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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竅期。
就算是金丹期, 與出竅期修士之間還有一個元嬰期,境界之間的差距宛如兩道天塹橫在他們麵前。
這場擂台賽還有什麼好比的?
隻要謝雲冥一動手,他們都能被劍氣橫掃到擂台之下, 直接出局。
先前的打算全都化作泡影,擂台上的諸多弟子看向謝雲冥的目光變了又變,最後都停留在驚慕之上。
有些修士耗費一生都無法到達出竅期,可劍宗首座弟子謝雲冥的年紀還不到半百, 便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他日後的大道之路自然不必多言。
終有一日, 謝雲冥會登上大道之巔,渡劫飛升, 與天地同壽。
人和天之驕子之間的差距,大抵就是擺在他們麵前的兩道天塹,不可跨越。
他們也曾躊躇滿誌, 都是從宗門宗派中經過選拔,精心挑選出來的弟子,走在外麵不說天之驕子, 也是人中龍鳳。眼下, 他們較之謝雲冥, 倒是都像大道之路上的塵泥。從天地間誕生, 也會化作天地間的黃土,不值一提。
擂台上, 諸多門派弟子的麵容露出了頹敗的神情。
“拔劍。”
一片沉寂之中,一道低沉溫和的嗓音響起。這話語聲像是三月雨, 清冷之中帶著些許暖意。在這方被出竅期冰靈根修士鎮壓的方寸之地, 是不可多得的溫柔氣息。
而說出這話的,卻是一手締造出這個僵硬局勢的始作俑者。
身穿墨色衣袍的劍修眼眸微垂,目光忽略了周遭的諸多視線, 心無旁騖似的落在了身側的人身上。
這時,眾人看到了他身側那名同樣穿著墨色衣袍的少年,才如夢驚醒一般回神。
——“今日倒正是個好時機,師弟可以和人練練劍法。”
謝雲冥先前那道淡淡的話語此刻仿佛化作了無聲的低語,在眾人心中蕩開。顯然,他之前的話語並非玩笑話。
謝雲冥開口後,楚衍頓時被四麵八方的視線盯得死死的。
有謝雲冥驚才豔豔的天賦在前,楚衍這個修為堪堪築基期、據說修煉天賦還奇差的劍宗親傳弟子,忽地就微妙了起來。
這人的天賦比他們之中絕大部分的人都要差上許多。
謝雲冥他們比不上,嫉妒隻餘留驚豔,到了楚衍這邊,卻是忍不住心中泛酸。
這人怕是劍聖他老人家因人情推脫不得,才不得不收入門下的弟子。
又或者是靠著什麼手段進入劍宗劍聖門下的弟子。
他憑什麼——
憑什麼能站在這裡,就是因為他有位出竅期的師兄嗎?
“當——!”
不同於利器出鞘的清越聲響,楚衍將靈劍從劍鞘中抽出來的動靜很是輕微。
沒了瑩白如玉的劍鞘包裹,他手中的那把靈劍也展露在眾人麵前,漆黑色的劍身在靈劍之中屬於少見,可劍刃上有著不太明顯但依舊能看出斷裂缺口,一副平平無奇又沒有修補完好的模樣。
劍修手中的本命靈劍,向來講究契合,人劍合一,劍如其人。
這劍看起來不怎麼靈光也不怎麼值錢的樣子,倒是與他十分“相襯”。
江梓甚至很多擂台上的其他門派弟子,都在心底報以惡意揣測。
人與人的境遇不同,有的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強者的庇護,哪怕他本身也是一個廢物。
若是他們能像楚衍這樣,有個人護著,在修道之上,豈不是更加順風順水……
“嗡——!”
似乎是察覺到了這從四麵八方撲麵而來的惡意,楚衍手中的靈劍自發嗡鳴了一聲。
除了謝雲冥,楚衍並不會和周遭之人的情緒互通,對於周遭其他人那些隱晦的目光,他心底十分平靜。
可楚衍手中的天憫劍,卻對此頗為不滿。
它是彙聚天地之靈的神兵利器,曾斬殺了無數妄念與惡意滋生出來的人或者是妖。對旁人的情緒心境能夠感知得一清二楚。
楚衍捏緊了劍柄,他能感知到自己手中的天憫劍中散發出不同尋常的氣息。沒了平日的懶散沉悶,反而有點凶。
將靈力淬上天憫劍的劍刃,楚衍才勉強將它安撫下來。
眼見得氣氛愈發僵硬,楚衍將抉擇的目光,看向身側的謝雲冥,開口詢問道,“師兄,我要與誰對戰?”
謝雲冥的威壓覆蓋了整個擂台,此刻除了他們兩人,其他人都被桎梏得動彈不得。
至於楚衍要和誰交戰?
九十八名其他宗門宗派的弟子之中,要挑選出心甘情願來喂招的人,倒比將他們全都打下擂台要來得難一些。
謝雲冥目光與楚衍交彙片刻,看清了那雙眼底夾雜的期許,這才繼續的開口說道,“每場百人賽有二十個名額晉升,隻要我師弟不受傷,我便不出手。諸位可以自便進行擂台賽。”
在謝雲冥的話音落下後,原先那覆蓋在整個擂台之上的威壓儘數消散。就連謝雲冥手中的囚龍劍也褪去了殺氣,好似成了一把普通的靈劍似的,變得無害起來。
眾人動了動發麻的四肢,心有餘悸的看著謝雲冥的方向。
麵麵相覷片刻後,擂台之上,有人鼓起勇氣問了一句。“你不出手,你師弟也不出手嗎?”
謝雲冥眼皮也不抬:“我師弟要練劍,他自然是要出手的。”
聽到他這話,幾乎是條件反射萌發出來的不滿之聲響起,“既然如此,他打我們,我們還不能還手了?這還不如不比。”
“當然可以還手,我師弟不喜歡打木偶人。”謝雲冥朝說話之人的方向瞥了一眼,話語淡淡,“若是不想,你們也可以認輸。擂台上中剩下二十位參賽者就能結束了。”
“……”
如果可以的話,誰會想在擂台賽開場的淘汰賽就認輸?
修為低的弟子也就罷了,畢竟在初賽被淘汰的幾率也很大,可他們這些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在擂台賽的決賽上也有一爭之力。折損在淘汰賽著實不太劃算。
“太欺負人了吧……”那名弟子還想說些什麼。
“不傷到彆人就行了,你這麼多話,怎麼不見你也出竅期。”站在那名弟子身側的其他弟子啐了一口,“你不接受這份君子協定,大可下去,彆人還要晉級。”
“……”這下,那人頓時寂靜無言。
謝雲冥此舉,並沒有違反擂台賽的規則,擂台賽初賽上,不傷及性命,怎麼將人打下擂台都是合理的。
剩下的規則,是強者來製定。以往,擂台賽初賽也有其他門派弟子互相結盟,保下晉級名額,都是合理的。
謝雲冥打定主意想讓他們給他師弟喂招,配合一下也沒什麼。畢竟除此之外,還有十八個晉級名額等著他們去爭取呢。
至於謝雲冥的師弟,雖是嫉妒他的好運。可按照眼前的情況來看,有那點嫉妒的功夫,還不如儘快拿下初賽晉級。
想通這一點,擂台上的弟子開始活絡起來,四下開始找人鬥法,儘管如此,他們也十分默契的避開楚衍二人的位置。
楚衍的目光開始在人群中尋找和自己交手的對象。
與他實力相當的築基期修為修士基本已經有了對手,並且好幾個人都被金丹期修士掃出擂台。
好像除了自己和師兄,其他人都很忙?
正在楚衍遲疑的時候,一道安靜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穿著一身九嶽門的宗門弟子服飾,手中捏著一柄青色折扇,正垂著眼眸不知在思考什麼。他處於一群九嶽門弟子的中央位置,因為其他同門弟子正在與他人交手,打鬥圈交織,竟是難得給他清除一塊清靜地來。
那就他了。
楚衍眼睛微亮,提劍打算找那人試試劍招。
*
擂台之外。
沉寂過後,觀眾席那邊沒有直麵感受到實力威壓的眾人率先回神。
謝雲冥明明具備了將所有人都掃出擂台的實力,卻把師弟的練習劍法當做要事。
也不知是誰先呢喃出了聲。
“……”
“你家師兄能做出這種事嗎?
“你問我?首先,我得要有一個出竅期,年紀不過半百的師兄。”
“我就想知道,他養的還是師弟嗎?”
“那不然,那不然養的還是……”
“錯不了,我推薦道友你去一趟浮生樓,或者浮生樓對麵的書肆……”
“……”
楚闕抿著唇角,華貴的麵具下,他的神色來來回回轉變了好幾次,最後皺著眉頭來了句,“竟然還是這種師兄弟關係……”
可是那名劍宗首座弟子是人族,天脈也太……不過古籍記載中,天脈就是喜歡和人族通婚。
楚闕默默將這個念頭重新壓了回去,不動聲色的聽著耳畔出現頻率越來越多的什麼“劍亂情花”的字眼,尋思等會擂台賽結束,自己也要去買一本回來看個究竟。
*
審判席上。
在經過最初震驚謝雲冥以出竅期實力威壓鎮住整個擂台之後,眾人注意力挪到了他身側的楚衍身上,尤其是那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漆黑靈劍。
“劍宗近日莫不是沒錢了,怎麼給親傳弟子配的靈劍,會是這副樣貌?若是買不起靈劍,讓我們九嶽門送你們幾車也不是不可以。”浮明道人涼涼的說了一句。