰洋裡遊泳都沒問題,所以無論在哪裡她穿的都是自己喜歡穿和想穿的衣服。比起衣服的薄厚,她比較在意衣服的款式。
“世界上的事情大多如此。”
正在爬山的顧淩霄暫時停下了腳步。
能夠一動的星湖已經在不遠的地方了。晨曦之中,站在山頭之上的顧淩霄俯瞰著下方停駐著的城市,帶著慈母般憐愛的眼神微微一笑。
她在離開星湖之前給萊昂留了書。留書的內容是她預計什麼時候到什麼地方,希望萊昂能在一定的時間範圍內到達她鎖指定的區域。
作為種群“女王”的城主不在城中,這是星湖曆史上少有的事情。換作是以往,隻怕城主不在超過三天整個星湖就會亂了套,超過五天星湖人就會開始自相殘殺。一個月後星湖人直接自取滅亡。
然而星湖這一代的城主是顧淩霄。顧淩霄在精神世界中向星湖人展示的、在星湖人內心刻下的是過於偉大又過於深刻的印記,這個印記使得星湖人即使一時半會兒見不到她也對她充滿了憧憬、希望以及深深的向往與渴望。
星湖人不會去想“失去了城主我們該怎麼辦?”、“沒有了城主我們該怎麼活?”星湖人隻會因為得知顧淩霄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回歸而努力朝著那個地方趕。
萊昂雖然沒有“權能”,但作為一個執政者他是很有能的。隻是以往他的這種有能被埋沒在了“女王權能”的光輝之下。即便他做得已經很好,星湖人仍然不會把不能成為種群“女王”的萊昂當作是他們的領袖。
可是為了趕往“女王”的身邊,萊昂是星湖這座城市所必須的人物。星湖人人人都得依靠他,並且會從他那裡得到鼓舞。從顧淩霄離開星湖到她從帝國歸來,這短短一段時間內萊昂在星湖所樹立起的威信竟然比他之前好些年焦頭爛額地積攢下的一點點人望要多了成百上千倍。
“許多事情其實從來不是沒有解決之道,之所以不能解決不過是因為哪一方都無法後退一步,哪一方都不願意退後一步。”
“如果願意對話,願意讓步,願意在諸多的問題中找到一個平衡點,很多問題就不是問題。隻是這個平衡點十分難找,並且如果是能夠找到平衡點的問題,或許一開始雙方就不會鬨到哪一方都無法後退的地步。”
收回俯視著星湖的目光,顧淩霄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不會被這個世界的觀念、觀點,還有情勢所束縛,因此我能與戴斯蒙德還有傑拉爾德達成協議。”
“換作是其他人……蜂巢的七女王或許還有可能願意與戴斯蒙德、傑拉爾德聯手。蟻穴的流亡女王……那就是再殺她們十次、百次,她們也一定不會做一件對帝國有利的事吧。”
拿樹枝當登山杖的阿蘭登沉默著將粗壯地樹枝按進了山地的泥土裡。他沉默著點頭,也隻能點頭。
許多矛盾的源頭都是意氣之爭。撇除感情隻從大局觀出發,許多矛盾自然就能化解。然而人能夠永遠隻站在大局觀上居高臨下地指責他人不撇除個人的私人感情嗎?
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機器那就是因為人有感情,有感性。人所得出的結論不完全是精密計算的結果,人在構建出自己的結論時除了理性的思考,還會加入個人的感情與立場。這是一種機器與單純的運算所無法達成的、人稱之為“人性”的東西。
顧淩霄能夠理解蟻民們無法放下的悲傷與痛恨,也明白蜂巢其實並不樂意接受帝國這樣張牙舞爪的野蠻國家,但她依然會選擇促進帝國與蜂巢以及星湖三方聯手。
顧淩霄也知道戴斯蒙德是個手染鮮血的劊子手,是個不折不扣的屠夫。但她依然會選擇與戴斯蒙德聯手,要曾經踐踏過蜂巢,毀滅了蟻穴的戴斯蒙德與蜂巢合作。
這並不是因為刀子沒割在顧淩霄身上顧淩霄不覺得痛,顧淩霄不在乎犧牲了的蟻民,也不在意蜂巢的損失。相反,正是因為顧淩霄見過太多的戰亂,看到過太多在戰爭中被犧牲的生靈,她才會去推動帝國、蜂巢與星湖的聯手,她才要戴斯蒙德去與傑拉爾德去與蜂巢合作。
因為唯有合作,唯有不再敵對敵視,才不會有下一次的戰爭。才不會有更多的生靈在戰爭中被獻祭。
對於國家、對於民族、對於宗教,對於每一種因為“觀念不同”、“分配不平等”、“侵略與反擊”而產生的戰爭而言,或許有“正義之戰”。但對於這個地球而言,對於這個地球上被波及的其他生命而言,沒有戰爭擁有榮耀,沒有戰爭是所謂“正義”。
戰爭隻是少數人手中的工具而已。戰爭從來無法在根本上解決問題。
“那麼這邊的問題解決得差不多了,接下來……”
“師弟,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
阿蘭登不過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噎住了。師姐……不,她剛才叫他什麼來著?她難道、她難道——
“我不是……”
“古辰,你什麼時候學會對我撒謊了?”
當自己的.名字化為兩個音節從顧淩霄的嘴裡說出來的那一刻,阿蘭登……不,古辰就知道自己蒙混不過去了。他汗如雨下,一時間訥訥不知從何說起。
“……師姐、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從你下意識地在精神世界裡喊我‘師姐’開始。”
古辰聞言頓時麵如火燒,整個人不光麥色的臉龐紅起來,就連粗壯的脖子與被牛毛覆蓋的牛耳都紅得厲害。
“我、我真的喊了……?”
“嗯。”
顧淩霄頷首一笑:“不光喊得特彆大聲,還喊了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