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大骨湯, 粟米不準備拿出來。
她還想著把這玩意留著,晚上的時候,自己跟毛毛用來下麵條吃。
可憐她跟毛毛, 身體缺鈣缺營養,要是再不好好補補鈣, 以後她跟毛毛都是小矮子可怎麼破?
趁著煮洋芋頭的時間,粟米把火塘裡的柴火填好, 囑咐毛毛烤著火, 不要亂動亂跑, 不要玩火後,粟米自己用最快的速度, 跑到團子後山九叔跟他夥計最愛玩的地方,找到粟喜鳴三人後,就忙把人往家裡帶。
“小丫頭, 你非喊我去你家乾嘛?難道是有什麼好吃的給我們吃?”
被突如其來的粟米, 打亂了他們三個上山覓食開小灶的計劃,粟喜鳴也不惱,人硬被粟米拽著往家去,他有心想不去吧?又怕自己動手傷了小侄女。
沒辦法,粟喜鳴隻得無奈的配合,可配合歸配合, 嘴上粟喜鳴卻不饒人,笑嘻嘻的逗著粟米好玩兒。
粟米聽小九叔這麼一說,她回頭, 故意誇張的對著粟喜鳴三人眨巴著眼睛怪叫。
“九叔,你怎麼這麼聰明呢?這你都知道?”
聽粟米的話,粟喜鳴也來勁,“嘿,不會吧,真給我猜中啦?”
可也不會呀?小丫頭除了帶著毛阿幾家來時,她城裡結爹娘雖然是給了點東西,但那些都是給他們補身體的,自己不可能去占便宜。
除卻那些,小家夥自己吃飽都成問題,哪裡還有好東西給自己吃?
開玩笑了呢!
粟米哪裡不知小九叔心裡的懷疑。
她神秘兮兮的湊近粟喜鳴一些,招手示意對方低頭,粟米湊到粟喜鳴耳邊嘀咕。
“九叔,實話告訴你吧,昨天我乾爸乾媽還給我買了肉帶家來,不過叫我給藏起來了。
我不想給那一屋子人吃,就給對我好的你們吃,眼下我都燉好了,是紅燒肉哦,你們真不去吃?
可惜我跟毛毛倆個吃不完呢,唉,要是叫一屋子人發現,聞著味找來了,要是再搶了我跟毛毛……”
粟米故意說著,粟喜鳴跟王先發,還有李朝平頓時就腦補起來。
小丫頭嘴裡那所謂那家人,不用想,他們也知道是哪家人。
而且他們也毫不懷疑,要是小丫頭能吃上肉,那家人絕對會沒臉沒皮的上來搶。
要知道,那可是紅燒肉啊!
是隻有家裡有底子的人家,在婚喪嫁娶的時候,才會端上桌子的紅燒肉啊!
這可是他們家裡,連過年都不一定能見到的菜色,他們不心動就怪了!
一心打算不占粟米便宜的粟喜鳴,在聽了紅燒肉後,他的嘴巴裡都下意識的湧現出豐富的口水來,更彆說邊上那兩個。
粟米看出三人眼中的掙紮糾結,笑著強拉著粟喜鳴,招呼著王先發跟李朝平。
“走走走,九叔,先發哥,朝平哥,我們先去吃,萬事吃完再說,我做都做好了,不吃白瞎了呀!再說了,要是你們過意不去,回頭你們上山裡逮了好東西,開小灶的時候也帶我跟毛毛一個唄。”
聽粟米這麼說,三小少年對視一眼,最後果斷的點頭。
也是,他們三個能力不錯,也經常上山裡找吃的。
看他們三個人的身板,比團子裡同齡人,甚至是年長些的人都壯實,那還不是因為他們有本事撈外食,經常開小灶的緣故麼。
不然就憑家裡的那些糧食,他們早就瘦成麻杆了好不好?
嗯,以後開小灶,他們就都帶著米妹幾跟毛啊幾一起,反正倆小家夥吃的也不夠,他們三個人呢,還掙不來倆小家夥的那一份嗎?
想通了以後,三人對視一眼做出決定。
特彆是粟喜鳴,既然已經決定要吃,他才不矯情。
哈哈的大笑著,一把抄起粟米,在身邊另外兩個的幫助下,把她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扛著粟米就往牛圈的方向狂奔。
隻可憐粟米,一直以來都用三頭身子看世界,突然一下視線拔高,奔跑中,風聲裡,留下了一陣銀鈴般的暢快笑聲。
一路狂奔回家,路上用不了多少時間。
一行四人回到小家的時候,小毛毛兩手撐在膝蓋上托著小臉,正聚精會神的盯著鍋裡煮著的洋芋蛋子呢。
粟米被她家小九叔放到地上,人忙就進門招呼弟弟,查看她的鍋。
而被喊來吃飯的三個少年,也不消粟米吩咐,一個個的不是轉悠去隔壁空牛圈,看倆小家夥的柴火夠不夠用,要不要劈?就是晃悠到粟米身邊,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粟米早就心有成算的安排好了,哪裡有什麼需要他們幫忙?
自己快手快腳的準備炒菜,隻讓邊上礙事的人去跟毛毛玩就好。
粟喜鳴笑著上前抱著毛毛出門去浪,李朝平則是看了看粟米的水缸,發現小水缸裡水不多,他自動自發的拎起水缸邊的小水桶就要去打水。
當然了,除卻這貨拎起小水桶的時候,那特彆嫌棄的表情,其他都很完美。
把煮軟的洋芋蛋子跟紅燒肉彙了一大陶缽;
切了一盤酸蘿卜,加上煮好的肥腸加乾紅辣椒爆炒;
舀了一小碗團鄰送來的剁辣椒,加上薑絲,炒了一大碗的小魚小蝦乾;
三份菜的份量都不小,想來也足夠他們五個人吃才是。
盛好了菜,在火塘上燒上水,招呼著在外頭玩耍的小九叔,讓他把那張迷你小桌子架好,粟米端菜上座。
看到把小桌密密實實占滿的三盤好菜,粟喜鳴當即就怪叫著驚歎,“乖乖,米妹幾,你怕不是把你結爹娘給你的好貨,都拿出來給我們吃了吧?”
粟米也不去看他的咋呼,打了水,招呼著忙個不停的另外兩位少年洗了手,自顧自的先給自家毛毛盛了飯,給小家夥夾了些瘦弱多的紅燒肉,並一些洋芋蛋子,讓毛毛坐在小板凳上開吃後,她才得空回答眼冒綠光的小九叔。
“九叔,你管那麼多乾什麼,這麼多好菜,我還煮了紅薯大米飯,你就說吃不吃吧?”
“吃啊,吃啊,我又不是個傻子,這麼老多好吃的,我不吃怕不是蠢哦!”
嬉笑著,粟喜鳴也無需粟米去幫自己盛飯了,他從粟米手上奪過大碗,“我自己來,自己來。”
說著,開始盛飯。
先給粟米盛了一碗交給她,接連又給倆夥計分彆盛好飯,最後才給自己盛了一碗。
端著飯碗,回到迷你的可愛的小桌邊,除了坐在火塘邊小板凳上,自顧自吃的很幸福滿足的毛毛外,另外三雙眼睛都齊齊看著粟米。
還是粟米好笑著讓大家開吃,三個再能耐,平日裡卻也吃不上正經肉的小少年,一個個下筷如有神。
“嗯嗯,米妹幾,紅燒肉太好吃了,還有這個洋芋蛋子也好吃,以前我怎麼就不覺得洋芋蛋子好吃呢?”
粟喜鳴吃都堵不上嘴,還是邊上吃著辣滋滋肥腸的李朝平空出嘴巴來,斜了眼自家哥們,“那是因為家裡沒有大肥肉配著洋芋蛋子燒。”
嘴裡砸吧著小魚乾,表情無比滿足的王先發不由點頭,“都好吃,有肉,有油水,就是野草都好吃!”
也是,王先發說的真是沒錯。
在這個家裡炒菜放油,都是以紗布蘸鍋的年月,像是粟米準備的這些好飯菜,三個半大少年吃的滿嘴流油。
吃到最後,粟米超額煮的一鼎罐乾紅薯白米飯都乾的個底朝天不說,那最後三份菜的盤子,都被三少年給舔乾淨了,粟米看的是直咋舌。
她好像都不需要洗碗了哇?
看著坐在小凳子上,難受的支棱著雙腿,挺著肚子打飽嗝的三人,粟米暗笑不已。
“哥們,這是我長這麼大,吃最飽,最好的一次。”
“嗝~肉真好吃啊……”
“難怪老人常說,人死前,得吃頓好的斷頭飯,要是也能天天能讓我吃上這麼好的飯菜,就是立時死了,我也是甘願的啊……”
得,三人越說越沒譜。
粟米沒好氣的看著自家嘴巴沒把門的小長輩。
“九叔,呸呸呸!要是真死了,你哪裡還能日日吃得上好飯菜?”
傻缺的粟喜鳴聞言想想,後知後覺的撓著頭,“好像也是哦……”
粟米不去看傻的不忍直視的小九叔,收撿了碗筷就要去洗,粟喜鳴三人自然不然,一個個挺著肚子上來幫忙,讓粟米完全沒有事情乾。
有三個吃人嘴軟的積極份子在,家裡的衛生轉眼就被打掃差不多了,粟米惦記著山上半個月不曾查看的陷阱,就想讓九叔在家幫她看著她弟弟,自己上山去看看。
結果聽了粟米的話後,本來就在心裡惦記著,該怎麼回報她的粟喜鳴三人哪裡肯乾。
他們還指望著上山去,尋摸點什麼好貨,回頭補足給粟米,再不然讓她帶著去謝謝一回,那位送小丫頭肉,讓他們哥三也跟著沾光的好心人。
粟喜鳴哥三立刻表示,要上山,必須同去。
至於毛毛?粟喜鳴大手一揮,當然是拍著胸脯說也帶去,當即惹得毛毛高興壞了,一蹦一跳的,在邊上喊著九九,喊的粟喜鳴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最終,小毛毛是在粟喜鳴哥三的背上來回轉換,跟著大家一道進了山裡。
這一回粟米的運氣不錯,往日裡十次有九次沒收獲的陷阱,今天給她帶來了一直乾巴野兔。
瘦是瘦了點,不過好歹也是肉哇!
上手摸著還未僵硬的野兔屍體,粟米料定,野兔死了才沒多久,肉肯定能吃,粟米當然不客氣的收了。
再加上三個膽大如天,本事也挺能的哥三個,從竹林裡抓來的兩隻肥碩竹鼠,也都一股腦的,態度堅決強硬的塞給了她,這趟上山來,粟米收獲頗豐。
他們堅決要給,粟米強不過,隻得收了,心裡想著回頭再給他們找補點什麼。
離了老粟家的日子,粟米過的充實歡樂,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天。
手裡的事情逐漸上了正軌,加上她分家單過也是大事,合該跟乾爸乾媽說一聲,好叫他們安心;
再一個,粟米也惦記著當初幫助自己的人;
她思來想去,便打算抽個時間去趟縣裡,回頭回來的時候順道在鄉裡下車,正正好的去探望探望郝大夫,以及龍四娃哥哥的姑父才是。
自己放鴨子的活計不能耽擱,粟米就尋了粟喜鳴,請他幫忙自己照看兩天。
傍晚,粟米找到粟喜鳴。
“九叔,我明天想帶著弟弟去趟縣城,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放兩天鴨子,割兩天的牛草呀?”
粟喜鳴才感慨,不知道小侄女特特來找自己,是有什麼大事呢?結果就聽她說,要上縣城去探望她的結爹娘。
對於粟米的請求,粟喜鳴自然是義不容辭的拍著胸脯保證。
“成啊,你隻管去,放鴨子還有割牛草的活計,有你九叔我呢,你放心,不要說兩天,就是再多玩兩天都成,你隻管放心去,我保管把你的鴨祖宗,牛祖宗給斥候好!妥妥的。”
看著二貨九叔的樣,粟米也是醉醉噠。
不過心知這貨瞧著嘴上沒把門,人卻還算靠譜,但凡他答應的事情,倒也能去用心完成。
而且再加上他身後那倆好基友,粟米覺得,不就是鴨子啊牛草麼,想來三個少年,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粟米心裡好笑思考間,對麵站著的粟喜鳴接著關切道:“不過米妹幾,就你獨自帶著毛毛去成嗎?要不要九叔送你去?”
粟米心知對方好意,“九叔,你彆看我人小,我的力氣是真的大,你放心吧,我帶著毛毛去肯定沒事。上回去縣裡帶著毛毛看病,不也是我一個人麼?九叔,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
粟米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粟喜鳴就心疼。
粟米卻不給對方猶豫,還待再說什麼的機會,“那九叔,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先家去了。”
說完就走,粟米迅速的消失在了粟喜鳴的視線中,卻不知道,在她消失後,她的這位二貨小九叔,還一直搓著下巴冥思苦想著什麼。
放手放的很大膽的粟米,把事情請托出去後,回去的一路上就在心裡琢磨著。
等夜裡自己回了星網後,她該準備哪些東西去探望乾爸乾媽、趙伯伯;又該拿什麼去送錢叔叔張姨等人;還有鄉裡的郝大夫等等。
當然,光這些還不夠。
自打上次被二十塊錢為難住後,粟米深刻認知到,哪怕人再小,手裡也不能沒有錢的深刻道理。
是以,如今哪怕自己手裡剩下的錢,加上乾媽臨走是給的,還有錢叔叔偷偷塞的那些,七七八八一共還有一百多錢,她卻仍然打算,從星網裡捯飭些好貨出來,等到了縣城後,她先去一趟郵政局的家屬樓,找先前的那位於阿姨探探路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