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粟米跟著一行人進到更遠的深山,花了半日功夫, 才收貨了不多的蕨菜根子, 去年撿落下散在草叢深處的尖栗子、野生核桃等東西, 一個個帶著不多的收獲,滿心的喜悅歸家來後, 粟米在身邊大人們千恩萬謝中,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邊上的空牛圈收拾出來。
得虧她住的偏,加上牛圈的氣味不好等種種原因,可以說除了放牛的人,跟隔壁喜召叔全家, 還有二貨九叔等三人外, 團子裡很少有人過來這邊。
而且因著她帶著毛毛住這裡,隔壁那間空的牛圈也被她放置柴火,特意用荊棘毛草變成席子圍住了後, 隔壁的這間牛圈, 也成了她的私人領地。
粟米到了家, 丟下背簍,人就進了隔壁的柴房。
吭哧吭哧的爬到用木梁架空的上層, 粟米把存在戒指裡的那三十幾個,裝滿了野菜的□□袋給放了出來碼放整齊。
等爬下橫梁時,粟米還不忘了拖了兩把去年的舊稻草過來給遮蓋上,最後看無遺漏,自己才拍拍小手, 轉身就去找二貨九叔。
即便偶爾還有粟米的私下投喂,因為太缺吃的,半大小子嘴巴又壯,身上本還有些肉的二貨九叔,眨眼就瘦了下來……
癱坐在自家堂屋門口的小馬紮上,懶洋洋的不想動,儘量節約力氣的粟喜鳴,看到粟米來,他的眼神亮了亮。
“米妹幾,你是來找我的嗎?”
粟米心想,這不是廢話嘛?不過麵上她卻還是點點頭,換來了粟喜鳴捏著一口大白牙的朝她笑問。
“米妹幾,你喊我有什麼事?”
粟米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有個事找你們跟先發哥哥,還有朝平哥哥幫忙,回頭……”
“行!”
聽到粟米說要請他們哥三幫忙,粟喜鳴立馬一口答應,根本就不去聽,粟米要讓他們哥三幫什麼忙?
也不像剛才那樣懶洋洋的,還說什麼要省力氣,省消耗的事了,唰的一下蹦躂起來,拉著粟米就往外走。
一番騷氣的動作,讓還沒有說完話的粟米都咋舌不已。
最後,不提粟米跟著粟喜鳴找來王先發,李朝平二人後,領著他們去了柴房,揭開稻草,看到架空上層藏著的麻布袋時,三人是如何驚訝感慨的。
就隻說,在粟喜鳴哥三的幫助下,粟米四人幾乎是在大食堂開飯,啊不,是發草糊糊的時候,大張旗鼓的扛著粟米堅持要捐的麻袋,四人在眾位團鄰親友的關注下,把三十幾袋野菜乾,陸陸續續的扛進了食堂。
撇開被粟米單獨拎出來的一麻袋,事後作為給出力三人的報酬,剩餘的三十四麻袋,粟米全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它們捐給了大食堂。
當然了,粟米也不是白做好人的,自然是乖巧的說著自己不忍心大家挨餓,所以才無私奉獻。
看著粟米的小模樣,下頭的粟喜鳴哥三心裡卻直咋舌。
講真的,他們哥三個幾乎是天天都要去小家夥家裡、柴房裡,轉悠一圈的,可他們卻從來不知道,原來小家夥的柴房中,還藏著這麼多食物。
乖乖!小丫頭看著人不大,倒挺能藏得住事的呀!隻是,捐出這麼多野菜乾來,他們還挺肉疼的。
小丫頭要是自己留著吃,她還怕什麼饑荒餓肚子?
不過嘛,看著滿食堂裡,一個個都感激欣喜看著粟米的村民們,粟喜鳴哥三又覺得,其實小家夥這樣挺好。
最起碼這樣以來,以後小丫頭再遇到什麼事,這些吃了救命糧的人,總不會再嘰嘰歪歪,總會站在小丫頭這一邊了吧?
三十幾麻袋的野菜乾,看著不老少,再加水泡了,合著草粉子一起,也的確能頂上一段時間。
要是大家再辛苦一些,組織到山裡再去刮刮地皮,也許還能頂到今年的秋收……
雖然隊上的田都沒有種滿,雖然乾旱了,田裡的穀子再怎麼保,可能也收不到多少,可那總能給人們一點盼頭與希望不是?
隻可惜啊,大家低估了整個團子裡眾多人口的消耗,更是低估了李全發一乾大隊乾部不要臉的下限。
本來那麼多張嘴嗷嗷待哺,三十幾袋的野乾菜,加上大家辛勤找的那些食物,真吃起來,根本也是頂不了多久的,更何論,他們對上還有一群拿公肥私的耗子?
可憐巴巴的那點子食物,在這群同樣怕被餓死的大隊乾部們私下的瓜分貪汙偷藏下,並沒有給大食堂頂上多久的時間。
粟米清楚的記得,那是1960年的夏天,眼看著就要進入秋天之時,他們團子裡傳來了噩耗。
一夜之間,團子裡直接去了兩位老人。
一位是開春的時候,跟著大花她們一道上山,卻自己舍不得吃野菜團子,心心念念留給家裡大寶孫子吃的,李家行四,被大家喊李四奶的五旬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