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打算的好好的,結果讓粟米想不到的是,等到了傍晚天黑後,自己正窩在火塘邊,忙著給自己與弟弟做晚飯呢,她的二貨九叔又屁顛顛的跑來了一趟。
丟下兩隻野兔子,滿口喊著讓她帶去給她乾爸乾媽嘗嘗,不等粟米拒絕,這貨就閃了個沒影。
粟米無奈的把兩手野兔收進戒指,跟先前自己收到戒指裡的那隻瘦兔子,還有兩隻肥竹鼠放一塊,她才又繼續忙碌著他們姐弟倆的晚飯。
等吃了飯,打了熱水洗漱,給兩個大鹽水瓶裡灌上開水,拿舊衣服包好放被窩裡,粟米帶著弟弟,在這個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年代,早早的上床睡覺。
等知道第二天要去縣城看乾爸乾媽,而顯得異常興奮,反而有些激動睡不著的弟弟終於入睡,粟米這才放心的閉上眼睛,精神沉入星網。
收撿獵物,起了魚簍子,粟米在星網的陷阱中,得到了五隻野兔,三隻野雞,兩隻刺蝟,並十二條大肥魚。
這些肉,除了可以入藥的刺蝟,粟米準備一會送去醫館給杜爺爺外,其他的她今天不打算賣,不僅不賣,粟米反而在路過張屠夫的肉鋪子的時候,一口氣花銀角子買了半扇豬肉,還讓人張屠夫幫著分割好了,可以算得上大手筆了。
賣了刺蝟,粟米今天依然不打算接任務,直接去了糧食鋪子,雜貨鋪,糕餅店,按照上回那樣,分門彆類的買了比上次東西還要多的種類、份量放戒指裡收好,粟米才心滿意足的出了空間。
次日一大早,因為要趕鄉裡過路的唯一那趟,去往縣城的班車,遠處,團子裡的公雞們叫了三遍,粟米就叫醒了睡眼迷蒙的弟弟。
“毛毛乖啊,我們得起床了,不然一會可趕不上車,我們就去不了縣城,看不了乾爸乾爸了哦。”
毛毛本來是極困的,眼睛都睜不開的他,聽到自家姐姐說遲了就去不成,小家夥連眼睛都睜不開,小嘴巴卻急急的喊著,“去,去,車車,車車。”
“好好好,去去去,我們毛毛坐車車去。”
可憐的娃,自打上次做了乾爸開的車來家,小家夥就已經愛上了車,這會聽到要坐車了,在天真的毛毛眼中,那可是件令人興奮的大事。
粟米好笑的給眼睛閉著,小嘴不停打著哈欠的弟弟穿好衣服,鞋襪,幫著小家夥刷完牙洗完臉,姐弟二人飯都顧不得吃,粟米吃了粒大力丸,把裹得嚴實,懷裡還抱著她新灌好開水的鹽水瓶的弟弟放背簍裡,粟米踏著黑暗,鎖門出發。
等粟米背著弟弟一路上到大陸,停在班車所要經過的馬路邊,也就是上次他們借停吉普車的公班前。
粟米把背簍中已經清醒的弟弟抱出背簍,在路邊拽了把,還沾著露珠的野草搭在背簍上,趁著這個時候,粟米往背簍裡放了兩隻野兔兩隻野雞,這是避人耳目用的。
車子來的很快,天色大亮後沒有幾息功夫,那輛紅白相間的,破舊的,粟米隻在曾經的老電影裡看過的老式班車,便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
看著越來越近的班車,粟米把弟弟拉到身後,自己則是儘量的探出身子,努力的揮舞著小手臂。
說真的,今天他們姐弟來坐車,趕的不是太湊巧。
她的身邊沒有一個大人在,雖然眼下的班車是隨叫隨停,可粟米也不能保證,就自己與毛毛兩個屁點大的小屁孩,班車司機看到了他們後,到底會不會停車?
會不會像上次自己第一次做生意一樣,被人完全當孩子看,被人理所應當的無視?
不過隨著班車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地方刹車停下,粟米懸著的心輕輕落下。
快速轉身背起背簍,牽著毛毛,粟米就奔到唰的一聲打開的班車門邊。
因為身高所限,看著高出地麵第一大截的車子踏板,粟米心裡麻麻皮。
無奈抱起毛毛,準備先讓小家夥上去,自己再跟著上來著.
不料等她才把毛毛抱起來,車子裡伸出一雙蠟黃的手,一把接過毛毛,把小家夥往身後一遞:“後邊的同誌幫忙抱下孩子。”
話音落下,粟米就看到,剛才這雙蠟黃的手已經伸到了自己的麵前,一把拉著她就往車上帶。
等到上了車,粟米才有功夫看剛才幫助自己的人,原來這是一位長相和善,身材卻清瘦,約莫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婦女。
粟米打量間,對方還笑著問,“小丫頭,就你跟弟弟?你爹娘呢?在哪?是在後頭的公班裡嗎?”
她在這趟班車上當售票員,已經乾了兩年了,對於粟米姐弟這樣的情況,她都不知道遇到過多少。
好多大人帶著孩子坐車,可能是因為早起趕車的緣故,好多喜歡一大早解決三急的人,是沒有功夫在家裡解決人生大事的。
後來在路邊等的急,車子又遲遲不來,便總會出現讓孩子或者同伴在路邊等車,自己則是尋地方解決內急問題。
剛才老遠的,司機就看到了倆小家夥,其中一個還在招手停車,當時她跟司機就想了,眼前這倆小娃子,肯定也是跟以往一個樣子。
售票員自信滿滿,可惜粟米卻一臉疑惑。
“什麼爹娘?阿姨,就我跟弟弟,沒爹娘,阿姨,我正要坐車去縣城看我爸媽呢。”
售票員聽了粟米的話,她當下詫異,不由的多看了眼,自己手裡牽著的這個,嘴裡一口洋氣喊著爸媽,還敢獨自帶著弟弟坐車的膽大小家夥。
“小丫頭,你說真的,沒有大人跟你一道?就你跟弟弟單獨坐車?”
“嗯,阿姨,就我跟弟弟,阿姨放心,我帶坐車的錢了,不逃票!”
此時此刻的粟米也有些腦子梗,完全沒有理解,人家售票員的意思。
錯把對方關心,當成是對她有無錢財坐車懷疑的粟米,自認為聰明的補充了那麼一句,哪知道她嘴裡小大人的話一出,不止售票員無奈的笑了,便是車子門邊坐著的旅客,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
“喲,小丫頭了不得,還知道不能白坐車呀!”
“哈哈哈,小娃娃忒逗,這麼點大,帶著弟弟坐車,還曉得買票,有意思……”
隻有售票員哭笑不得,抬首衝著前頭的司機喊了句開車,這才牽著粟米,拉著還被位好心旅客接過去,一直抱懷裡的毛毛,把姐弟倆帶到了車後頭空著的座位上。
安排好了粟米姐弟,售票員轉身要走,粟米卻忙拉住對方。
“阿姨,我跟弟弟去縣城要多少錢?”
請原諒她一個成人靈魂,絲毫忘記了,便是在上輩子的那個時代,不滿一米三的小屁孩,乾啥都是免票的一說了。
忙掏出口袋裡早就準備好的五毛錢,粟米準備買票。
直愣愣的看著粟米手裡的毛票,售票員是再也忍不住了,彎腰低頭,伸手捏了捏粟米的小嫩臉,不由的調侃。
“小丫頭,趕緊收起你的錢來,就你這麼丁點大的小娃娃,再來十個,阿姨也是不敢賣票給你的。你呀,還是老老實實坐著吧,啊!等到了縣裡,你爸媽來車站接你的時候,阿姨再送你們下車。”
得,好吧,好吧,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個十足小孩的粟米,是在一車廂旅客外加售票員以及司機的哈哈大笑中,紅著臉,尷尬的收起了她的小錢錢的。
想她堂堂成年人,如今也做了回蹭車的小人……太尷尬!
至於剛才人家說什麼,要看著她,等她爸媽到車站接他們姐弟,人售票員才安心放人的話,粟米下意識的就忽略了。
她哪裡知道,這個時候的人,大多是真淳樸啊!
人家工作負責,心地善良,說要等他家大人來接才放人,那真就是,非要等著她那所謂的爸媽來了車站,見了人,確認過了身份後,人家好心的售票員跟司機大叔才放他們離開啊。
猝!
等好不容易車子抵達縣城,進了縣城汽車站,粟米領著弟弟要下車走人呢,被善心的售票員跟司機大叔拉住了,問她爸爸媽媽在哪時,粟米才瞬間傻眼。
怎麼辦呢?
最後實在沒辦法,她也犟不過眼前倆位好心人的堅持。
最終,粟米隻得憋屈巴巴的跟著售票員阿姨,去了他們汽車站站長的辦公室,不情不願的請人家電話到了縣政府宣傳科,找到了她家乾爸報信接人。
話說,正在辦公室裡伏案工作的李勝利,一開始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還滿心以為,電話那頭的人是在拿他開刷呢。
直到話筒那邊傳來了自家乾女兒的聲音,李勝利這才相信了對方不是惡作劇,而是他家丫頭,真的帶著弟弟上縣城找他來了。
還真彆說,他李勝利的丫頭就是棒!
先前他跟妻子回來的時候還打算,等這個星期天,他們夫妻休息了的時候,他們再下鄉去看看孩子的情況來著。
結果倒好,還沒等到周日了,倆孩子就平平安安的來了不說,還聰明的曉得自己坐車來,這怎能不讓李勝利開心?
“好好好,我馬上就來接孩子,真是麻煩陶站長您了,謝謝,謝謝。”
李勝利客氣的謝過那邊,轉手接了電話的陶站長,自己則是放下手頭的工作,上樓跟書記請了個假,忙就下樓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匆匆往縣城汽車站趕。
他就跟書記請了半個小時的假,可不得動作快點的去接孩子?
一會他還得趕回來繼續上班呢!
等接到了孩子,他隻能先給送家去,讓孩子跟老母親一道呆著。
今天妻子也上班,早上做的那些留給自己與老母親吃的飯菜,倆孩子來了肯定不夠,回頭他還得從食堂裡打點好菜家去,跟妻子留下的一起熱熱,也好讓孩子跟母親吃飽。
至於吃好的,想來就隻能等他家小廖下班後,拿著副食本去食品站看看,碰碰運氣去。
再一個,孩子們既然來了,那認乾爸乾媽請客吃酒的事情,他也得抓緊時間辦了,得請老母親找人拿黃曆選個好日子。
嗯啦,還有,上回因著特效藥的事情,他還勞煩了老趙,如今自己乾女兒乾兒子都認了,他也得提前電話去通知下那家夥,免得他沒空不能來,事後又沒好氣的數落自己。
興匆匆騎著自行車去接兒女的一路上,李勝利天馬行頭的想了很多很多。
然,想的再多,都在車站候車室粟米姐弟姐弟倆的時候,所有的想法都化為了欣喜。
大笑著上來,分彆抱了抱粟米跟毛毛,李勝利轉身跟身後的陶站長,還有司機大叔,以及售票員女士道謝。
寒暄完,李勝利一把背起,又被粟米添了不少硬貨進去的背簍,左手抄起毛毛抱懷裡,右手牽著粟米,三人往停在候車室門口的自行車走去。
“小米,你跟毛毛今天怎麼來了?本來乾爸還打算星期天的時候,跟你乾媽去看你們呢。”
粟米自然知道對方說的不假,她乾爸這麼說,心裡肯定就是這麼想的,更加也會這麼做。
心裡慶幸自己跟弟弟運道好,多了這麼對善心的乾爸乾媽,嘴上卻乖巧的會著話,順便還把她跟弟弟分家單獨過日子事情說了出來,也算是給她乾爸打個預防針。
“乾爸,你走後,那群人搶我東西,然後團子裡的人看不過,我跟毛毛就由村長做主分出來單過了,這不是怕你跟我乾媽吊著心,我才把家裡收拾好,就帶著毛毛來看你嘍。”
“什麼?”聽到粟米說完,李勝利下意識的一驚,“怎麼就把你們倆小家夥,給單獨分出來過日子啦?”
不過回頭想想,自己乾女兒帶著弟弟分出來單過也好。
就老粟家那一屋子的鬼,哪怕倆孩子沒能力,分出來單過,日子再艱難,那也比在那個狼窩來的舒心。
再不濟,不還有他們這對乾爸媽麼?
本來還詫異驚訝的心,轉而想想又恢複了平靜。
背簍掛在車屁股的一邊,再把粟米往自行車後座一放,李勝利把懷中的毛毛放到自行車的前杠上,轉頭回看著粟米。
“小米,既然你跟毛毛都分出來了,乾脆的,今天來了你們就彆回去了,以後跟著乾爸乾媽過日子得了。”
在李勝利看來,反正孩子都獨立出來了,跟著自己夫妻過豈不是更好更安穩?
隻是粟米不樂意。
那日他們收養都不成,偏偏被粟喜河那個渣爹拿住了,眼下她才分出來單獨過日子,要是來投靠了他們,豈不是讓渣爹找到了借口?
到時候要是渣爹抓著尾巴來鬨,連累了乾爸乾媽可不好。
而且乾爸乾媽再親,再好,粟米還是覺得,自己帶著弟弟單獨過日子舒服自在一些。
她又不是一般的小孩,又不缺吃喝,當然是想要自己做主,不想被人管著看著呀!
至於喜愛他們姐弟的龍奶奶,還有麵前的乾爸,以及此刻工作中的乾媽?
粟米決定,大不了以後自己帶著毛毛常常來探望他們,乃至將來給他們養老,自己都是義不容辭的。
帶著這樣的小九九,粟米笑嘻嘻的看著李勝利.
“乾爸,我才得了團裡人的幫助分出來呢,可不能辜負了大家的好意.
您放心,村長爺爺都給我安排工作了,這可是大事,也是大家的好意,我不能半途而廢。
而且乾爸,那活計輕鬆的很,我能掙工分的,也能養活自己跟弟弟。
至於您這邊,等我們饞嘴了,我們就來找您跟乾媽要好吃的,放心,絕對不會跟您客氣的!”
粟米嘴上話是說的冠冕堂皇,活了這麼大歲數的李勝利,豈能不知道孩子話裡的意思?
在他看來,無非就是孩子還記掛著他們夫妻,惦記著那日收養,她那倒黴親爹威脅他跟妻子的話罷了。
唉,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太懂事,要惹人疼了。
罷罷罷,孩子好心,不樂意來,他也不勉強。
讓孩子們先在村裡住兩年,等到時候歲數再大些,收養的風波再過去過去,自己跟小廖再想辦法把倆孩子的戶口轉縣城來,到時候也好安排倆孩子去讀書上學。
至於眼下,孩子堅持不肯來,李勝利也不願勉強,眼前這個人小鬼大的小家夥。
不來就不來吧,大不了以後,他跟小廖就把每月的工資分出一部分來補貼他們,不至於讓孩子們在鄉下挨餓受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