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皇上不愛聽那些虛亢複雜的脈象,於是隻撿重要的說了。
果然皇上頷首。
紫藤聽了太醫的話方才倒了一碗解酒藥,哄著騙著直接給貴妃喂了下去。
--
且說高靜姝自打喝了酒到現在也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天色都從青灰轉為潑墨一樣的濃黑,酒勁也耗費的差不多了。兼之臘梅見娘娘醉的厲害,就將醒酒湯熬得濃濃的,這一碗下去,不過半刻,高靜姝就漸漸清醒過來。
其實方才她並不是大醉以至於斷片,隻是半醉到腦子沒法完全掌控行為。
現在漸漸回想,倒是將方才的事情想起了十之**。
“皇上,臣妾失儀。”她老老實實從榻上站起來請罪。
貴妃離開懷抱,皇上便也坐直了身子,感受著方才貴妃倚在身上時的溫熱漸漸散去。
“起來吧。”皇上半欠身,伸手將她扶起來道:“你的宮女說,你非要來尋朕。”
皇上拿出金懷表看看時辰:“貴妃,朕還有許多折子要批,你若是想留在九州清晏,就在偏殿等等朕。”
高靜姝連忙十動然拒。
如果說在後宮裡精細的吃穿用度是她的工資,那麼服侍皇上的每一刻都是她的工作時長,能不加班還不加班的好。
況且今天……
她想起方才的舉動,臉色再次紅的如酒暈般:“臣妾,臣妾得先回去沐浴換衣。既然皇上有許多折子要批,臣妾不敢再留在九州清晏擾了皇上。”
皇上也就站起身來:“李玉,不要驚動人,叫頂小轎將貴妃送回去。”
皇上今日未翻牌子六宮皆知,這深更半夜的,要是大張旗鼓把貴妃送回去,彆人隻怕還以為貴妃夜半來邀寵未遂,被逐出了九州清晏呢。
隻要皇上願意的時候,也可以做個很替人著想的人。
紫藤忙屈膝道:“回皇上,鐘粹宮的小轎就停在彆有洞天外的夾道上。奴婢去叫即可。”
皇上點頭:“既如此,你陪貴妃回去。”頓了頓:“林太醫和木槿隨朕來。”
高靜姝瞪圓了眼睛:“皇上……”
皇上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朕交代他們幾句,你先回去歇著。紫藤一個朕也不放心,小祿子跟著去。”
小祿子伶俐的應下來,又趕緊跑腿去叫轎子。
高靜姝望著木槿,就像被王母無情分割的織女看牛郎一樣戀戀不舍,然後才不得不上轎。
--
皇上照例囑咐了林太醫兩句後就也就讓他跪安。
林太醫非常靈,當即對皇上表示,自己是悄悄出來的,連拎藥箱的小太監也沒帶。不會有人從他這知道貴妃醉酒鬨的皇上放下朝政這件事。
不然不光六宮的議論,連太後都要不悅。
皇上表示很不錯,很上道。
木槿知道,林太醫走了後,自己才是大頭。
果然,皇上開口了:“貴妃怎的忽然傷心至此?”
不但喝醉失態,那首胡琴曲更是清冷淒涼,簡直如同經曆離殤的人所做一般。
鑒於皇上不認識偉大的二胡演奏家阿炳先生,所以直接把這首未聽過的曲子歸結到了貴妃為情所感,即興創作。
木槿已然跪了,努力讓聲音平靜下來道:“娘娘用膳前並未露出難過神色,醉酒後倒是露了兩句話出來,仍舊是為子嗣難過。”
皇上眉峰微皺:“子嗣?當日朱氏雖衝撞於她,但朕已安慰好貴妃。怎麼兩日過去了,突然又難過成這樣。”他聲音漸冷:“說實話!”
木槿叩頭道:“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她頓了頓才繼續道:“另外,今日魏答應給各宮主位娘娘們磕頭了。”
不等皇上問,木槿就忙道:“魏答應並沒有衝撞娘娘,娘娘也按著例賞了魏答應。隻是聽說魏答應被皇上下旨召入九州清晏後圍房居住,娘娘羨慕了一句,說她得了皇上的恩寵,以後會有許多孩子。”
皇上沉默片刻後才輕輕一歎。
看著新承寵的年輕答應去磕頭,大約再次觸動了貴妃侍奉自己十多年未有子嗣的痛處。
若是她如旁人一般不得寵也就罷了,偏她是盛寵加身卻連一次遇喜都沒有過。
彆說她為此晝夜傷感,就算皇上也漸漸不抱希望了。
--
“皇上沒有為難你吧。”木槿剛進門,高靜姝就關切發問,還不忘讓紫藤給她端一碗**辣的紅糖薑湯。
實在是寒氣料峭,在圓明園裡走這一大圈必然辛苦。
木槿將方才的話說了一遍,然後又要勸高靜姝以後不要飲酒,才開了個頭,高靜姝就忍不住告饒:“我知道了,紫藤已經念了我很久了,我頭暈的很。”
“那娘娘有沒有意識到,喝酒其實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木槿難得強硬了一回,仿佛回到了初入宮廷的時候,她肩負著高夫人的諄諄教誨,讓她凡事規勸貴妃,便是一時受了貴妃的委屈,高家也會在她家人身上彌補回來。
木槿反省:自己好像並未儘責。
紫藤打了熱帕子來給她敷臉散酒,高靜姝就把臉躲在帕子裡嘟囔道:“我意識到了喝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喝酒可以失去意識。”
“娘娘說什麼?”木槿沒有聽清。
“沒什麼。”她心虛的敷過臉,表示自己要睡了。
紫藤木槿隻得同時歎口氣。
--
“萬方安和出去一頂小轎,半個多時辰後才回來?”嘉妃正對著鏡子撲睡前最後一道保養工序玉容粉,聽了這話忍不住把手裡的西絨撲子擱下:“看清楚轎子裡坐的是誰了嗎?”
“並沒有,好像就一個小太監一個宮女跟著,點了兩盞燈籠都壓得低著呢,看不清臉。隻看見太監的衣裳不是帶花色的,應當不是貴妃宮裡的問喜。”
小祿子雖是皇上的太監,但品級並不高,隻能穿普通藍褂。
嘉妃聽後,又百無聊賴繼續撲粉。
貴妃的脾氣,不管晚上要去哪裡遊逛,總不至於遮遮掩掩,大約是宮裡的大宮女,有事要出門,比如要去與萬方安和館在對角線上的養花暖房太遠,不想走路就趁夜色悄悄傳了轎子。
雖說宮女坐轎子是僭越,但既然沒有娘大白天招搖過市,且貴妃宮裡沒規矩的事兒多了,不差這一件,嘉妃也不打算拎這種小事出來說話。
如果說今晚嘉妃沒有在意這件事,那麼第二天一早,她收到另外一個消息的時候,就又重視起來。
“真的?”
宮女紫雲臉也繃的緊緊地:“是。昨夜太醫館值夜的四位太醫,正有一位是咱們用熟的趙太醫,他說正巧瞧見鐘粹宮的宮女來請——林太醫連太監都不帶,自己拎著藥箱就跑了。”
“趙太醫從未去給貴妃診脈過,怎麼還認識鐘粹宮的宮女?”
“趙太醫不認識,但奴婢卻能確認:那個臘梅,就是貴妃宮裡長得鐵塔也似高高壯壯的那個,人人都說她像程咬金來著,您忘了?趙太醫一說身形,奴婢就知道了。”
嘉妃恍然大悟。
然後跟貼身宮女麵色凝重的對視起來。
雖說之前她想放點流言蜚語,從生活作風問題上打擊一下貴妃,撬動皇上作為男人對綠帽子的敏感程度。
但說到底,她心中是完全不信貴妃跟林太醫有點什麼的。
可現在她有些拿不準了。
難道患難見真情,貴妃這一病,跟林太醫還真發展出了私情?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深更半夜的,兩邊都偷著出門。
嘉妃請安回來就收到這樣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思索了半晌午都沒拿定主意。
--
直到用過午膳後,圓明園的阿哥所傳來了消息,才立刻撇開了她的注意力。
嘉妃到底最看重自己的兒子,先把貴妃之事扔到一旁:“什麼?皇上在阿哥所大發雷霆?”
在圓明園裡覺得規矩少而快活的,不隻有皇上和六宮嬪妃們,阿哥們也是如此。
大阿哥準備娶親之事,這幾日不在上書房。
沒了長兄在上麵壓著,三阿哥四阿哥又都處於人嫌狗憎的問題兒童年紀,功課再多都壓不垮他們貪玩的心。何況上書房除了哈哈珠子,還有幾家王府的孩子,一窩子男孩子湊在一起怎麼能坐得住。
聽說皇上這幾日政務繁忙沒空來考較他們,阿哥們就自發給自己放了兩天假,練字馬虎,功課應付,課堂上更是公然嬉鬨起來。
誰知皇上大約是被鄂爾泰和張廷玉的黨爭搞煩了,今日扔下對掐的兩窩大臣,反而來上書房看兒子們了。
大概想讓乖巧可愛的兒子來安慰疲憊的帝王心。
誰知道阿哥們給了帝王第二次暴擊。
皇上雷霆大怒。
因三阿哥年長些,皇上便重點罵他還打了手板子,而四阿哥跟其餘王府的公子哥兒們則隻是一起挨了幾句削,然後被罰了徹夜抄書。
當然,挨完手板子的三阿哥還是要抄書,不過四阿哥因為沒有挨板子,所以要多抄一倍。
嘉妃又氣兒子不爭氣又心疼他挨罰,在屋裡急的坐立不安。然而卻不敢這時候去跟皇上請旨看四阿哥。
隻能讓人多多注意上書房的動靜。
又想著兒子晚上要熬夜抄書,便命紫雲去提點阿哥所的下人,務必要將燈點的亮如白白晝,可不要熬壞了阿哥的眼睛。
--
與此同時,高靜姝也聽說了此事。
春草擅做藥香蜜餞果子,這會子正把南方送來的荔枝乾做好了呈上來。
鮮荔枝極難得,每年按著時節從南方運過來三十盆,可一路總要壞掉三分之一,剩下的到了宮裡,真是要論個分了。
荔枝乾就方便多了。
插在荔枝肉上的小銀叉小巧精致,叉頂還是一隻惟妙惟肖的荔枝,用的是一塊紅玉髓雕琢而成。
這是高靜姝年後讓內務府給打造的一套小叉子,吃不同的水果上麵雕的就是相應水果的樣子,俱是拇指大小的各色玉石籽料,玲瓏可愛。
荔枝本性熱,用草藥醃製後就少了燥性。
此時高靜姝邊吃蜜餞邊聽阿哥們的悲慘遭遇,不由道:“三阿哥九歲,四阿哥才七歲,都是淘氣的時候,皇上也太嚴厲了些個。”
紫藤打小跟高靜姝一起長大,不由笑道:“娘娘不記得您小時候,大人是怎麼考較少爺來著?天下男兒都是一樣的。便是百姓之家有幾畝薄產的,兒子要繼承家業不至敗落也得打小下苦功夫教導,何況皇家。”
高靜姝興致缺缺地聽著這套理論。
在紫藤心裡,是堅信自己娘娘將來一定會有兒子的,所以見她不以為然,就連忙提前展開了育兒教育。
“娘娘想,皇子們打一出生就有許多人伺候著,四歲啟蒙,六歲上書房,漢學、騎射、滿語都有最好的師傅教導,原也該成才的早才是,三阿哥九歲可不小了,聖祖爺八歲的時候都禦極了呢。”
高靜姝都替皇子們冤枉:要是都以康熙爺為標準,那皇子們也太難了。不過想想乾隆自己的奮鬥目標和人生偶像就是祖父康熙,所以這個標準也不奇怪。
康熙爺大力提倡“稽古興文,崇儒興學”,對教育那是格外重視。他自己更是上至天象、地輿、治國、刑律、農政,下到醫藥、奇門、數學乃至西域和外國文字,都無一不通。而且文的厲害不說,武的也能上馬禦駕親征。
皇上拿著這樣的標準來卡阿哥們,阿哥們自然要悲劇起來。
兩人正說著,宮女杜鵑跑進來更新最新的情報。
杜鵑生的甜潤一張小臉兒,在內務府的時候,就認了一個嬤嬤當乾娘,所以才被分來貴妃宮裡,從三等宮女做到了能進暖閣服侍的二等宮女,隻差貴妃娘家的紫藤和木槿一步而已。
因她人緣好,所以情報係統就豐富,高靜姝見她有這個特長,索性就讓她將工作重點轉移到情報上去。
此時她就是來播報新動向的。
“皇上在上書房打完三阿哥,罵完四阿哥,將一眾小爺們訓得鬼哭狼嚎後,又去了阿哥所考較五阿哥。”
高靜姝心道:皇上怕不是氣瘋了?
五阿哥永琪虛歲四歲,都沒有上書房的資格,是打年前太後說了一嘴後,才開始啟蒙。而且也隻分了一個師傅在阿哥所教教千字文三字經之類的兒童啟蒙讀物。
可這回三歲的小孩都要參加考試,可見皇上動了多大的火,是每個兒子都要罵一遍才能痛快吧。
“然後呢?”
杜鵑很有說書的潛質:“娘娘您猜怎麼著?”
她眉飛色舞:“誰料五阿哥表現極出色!這才學了兩個月,已經將三字經背下來不說,還能指著認出不少簡單的字來。不單如此,還學了一點子算術。考過五阿哥後,皇上終於開了臉兒笑了,還賞了五阿哥新製的兩本禦書,一套文房四寶,說不必等後年六歲,等明年就破例讓五阿哥進上書房呢。”
木槿和紫藤都頗為吃驚:“愉嬪娘娘不聲不響的,竟看不出五阿哥天資這般高。”
高靜姝倒不太吃驚:曆史上的五阿哥永琪,未來的榮親王,可不是許多電視劇裡的戀愛腦。相反,他是個格外聰慧孝順的出色皇子,要不是死的早,估計也沒有嘉慶帝什麼事兒了。單榮親王這個封號就可以看出皇上的看重——當年董鄂妃的兒子也是榮親王呢。
皇上今日在上書房大發雷霆後,晚上並未翻牌子。
後宮妃嬪倒是都鬆一口氣,誰也不想這時候去伺候皇上。
次日清晨,高靜姝就圍觀了純妃和嘉妃刁難愉嬪。
愉嬪母家珂裡葉特氏近年來頗為落魄,家裡兄弟們又不爭氣,嘉妃趁著皇後還沒出來,當著滿宮人就笑道:“上回母家傳來消息說買了京郊一處小院,誰知竟是愉嬪家裡賤賣的,早知如此,看在同為後宮姐妹的份上,多給幾十兩銀子也無妨的。”
妃嬪並不能總跟母家互通消息,最近一次嘉妃見娘家人還是正月裡皇後的恩典,這會子才拿出來說,就是故意給愉嬪沒臉。
愉嬪叫人揭破娘家的窘迫,果然臉紅的滴血一般。
純妃則打量了她一下道:“妹妹這隻多寶釵戴了多少回了,到底是主位娘娘,也該給自己置辦些頭麵,也是兒子的顏麵不是?”
愉嬪更加羞窘。
無奈兩人都比她位份高,也比她得寵,她隻有唯唯諾諾的份。
其實她見慣了宮裡的拜高踩低,對這些刺人的話也沒有那麼在意,反而更擔心兒子:兒子露出不凡的天資來,愉嬪固然驚喜,可兒子還那麼小不懂得藏拙,哪裡知道這樣招人的恨!
愉嬪昨夜聽了消息後就急了一夜沒睡好,今天被兩妃輪著欺負,也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不吭聲。
高靜姝剛想懟一句:“真有意思,兒子比不過人家,就親娘上陣。”木槿卻提前看出娘娘的意思,將茶遞給她截斷她,又附耳道:“娘娘若是開口,以後愉嬪和五阿哥更難了。”
其實高靜姝也明白,個人要擔個人的事兒,誰又能救得了誰呢。
隻是看著純妃嘉妃這樣逮著好欺負的使勁欺負就煩。
但還是把到了舌頭邊上的話咽了回去,隻道:“一早上你們就這麼有精神,真是難得。”
嘉妃聞言一笑:“貴妃娘娘沒精神嗎?難道這兩日沒休息好?林太醫是國手,必會好好為娘娘醫治的。”
嘉妃的語氣轉了好幾個彎,聽起來格外嫵媚。
隻是才說到這兒,葡萄便扶著皇後出來,眾人便都將話頭按下,先給皇後請安。
當著皇後,純妃和嘉妃都不再針對愉嬪,隻閒話起家常來。
皇後含笑聽了一回衣裳首飾的話,才開口道:“明兒永璜的側福晉吳氏就抬進來了,到時候少不得去各宮問安,你們都是做母妃的,可要和氣些。”
大阿哥永璜之所以能逃脫這次皇上的大怒,也是因為此事。
清廷的規矩一貫如此,阿哥們娶福晉之前,不但有了教導人事的宮女,還有了不入玉牒統稱為的小妾們,甚至還常先抬進一個入玉牒的側福晉——等正妻入門的時候,都不知道接盤第幾手的夫君了。
大阿哥已經有了兩個,不過等閒在阿哥所不會出來,高靜姝也未見過。但側福晉上了玉牒,自然是要去各宮行禮的。
嘉妃笑道:“大阿哥是皇上長子,側福晉入門,臣妾們自然不能薄待了,必得備上一份厚禮。愉嬪妹妹,你說是不是?”
愉嬪木木的,低聲應了是。
直到請安散了,回到自己宮裡,愉嬪才捂著臉落下淚來。
--
而這邊高靜姝回到鐘粹宮,便問跟著她去請安的木槿:“今兒嘉妃對我好熱情,請安都散了還一路跟著我問最近身子如何,夜裡歇的好不好。難道真是我前日晚上醉酒後,這兩日看著憔悴?”
木槿看了看娘娘的芙蓉玉麵:“娘娘氣色好著呢,嘉妃娘娘……奴婢也有些看不透,隻知道她也是個心思深的人,比純妃娘娘要沉得住氣,當日人人都以為純妃要升貴妃位,論理嘉妃娘娘該是最急的,但硬是憋住了,一點兒異常都沒露。”
高靜姝點頭:嘉妃金氏在潛邸裡是普通,入宮也隻是貴人,但卻平安生下了皇上登基後第一子,而且她的恩寵雖不顯眼,但卻細水長流頗為牢固,這些年皇上都對她甚是不錯,可見功力。
而且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嘉妃以後還能生好幾個兒子呢,據說是乾隆後宮兒子最多的女人。
高靜姝點頭:“所以我寧願跟嫻妃相處,看一張冷美人臉,都不願看嘉妃純妃的笑臉。”
一時負責看守庫房的杜若捧著冊子進來,請貴妃勾選明日要送給大阿哥側福晉的禮。
紫藤便道:“端慧太子去後,宮中無嫡子,大阿哥居長,皇上雖對大阿哥最嚴厲,可大約也是最看重。這又是正經側福晉,禮可不能薄了。”
此時高靜姝沒有想到的是,大阿哥側福晉給她帶來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